作為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柳琴戲和其他戲曲劇種一樣,經(jīng)歷了興衰交替的變遷,截至目前,臨沂市柳琴戲傳承保護中心專職柳琴戲演員僅16人,正常演出的傳統(tǒng)劇目有30余出。經(jīng)費、演職人才等問題制約著柳琴戲的進一步發(fā)展。
“文化饑渴式”演出
記者與臨沂市柳琴戲傳承保護中心演員們交流時得知,早期的柳琴戲并沒有專業(yè)的演職人員和劇團,所謂的演員都是些沒有土地的貧苦百姓,農(nóng)忙時大家都要給地主打短工、種莊稼糊口,只有在農(nóng)閑時節(jié)才收拾一些破爛衣服,帶著一家老小流浪四方,以演唱來代替乞討,這種形式,藝人們稱之為“跑坡”?!芭芷隆钡臅r間大都在秋后到麥收前這半年左右的時間。
十九世紀末期,出現(xiàn)了藝人們常年在外演唱的情況,有的藝人與一兩個徒弟或者是親友湊成三五人的子弟班,演出“抹帽子戲”。這種子弟班碰到一起,偶爾也會聯(lián)合演出,但并不是組團。慢慢地,觀眾的要求是能看更多的人物和更多的故事,而子弟班人手不夠,短時間無法滿足這種要求,于是,便出現(xiàn)了由兩個演員扮演較多人物的演出形式。為了區(qū)分不同人物,藝人們借助簡單的行頭,如禮帽、毛巾、彩綢、飯單等,在演唱過程中,用不斷更換服飾的方法,來表示角色的變換,觀眾們稱之為“抹帽子戲”,或稱“當場變”。這種“抹帽子戲”的形式,延續(xù)的時間比較長。臨沂市柳琴戲傳承保護中心黨總支書記宋兆連說:“今天看來似乎有點不倫不類,但是在當時,卻是拉魂腔轉(zhuǎn)型時期一種特殊而又充滿智慧的演出形式?!?/p>
后來,隨著演出劇目的豐富,以一些頗有影響的藝人為核心,形成了比較固定的班社。這時的班社人數(shù)仍然不多,一般不超過10個人。藝人們常說“七忙八不忙,九人看戲房,十人成大班”,指的就是這種班社。意思是說七個人就很忙,八個人就可以了,如果有九個人,就有一個看戲房的,十個人就是大班了。
宋兆連介紹說,活躍于民間的“拉魂腔”,為柳琴戲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逐漸演變?yōu)檎降膭》N。
解放后,臨沂成立了專業(yè)柳琴劇團,加強了黨的領導,并大力培養(yǎng)青年演員,充實新生力量,配備編劇、導演、音樂、舞美等專業(yè)人員,擴大了演員隊伍。以原臨沂地區(qū)柳琴劇團為例,上世紀六十年代以前演職人員已近百人,陣容比較龐大,藝術(shù)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深受廣大群眾的歡迎。
發(fā)展到七十年代,為了解決劇團十年聽唱傳統(tǒng)劇目所造成的演員青黃不接、后繼乏人的局面,臨沂地區(qū)成立起藝術(shù)學校并開設了柳琴戲?qū)I(yè),為臨沂、棗莊地區(qū)柳琴劇團培養(yǎng)人才。
為了避免藝術(shù)斷層,1976年,臨沂地區(qū)文藝班(臨沂藝術(shù)學校前身)招收了100名學員,按京劇、豫劇、柳琴戲等劇種分班級培養(yǎng),宋兆連是第一批學員,學柳琴戲,主攻司鼓打擊。
