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集:門閥政治
這是一次改變中國歷史的大遷徙,他們其中有平頭百姓,也有世家大族,甚至還有皇室宗親,他們拖家?guī)Э?,連同整個家族一同遷徙,西晉末年北方大亂,西晉政權搖搖欲墜。這些來自北方的遷徙大軍,分別從河南洛陽、山東瑯琊[yá]等地出發(fā),他們心中向往著一個目的地—江南。這次遷徙整整延續(xù)了200余年,在這次遷徙中,有兩個與眾不同的人,一個是瑯琊王司馬睿,另外一個是北方世家大族的領袖王導,正是由于他們的到來,改變了中國歷史,他們共同建立的政權,開啟了中國歷史上一個特殊的政治模式,東晉門閥政治。
八王之亂
西晉政權建立不久,內(nèi)部就爆發(fā)了長達16年的八王之亂,同時北族大舉南下,這致使西晉王朝的執(zhí)政者東海王司馬越不得不考慮退路,營造狡兔三窟,開始著力經(jīng)營江南。于是亡國臨近的瑯琊王司馬睿成為了最佳人選,他被任命為安東將軍,攜同世家大族南下建鄴,為西晉王朝建立后方基地。遠離了政治中心洛陽,司馬睿不知道未來的道路會怎樣,當然,此時的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以后竟然會成為東晉的開國皇帝。
身為皇室宗親的司馬睿在江南之初并沒有打開局面,他到建康以后,長達一個多月,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名流前來拜訪,為什么會這樣?從血緣上來說,司馬睿并不是正宗的皇室正統(tǒng),從宣帝司馬懿,到文帝司馬昭,武帝司馬炎,惠帝司馬衷,懷帝司馬幟兄弟總共四代都是父子相承,構(gòu)成了西晉皇族的正統(tǒng),而瑯琊王司馬睿,只是司馬家族的旁支疏屬。關于司馬睿的出身,在民間有著更為夸張的說法,據(jù)說司馬睿和皇室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這是一把特殊的酒壺,名叫轉(zhuǎn)心壺,他可以同時盛兩種酒,毒酒和美酒,使用可以通過機關控制,倒出其中的任何一種,司馬懿曾用這種酒壺,毒死了手下一個名叫牛金的將領,司馬懿這么做是因為一本叫《玄石圖》的書,書中有一條牛繼馬后的讖[chèn]語,意思是姓牛的人要繼承司馬氏的天下。
葉植:司馬睿不僅和司馬皇室的關系較為疏遠,有史料記載,司馬睿本人,是他父親的一個妃子夏侯氏和一個姓牛的小吏私通生下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司馬睿和司馬氏家族基本上沒有血緣關系。
在當時,這個故事隨著司馬睿的到來,已經(jīng)傳遍建康城的大街小巷,顯然南方的世家大族絕不會瞧得起因為偷情而出生的一個人物,這也使得同他一起遷徙過來的眾多北方世家大族受到牽連。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每當天氣晴好,跟司馬睿而來的北方世家大族的名士們就會相聚于建康城外的新亭飲宴,來消解心中的苦悶。然而這次飲宴卻與眾不同,看似尋常的一次飲酒,卻左右了一個王朝的百年命運。就在他們南遷后不久,西晉戰(zhàn)亂持續(xù)爆發(fā),北方胡人不斷入侵,西晉王朝已經(jīng)岌岌可危。眾名士想到西晉淪落,不禁悲從中來,眼前江山寥闊,居然有萬里之勢,唯有青山似洛陽,有人仰天長嘆到“風景沒有什么不同,卻有山河之異啊”,眾名士聞聽此言都相視垂淚。其中一人變色到,大家應當合力效忠王室,收復神州失地,說話之人正是跟隨司馬睿渡江的名士王導。在司馬睿手下任軍司馬的王導接下來將要導演一出大戲。
謝安 王導
王導他深知此時應急需一個核心力量來團結(jié)各種勢力,否則處境將會越來越危險,誰能擔此重任呢,王導意識到他們必須立起司馬皇室這面大旗,這是南渡世族立足的根基,因此,王氏家族選擇了與自己家族關系密切的瑯琊王司馬睿。
胡阿祥:司馬睿的父親司馬伷[zhòu],司馬伷是接受孫吳孫皓投降的,因此在江南地方的吳人看來,司馬睿是滅我國家的仇人的后代,司馬睿后來歷史真是不知道怎么設計的,司馬睿后來到了南方了,那怎么在江南立足。
王導深知,如果沒有南方士族的支持,司馬睿要在江東立足是不可能的,于是便和從兄王敦商議,幫助司馬睿在江南樹立威望。
每年的3月3,對于居住在南京城的人們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每年這天,人們都要合家匯聚,舉行袱稧儀式,以求消除災禍。對于王導來說,當年的3月3特別重要,他導演的大戲才剛剛開始。
在王導的安排下,司馬睿乘坐華麗的小轎,帶著隆重的儀仗,在水邊觀看袱禊儀式,王導、王敦等北方世家大族人物騎著高頭大馬,眾星捧月般簇擁在司馬睿左右,招搖過市。吳地的世家大族紀瞻、顧榮等人,看到司馬睿排場如此浩大,都被震懾住,于是,南方的世家大族代表顧榮、陸士光、甘季思等人紛紛表示臣服,從此,東吳舊地的臣民開始歸附司馬睿。
通過這場高規(guī)格巡演,王導幫助司馬睿樹立起崇高的威信,拉攏了部分南方世族,這些舉措暫時化解了南北世家大族的表面矛盾,但深層次的矛盾并沒有得到解決。面對來自南方世族的緊逼,北方世族通過門閥聯(lián)姻,形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政治利益集團。太尉欷鑒派門生到王導家求女婿,王導將家中子弟召集到東廂房,讓對方盡管挑。門生回去稟告,王家子弟都很不錯,聽說我去挑女婿,個個正襟危坐,矜持作態(tài),只有一個年輕人躺在病床上,旁若無人的吃東西,好像沒有聽到我要挑女婿一般。太尉欷鑒說道,這正是我的好女婿啊,尋訪一問,原來就是王羲之,這就是東床快婿的典故。說明當時貴族聯(lián)姻之盛,以此形成鞏固的利益聯(lián)盟,而當時的南方世家大族卻很難進入這個群體。
王羲之
居住在南京的王先生,對中國家譜深有研究,如今人們對家譜的重視程度早已不如當年,在西晉末年渡江的北方的貴族們都極為重視家譜,因為這是他們身份的象征,當時江東流傳著一部《百家譜》,這100余個家族構(gòu)成了東晉一朝門閥政治的基礎,他們相互錯綜,形成了門閥士族。對于初到江東的北方世家大族來說,最迫切的要解決生計問題,而生計的關鍵就是土地,江南雖然沃野千里,但自東吳以來,即為南方世族占據(jù)。
梁滿倉:北方士族大量南遷嘛,這個必然要和當?shù)氐耐林拇笞逡l(fā)生一些矛盾,包括經(jīng)濟上的、土地上的、甚至政治上,所以這個矛盾就體現(xiàn)在,有幾次當?shù)氐耐林鸨磳@個北方南遷的這個北方世家大族。
面對北方而來的高級難民喧賓奪主,一場大規(guī)模的武裝政變正在秘密進行,曾經(jīng)商定的江南的南方士族首領義興周玘[qǐ],密謀發(fā)動武裝叛亂,不久事情敗露,周玘幽憤而死。后來周玘兒子周勰[xié]繼承父志,糾集江東地方武裝,以討伐王導為名,準備發(fā)動叛亂。然而,代表南方世族利益的周勰叛亂,最終以失敗告終。叛亂雖然剿滅,但渡江的北方世家大族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為了穩(wěn)定江南局面,北方世家大族不得不對南方世族的態(tài)度做出某些轉(zhuǎn)變。
胡阿祥:王導的謀略很深,王導自己放下架子,主動地跟南方人接近,他把朝廷的有一些位置拿出來,讓南方人來坐。