“那時候演出相當頻繁,剛畢業(yè)就被分配到柳琴劇團,年初三便跟著劇團出去唱戲。”37年來一直與柳琴戲為伴的宋兆連回憶說。從年初三出去直到快割小麥時才回來,周邊縣區(qū)包括外地市都去過,一個地方至少要待上一周時間。當時各地都有劇院,售票演出,票房由柳琴劇團與地方劇院按比例分成。租賃運輸公司的大貨車拉布景道具,演職人員自帶包裹、鋪蓋、干糧以及洗漱用品。唱到哪里熱鬧到哪里,條件稍好些的劇院可以為演員們提供住宿的地方,條件稍差的劇院,演員們就在戲臺旁打地鋪將就一宿,“看著滿天的繁星,享受著柳琴戲那耐人尋味的唱段,即便露宿在外,寒霜打落在臉上,心里也熱乎乎的。”正因如此,拉魂腔幾乎傳遍整個沂蒙地區(qū)。
夏季是演出淡季,柳琴劇團的演職人員們就待在家里整理劇目、搞文藝創(chuàng)作、排演節(jié)目。陽歷八月份到春節(jié)前又是一個演出旺季,劇團演職人員再次背上行囊踏上外出唱戲之路。
尤其是改革開放初期,宋兆連用“文化饑渴”來形容觀眾的熱情,一張票兩三毛錢,包場200多元,各縣區(qū)俱樂部、劇院、礦區(qū)等場場爆滿,走后門找關(guān)系也不一定能買上一張票。
文武場
1、文場
早期拉魂腔,藝人們模仿柳子戲采用大三弦伴奏,對于這一點,臨沂老藝人馮士選曾聽祖師輩講過。老藝人們小時候親眼見過長輩們帶著大三弦,但是此時已經(jīng)不用它來伴奏,大三弦相當于挑行李的扁擔。慢慢地,因為三弦太笨重,況且也不容易彈奏,于是便改用了月琴。
藝人王兆興的爺爺王青亮曾經(jīng)到青州演唱“鑼鼓銃子”,返回時路過臨沂,學習了拉魂腔。當時費縣一位徐姓藝人還給了他一把月琴。不過月琴肚子太大,演奏仍不方便。大約120余年前,郯城一帶的拉魂腔藝人們便和木匠一起研究,仿照琵琶、月琴的樣子,用柳樹根部向陽的那塊木頭,據(jù)說發(fā)音響亮、通透,制成了“柳月琴”。開始造得仍比較大,脖子很長,上安七個品。據(jù)說因為官階只有七品,不敢多安。這種大柳月琴演奏起來仍不順手,后來經(jīng)過逐漸改進,縮小到現(xiàn)在的樣子。因其形似柳葉,所以又稱為“柳葉琴”。
從此,郯城縣就有了專制柳葉琴的樂工。老木工吳福增,外號蓋山東,學會做柳琴并以此而出名。解放之初,臨沂柳琴劇團建團時還曾向他的徒弟謝銀光定做過柳琴。
無論是用大三弦,月琴還是柳葉琴伴奏,大多數(shù)藝人僅用其打擊節(jié)奏,彈一些簡單的過門,而且基本上是自彈自唱。所以,拉魂腔老藝人幾乎人人能彈柳琴。專職演奏柳琴的伴奏人員出現(xiàn)得很晚。
解放前,拉魂腔僅用一把柳琴伴奏,非常單調(diào)。直到解放后,各地成立起正式柳琴劇團,伴奏樂器才逐漸豐富起來。增加了笙、笛、二胡、揚琴、低胡(或大提琴)、琵琶等樂器,形成了以柳琴為主弦、高中低音完備的樂隊,大大增強了表現(xiàn)力。在演現(xiàn)代戲時,還一度增加了管弦樂器,并設置指揮人員。
宋兆連說:“解放前,由于演員和伴奏人員很少有識譜的,所以拉魂腔的伴奏沒有固定的曲譜,只是跟著演員的唱腔跑?!苯夥藕?,在音樂工作者和演員的共同努力下,逐漸采用曲譜,唱腔和伴奏均趨于嚴格。一些劇團的樂隊還搞了配器,效果明顯。
2、武場
早期拉魂腔僅用一副梆子擊打節(jié)奏,后來在打地攤演唱時,為了吸引觀眾,演唱前敲擊小鑼或大鑼,演唱中間也要敲一陣,以活躍氣氛,但沒有成套的點子。以后又演變?yōu)閺椙偌媲脫舸?、小鑼?/p>