為了避免與本地士族發(fā)生直接的經(jīng)濟利益沖突,北方大族往往東過浙江求田問舍,在會稽臨海一帶地域開墾荒地發(fā)展產(chǎn)業(yè)。當北方永嘉之亂時,司馬睿的南方政權在世家大族王導的輔佐下,贏得了難得的安定局面,這種局面的形成,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王導主持推行的僑州郡縣制度。僑州郡縣最初用于安置北來流民,以避免觸犯南方士族的利益,政府為他們專門設置了與舊籍同名的州郡,另立戶籍,在賦稅上給予優(yōu)惠,為了與舊籍相區(qū)別,對僑置的同名州郡往往冠以南字,如北方有一北瑯琊郡,東晉則有對應的南瑯琊郡。在100多年的時間里,南渡人口近百萬。
寧波、紹興地區(qū),是當時南方開化較早,文化程度較高的地區(qū)之一,因為土地肥沃,風景秀麗,吸引了大批北方僑民,許多北方名門望族,終生盤桓棲息于此。名士王羲之和謝安,雅愛東土山水之美,每每登山臨水,弋釣為樂,數(shù)月方歸,著名的蘭亭集即發(fā)生于此,新亭對泣的文士們,已經(jīng)完全在江南扎下根來。
胡阿祥:在這種種的安撫之下,南方人覺得,就原來孫吳故地的人覺得,我或者接受北方其他民族的統(tǒng)治,我或者接受也是漢人,但是跟我原來有些恩怨的人的統(tǒng)治,在民族矛盾和地域矛盾之間,我選哪個,最后當然地域矛盾讓位于民族矛盾。
在南方政權加緊鞏固統(tǒng)治秩序時,西晉政權已經(jīng)日薄西山搖搖欲墜,公元316年長安淪陷,晉愍[mǐn]帝無奈出降,西晉王朝大廈將傾。以西陽王司馬永為首的內(nèi)臣和以劉琨為首的外臣紛紛勸進,希望司馬睿稱帝,但手握重兵的王敦態(tài)度并不積極,此時的司馬睿并沒有急于稱帝,仍處于觀望狀態(tài),他僅僅繼晉王位,改元建武,史稱東晉。司馬睿清楚的知道,他必須得到所有世家大族的擁護,才能登上帝位。
劉馳:在這種情況下,那么以什么方式能把這些勢力統(tǒng)一起來,以什么方式能保住南方的現(xiàn)有地盤,使得北方胡族不那么容易就直接踏入南方,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使司馬氏的統(tǒng)治延續(xù)下去,要延續(xù),也就是說要各方勢力,你都在自己的利益上作出一番妥協(xié)。
公元318年,晉愍帝司馬鄴死于漢國的訃告?zhèn)鞯浇担鯇б呀?jīng)知道自己無家可歸,于是他說服了堂兄王敦,與其他大臣共同勸進,43歲的司馬睿終于正式登基為帝,改元太興,是為晉元帝,東晉歷史從此拉開帷幕。元帝在政治上完全依靠王導,軍事上完全依靠王敦,形成了王與馬共天下的政治格局,門閥政治模式自此形成,門閥政治也成為了中國歷史上一種特殊的政治模式。
梁滿倉:皇權勢力不是很強大,他需要得到門閥士族的支持,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呢,就是門閥士族的力量,當時是得到很大的發(fā)展,他得到發(fā)展,他就有力量去支持這個皇權的存在。
特殊的政治模式為東晉一朝的各種政治矛盾埋下了伏筆,司馬睿沒想到運氣這么好,自己竟然真正做了東晉的開國皇帝,這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皇權至上的固有觀念,使他的權力欲望開始膨脹。為了強化皇權,分化王導的家族勢力,他開始重用自己的親信,任命刁協(xié)為尚書令,劉隗[wěi]為侍中。
刁協(xié)是南渡避亂士人,對于皇權與貴族共治天下的政治模式尤為不滿,劉隗也在西晉末期避亂渡江,勸元帝疏遠王導,削奪王敦兵權。當時建康發(fā)生了一件極其奇怪的事情,負責督運糧草的督運令史淳于伯,因糧草督運不及時被判處斬首。據(jù)說淳于伯被砍頭以后,鮮血逆著柱子上流二丈三尺,然后又往下流了六尺五寸,一時百姓喧嘩,全都說淳于伯死的冤枉。劉隗上疏批評從事中朗周筵,法曹參軍劉胤制造冤案。劉隗的這次上疏,直指時任宰相的王導,劉隗上書后,王導立即上疏引咎,請求給予自己罷官處分。
陳蘇鎮(zhèn):東晉建立以后,晉元帝司馬?;旧鲜莻€傀儡,朝廷大權都是在王導、王敦的兄弟倆手里控制著,尤其是王敦,他在上游控制著整個東晉最強大的一支軍隊,那這個司馬睿呢,后來他不甘心做傀儡,他想著削弱王氏這個權勢,那么為了對付王墩,他當時就利用這個刁協(xié)、劉隗這些人當他的心腹。
司馬睿抑制瑯琊王氏的舉措,觸怒了世家大族。公元322年,鎮(zhèn)守荊州的王敦起兵,以誅除刁協(xié)、劉隗為名,兵峰直指京城建康,司馬睿令刁協(xié)都統(tǒng)六軍進行抵抗,但被王敦軍打敗,劉隗逃到北方投奔石勒。元帝司馬睿只好派遣使者前來講和,這次皇權與世家大族的較量,以瑯琊王氏勝利告終。
梁滿倉:因為這個時候王氏的勢力可能受到打壓,司馬睿想壓制王氏的勢力,壓制世家大族的勢力,有可能呢,皇權通過壓制王氏而自己獨大,所以這個王敦起兵,不但得到王導的支持,也得到了其它世家大族的支持。
東晉王朝的矛盾,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隨著軍事實力的增強,名望的顯著,王敦的權力欲望也開始膨脹,元帝司馬睿死后,明帝司馬紹即位,王敦更是放肆妄為,他劍履上殿,入趨不拜,自以為有足夠的力量取代司馬氏。公元324年,明帝司馬紹太寧二年,王敦再次密謀起兵,欲取代司馬紹自己做皇帝,這又是一次企圖打破皇權與世家大族均衡的行為,只不過挑起者,是與司馬共天下的瑯琊王氏,然而這一次,王導選擇了站在皇權一側(cè)。
樓勁:一開始王敦當然是一個比王導有野心的多的人物,他是一個雄心勃勃的人,他在一開始起兵是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那么實際上是對于這個司馬氏打壓他們王家勢力的一種反抗,這樣的一個名義來起兵。但是呢你說你真要推翻,清了君側(cè)以后,那就不是清君側(cè)了,那就是要清君了,就會破壞原來司馬氏家族跟整個過江士族和江東士族之間的聯(lián)盟關系,因為司馬氏家族在當時是有大義名分的,你王家要取而代之,別的士族同意嗎,江東士族同意嗎,其他過江士族同意嗎,王導就是因為對此有清醒的判斷,所以他反對王敦進一步去做。
荊州古城墻
此后世家大族一直延續(xù)著東晉初年門閥政治的游戲規(guī)則,不過,門閥政治的平衡總是相對的。這里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荊州,東晉偏安江左一隅,沿江多為要地,上游的荊州與下游的揚州尤為重鎮(zhèn),所謂江左大鎮(zhèn),莫過荊揚。東晉百年之后,司馬氏皇帝始終不振,內(nèi)外大權俱操之于世家大族之手,王氏家族之后,政權分別被庾式家族和桓式家族把持,所謂荊揚二州,始終為王、庾、桓、謝四大家族控制。東晉權臣篡位皆起兵于荊州,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地理形勢。
晉穆帝永和年間又一個世家大族人物桓溫,由于權力迅速膨脹,萌生了打破皇權與世家大族勢力均衡的企圖。晉穆帝永和元年,荊州刺史庾翼病死,桓溫接替了庾翼的位置,出任荊州刺史?;笢爻鋈吻G州刺史后,立即展示出他的軍事雄才。晉穆帝永和二年冬,桓溫率兵沿長江而上,討伐建立在四川的李勢成漢政權,桓溫軍勢如破竹,很快攻入成都,李勢戰(zhàn)敗投降,成漢滅亡,此次獲勝,使桓溫的威望極大提高。