大約在十九世紀末期,有的小型班社開始添置打擊樂器,人手少的就只用大鑼或小鑼,而且多由彈奏柳葉琴的人員兼打。其方法是在一個丁字架的橫梁上,安放一個腳踏梆子,兩頭分懸大小兩面鑼,演奏者懷抱柳琴,右手食指套鑼錘,中指套撥子(一節(jié)竹筒),左手持小鑼板,手腳并用,左右開弓,打完一陣,抓起柳琴就彈。這種打法延續(xù)了很長的時間,直到解放前后,還偶爾可以見到。
由此可見,其打的點子也是很單調(diào)的。在10人以上的班社里,因為人手較多,有的還增加了大鼓、小鼓、小鈸等,開始打些固定的點子,但沒有固定的演奏人員。
大約在1912年,郯城縣沙墩村的拉魂腔藝人張秀榮、張秀起、楊二群等人組織了一個20余人的戲班,既唱拉魂腔又學京劇,并將從京劇學來的鑼鼓經(jīng),試著為拉魂腔伴奏,獲得了較好的效果。事情傳開之后,當時在臨沂地區(qū)很有名氣,被業(yè)內(nèi)尊稱為“梁四爺”的拉魂腔老藝人梁學慧,就曾親自到這個戲班向張氏兄弟、楊二群等人學習京劇打擊樂,并把學到的鑼鼓點子“單抱邊”、“雙抱邊”、“四邊靜”等運用到演出中去,使拉魂腔的打擊樂大大前進了一步。
三次改革均留住了柳琴戲
隨著柳琴戲的普及,越來越需要一個專業(yè)的演出場地。上世紀五十年代后期,臨沂劇團利用自己的創(chuàng)收投資興建了臨沂劇院,該劇院位于現(xiàn)在的考棚街東首。建設時為了節(jié)省經(jīng)費開支,劇團演職人員大都有在工地上扛磚壘墻的經(jīng)歷。劇院建成以后,幾乎是場場爆滿,轟動了整個臨沂城。到了六七十年代,柳琴劇團主要演唱樣板戲。改革開放以后,柳琴劇團恢復了傳統(tǒng)柳琴劇目,觀眾們壓抑了十年的戲劇情結(jié)一下子涌上心頭,凌晨兩三點到劇院售票處排隊等候購票是常有的事。
七十年代建成了銀雀山劇院,該劇院即現(xiàn)在的沂蒙路中段蒙山沂水大劇院;八十年代在現(xiàn)在的王莊路與解放路交會西側(cè)修建了新新劇院。八十年代,臨沂劇院、銀雀山劇院、新新劇院三個劇院同時并存,專供各類文藝演出,其中尤以柳琴戲演出最受觀眾喜愛。
1979年以前,柳琴劇團在現(xiàn)今沂州路北首供銷學校落腳,之后搬遷到城隍廟街上的電影機械廠,目前,該劇團已與其他劇團合并成立了臨沂市柳琴戲傳承保護中心,常駐蒙山沂水大劇院。
劇院逐漸多了起來,京劇、豫劇等多種文化形式滿足了一定歷史時期人們對文化娛樂的需求,在這個歷史階段中,各大劇種也進行了數(shù)次洗牌。
1987年,臨沂市文藝院團,包括京劇、柳琴等劇團每個團都有100余名演職人員,出現(xiàn)了“人浮于事”的情況,為了提高各大劇團的演出效率,提高演職人員的積極性,各劇團統(tǒng)一縮減演職人員,當時柳琴劇團減到50余人;1999年,原豫劇、京劇等團合并成臨沂市歌舞團,唯獨留下了柳琴劇團;截至目前,臨沂市柳琴戲傳承保護中心在原來的基礎上,拓展了柳琴、歌舞、紅色沂蒙等領域的劇(節(jié))目的排演。
從上述歷史時期的歷次文藝變革中,柳琴劇團都能得以保存,充分說明了柳琴戲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之深厚!
記者車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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