樓勁:桓溫首先是一個極為出色的士大夫,同時也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士大夫,他想要改變這種現(xiàn)象,當然到了東晉后期,加強皇權建立一個比較有力的政權的這種條件也正在開始形成,那桓溫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出現(xiàn)了。一個他自己的家族根基不錯,他自己才華過人,拉攏了一大群人,慢慢的就掌握了越來越大的權力,像最著名的郗超,身邊的謀士也很出色,那么這樣一來,他居然可以通過這樣一種策略,通過北伐來不斷地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來不斷的集中各種政治資源。
為了奪取東晉地位,桓溫希望借助北伐來進一步提高自己的人氣,晉穆帝永和十年,桓溫初次北伐,率領步騎四萬大軍經(jīng)襄陽、淅川進入關中,在峣柳大敗前秦軍隊,一直打到長安東南的霸上,后因軍糧不濟撤兵。晉穆帝永和12年,桓溫二次北伐,在伊水之北打敗羌人酋長姚襄的軍隊,并收復洛陽,使洛陽又控制在東晉手中將近十年。
梁滿倉:隨著功勞的越建越大,所以他野心也就越來越大,對權力的欲望就越來越大,覬覦帝位的野心也越來越膨脹。
為了給自己登上帝位增加最后的砝碼,桓溫決定三次北伐攻打前燕,可是這一次結(jié)果出乎他的意料。廢帝太和四年,桓溫率步騎五萬北伐,打到了離前燕都城鄴城只有200里的坊頭,由于側(cè)翼配合的晉軍遇到了前燕軍的頑強抵抗,桓溫軍成了孤軍深入的態(tài)勢,桓溫只得下令撤退,在襄邑又遭到前燕軍的伏擊,一下子損失三萬多人?;笢乇狈ナ?,威望大跌,為了加快取代司馬氏的步伐,桓溫干脆放棄先增加威望后登帝位的打算。公元371年,桓溫廢掉了皇帝司馬奕,令立司馬唈為帝,史載他無濟世大略,只會清談,桓溫借助手中權力,再加建功卓著,一時威震朝廷內(nèi)外。司馬唈雖然有皇帝的名號,卻整天提心吊膽,生怕自己有朝一日像司馬奕一樣被桓溫廢掉?;笢卮蹤嗟年幹\如果得逞,東晉政權將會在內(nèi)耗中倒塌。在皇權岌岌可危之際,另一個世家大族的代表站了出來,他就是謝安,謝安在未出仕以前,隱居于浙江會稽東山,40歲后應桓溫的邀請,出任大將軍司馬,但隨著桓溫取代司馬氏的意向越來越明顯,謝安逐漸與桓溫成為政治對手,面對炙手可熱的桓溫,謝安表現(xiàn)出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斗爭藝術,謝安隨機應變的故事曾經(jīng)廣為流傳。
梁滿倉:有一次,桓溫正在和他的參軍郗超正在密謀一些篡位的事情,這時候忽然就聽說謝安到了,這時候郗超就趕緊的就藏到帳幕后面去了,就想聽聽他們之間說什么,這時候謝安跟王坦之進來之后,就跟桓溫談論一些事情,國家大事,談著談著呢,忽然一陣風,把幕吹開了,一下郗超就露出來了,露出來之后,謝安一看就知道了他們在密謀什么,但是謝安他毫不動色的,然后就說了一句,淡淡說了一句,郗超你真是一個幕后之賓。
面對復雜的形勢,如果稍微處理不當,都會激化矛盾,授柄于人。公元372年,司馬唈被立為皇帝僅一年就病死了,此時的桓溫也已經(jīng)60歲,疾病纏身,他加快了篡奪司馬氏的步伐,要求新即位的孝武帝司馬曜給他舉行加九錫禮。加九錫是權臣篡位前的最后一道工序,但是謝安以九錫禮的策命之文寫的不合格為借口,讓執(zhí)筆者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直到桓溫一命嗚呼也沒有修改好,謝安以特有的方式挫敗了桓溫試圖打破皇權與世家大族之間平衡的企圖。桓溫的離世也給東晉王朝帶來了莫大的危機。
北伐的失敗,桓溫的病逝,使得東晉軍隊失去了領軍人物,這導致來自北方的威脅長驅(qū)直入。公元383年,前秦苻堅出動100多萬軍隊,號稱投鞭斷流,又調(diào)發(fā)了涼州之兵,蜀漢之軍,幽冀之眾,東西萬里,浩浩蕩蕩殺向東晉。東晉京城聽說胡馬窺江,苻堅軍已到達淮肥一帶,上下一片震恐。
東晉王朝危在旦夕,面對復雜緊張的局勢,門閥大族再次挺身而出,成為了維護東晉政權的穩(wěn)固的核心力量,謝氏家族中的謝安、謝石、謝玄等,成為抵御前秦的領軍人物。
這里是安徽壽縣的古城,淝水之戰(zhàn)就發(fā)生在此地,當?shù)氐娜藗兙驮谧ゾo時間加固城墻,他們必須在雨季到來之前完成加固工作。每年這里的人們都會在這個季節(jié)加固這段城墻。而在東晉時期當時的人們也在加固這段城墻,他們知道一場關乎東晉王朝生死存亡的戰(zhàn)爭馬上就要爆發(fā)了。
大戰(zhàn)前夕,兩軍隔淝水列陣對峙,謝玄任前線指揮,此時出任大都督的謝安卻遠在建康與人下棋,運籌帷幄之中。謝玄派人勸前秦軍隊稍微后退一下,等東晉軍過河決一勝負,苻堅想乘東晉軍渡河之機殲滅之,不料東晉將領趁機大喊秦軍敗了,秦軍敗了,秦軍一退而不可收,頓時后退的秦軍像決堤的洪水,東晉軍趁機渡河追殺。苻堅被流矢射中,只身逃回淮北。淝水大捷的消息傳到建康時,謝安正與人下棋,謝安將信看完后,默然無語,緩緩轉(zhuǎn)身繼續(xù)下棋,意色舉止,與平時無異。
劉馳:淝水之戰(zhàn)它勝利了以后,東晉政權得以繼續(xù)生存,但是呢,外敵沒有了,也就是說外在的壓力減退了以后,內(nèi)部的矛盾明顯加劇了。
淝水之戰(zhàn)是貴族政治最后的挽歌,歌聲再美,也不足以挽救東晉政權的沒落,淝水之戰(zhàn)的勝利帶來了新的問題,從此北方再次陷入混亂,北方勢力對南方的威脅大大減弱。外患一解除,內(nèi)憂隨之而生,昔日的平衡牽制難以維系,門閥政治賴以生存的土壤也因此不復存在。不久,謝安下野,他招募北方流民成立的北府軍,后來也成為了門閥政治的掘墓人,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一個維護門閥政治的人卻播下了打破門閥政治的種子。公元396年,孝武帝去世,長子司馬德宗即為,六年以后,荊州刺史桓玄以清君側(cè)的名義起兵攻入國都建康,桓玄是桓溫的庶子,打破皇權與世家大族勢力平衡這點上,可以說是子承父業(yè),公元403年,桓玄逼迫司馬德宗退位,自己做了皇帝,國號楚。公元404年,出身于北府軍的建武將軍劉裕,起兵反對桓玄,很快就攻入建康,大敗桓玄,重新迎回司馬德宗登上帝位。不過,劉裕不是世家大族,他的行為也不是為了保持世家大族與皇權的勢力平衡,而是為了取而代之,建立劉宋王朝,從此漢族沖擊世族統(tǒng)治,這標志著東晉門閥政治的正式結(jié)束。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是南京的烏衣巷,現(xiàn)代的人們再也見不到昔日的風流,只能在文獻上尋覓王、謝的舊時蹤跡,四大家族以王、謝為首,前有王導,后有謝安,他們開創(chuàng)、維系的門閥政治,在中原大亂時保證了東晉的百年偏安,促進了江南長江流域的開發(fā),為北方難民和南方人民贏得了穩(wěn)定的生存空間。皇權與貴族共治天下,是先秦貴族政治的回光返照,某種程度上限制了專制皇權,實現(xiàn)了權力制衡,從而激發(fā)了魏晉士人自由的個性與思想,吹起魏晉風度池水的又一層波瀾。同時,由于高標郡望,門風優(yōu)美,也促進了文學與藝術的高度繁榮,東晉雖非中國歷史上政治強盛的時期,卻為文學、藝術極其興盛的時代,但是,門閥貴族不可能開辟出新的制度,只想茍且偷安,維持現(xiàn)狀,隨著外界形勢的變化,門閥貴族的風流余韻終將雨打風吹去,那堂前的燕子,終究要飛入尋常百姓家,門閥政治終于煙消云散,開始回歸傳統(tǒng)皇權政治的常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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