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于浙江西南邊陲慶元縣的二都戲,是一個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稀有地方劇種,其產生年代大約在元末明初,發(fā)源地為慶元左溪鎮(zhèn)黃岡村。由于慶元左溪、荷地、合湖一帶古稱“二都”,因此得名。二都戲的形成和發(fā)展主要在浙江省慶元、龍泉、景寧一帶的菇民區(qū)內,表演者大多為菇民自身,而且它的傳承、交流和發(fā)展均與菇民的生活生產習俗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故又被稱為“菇民戲”。
浙西南菇民區(qū)自古以來交通不便,這里至今仍保持著古老而原始的閩越文化。據文獻記載,中唐后期一些中原望族及賢人志士為躲避戰(zhàn)亂,歸隱山林而遷徙到這里。至南宋,由于政治中心的南移,使山區(qū)的農耕文化得到前所未有的發(fā)展,文學藝術同期也達到了鼎盛。
慶元縣二都戲老藝人吳福寧說,二都戲大約產生于元末明初,明朝后期得到較大發(fā)展,清朝至民國期間進入鼎盛時期。在漫長的傳承衍變過程中,曾派生出坐唱班、傀儡戲、平和戲等表演形式。菇民區(qū)是獨特的自然經濟區(qū),二都戲是菇民精神寄托的重要載體和閑暇主要娛樂形式。
由于地理環(huán)境和民俗特質等因素的影響,二都戲的地域特征極其明顯。二都戲用地道的慶元方言演唱,這是因崇山峻嶺阻隔,慶元方言中保存了大量的唐、宋古音和眾多復雜的聲調,有些語詞在現代漢語中很少使用,卻在二都戲對白中保留了下來。如:驚嘆詞“夥頤”,語出司馬遷《史記》中《陳涉世家》;“…之故”是地道的文言文,但是在二都戲的劇情中,“…之故”卻常常出自村婦之口。
同時,二都戲的唱詞中還完整地保留了古詩詞的用韻規(guī)律和詩詞韻律。在二都戲演繹的慶元方言中,平聲字和仄聲字基本上都嚴格遵循古代的語音規(guī)范,與古典詩詞的用韻規(guī)律相比,幾乎無不合拍。二都戲的唱詞有詩的格調,但其字句卻通熟易懂,達到雅俗共賞的效果。
二都戲是多聲腔板腔體劇種,演出按照其主奏樂器的使用情況分為京胡戲、橫嗩戲、毛胡戲三類,板式豐富,有平板、倒板、十八板、十字鐸、慢鐸、緊板和流水等十幾種板式。二都戲劇目繁多,劇本有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大都具教化功能,經常上演并能列出劇目名稱的就有160多部。劇本創(chuàng)作由于本地文人的參與,上演了大量的神話劇、歷史劇,既迎合了菇民群體的趣味,又受到賢人志士的青睞。
二都戲具有獨特的表演特征,吸收了較多的道教文化元素,將本地道士的咒語、唱腔和表演程式融入舞臺表演,舞臺表演以生活化形式為主,老旦在臺上的招式幾乎是模仿當地老婦動作。二都戲的表演既娛神又娛人,演出多在大型菇神廟內,菇民在廟會期間上香拜神,祈求菇神保佑自己和家人秋季外出種菇時一路平安,來年香菇大豐收。
二都戲作為浙西南山區(qū)的民間劇種,蘊涵著厚重的歷史和藝術符號,為浙西南偏遠山區(qū)的人們留下了美好的文化印記。但二都戲對香菇經濟具有極強的依附性,近年來,隨著香菇生產技術的產業(yè)化、家庭化,二都戲的生存土壤和生存空間面臨著巨大的變革,離開了香菇的野外生產以及由香菇生產派生的民俗傳統(tǒng)、宗教信仰、祭祀儀式等,就失去了其滋養(yǎng)的土壤和存活的環(huán)境,二都戲日漸式微。
目前,二都戲劇團大都處于自生自滅狀態(tài),健在的二都戲老藝人只剩十來人。盡管二都戲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慶元縣政府也采取保護傳承人等相應措施,但因其生存的地域性、傳統(tǒng)性、程式性極強,保護仍然步履維艱。二都戲的保護要立足長遠,在正確觀念引導下,加強學術研究和建立保護機制,逐步形成以資源保護、傳承展示、產業(yè)運作等內容為核心的地方戲曲保護傳承體系。
民眾是地方戲曲的創(chuàng)造者、承載者、傳承者和發(fā)展者,也是二都戲的保護主體,要做到真正的保護,必須激發(fā)民眾的自覺意識,讓民眾意識到二都戲保護的重要性,喚起其參與感和自豪感,煥發(fā)出他們的積極性。
與此同時,應加強理論研究,對傳人、傳劇進行研究,對班社組織與經濟供養(yǎng)方式進行研究,對歷代文本中的二都戲進行考察,對其唱腔與伴奏進行研究,對其字調與樂調進行考察,對二都戲與其他藝術形式的關系進行研究。同時,要加強二都戲與松陽高腔、處州亂彈、民間曲藝等現存的當地民間藝術進行交流,以免古老的二都戲越來越脫離其存在的自然環(huán)境和人文環(huán)境,失去其鮮活的生命力。
進一步建立健全二都戲保護機構也是二都戲保護傳承的重要一環(huán),應加快建立二都戲縣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機構,建立二都戲專家?guī)欤M一步加強對二都戲保護工作的業(yè)務指導和決策咨詢,從而形成由政府牽頭,文化、旅游、民族宗教、財政、教育等部門聯合組成的有一定權威性的綜合機構,及時協調和有效解決保護工作中遇到的種種問題,真正形成“政府協調、部門聯動”的綜合保護機制。
在二都戲保護的投入機制上,應采取政府、民間資金雙渠道投入機制,設立二都戲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項資金,并隨財政收入漲幅逐步加大二都戲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投入力度,以保證二都戲資源挖掘、曲目整理、音樂研究及合理傳承等方面工作的可持續(xù)開展。同時抓緊規(guī)劃,形成資源保護體系,這是二都戲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前提條件。應重點強化對二都戲資源與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預警機制,保護二都戲生態(tài)資源環(huán)境,對二都戲普查出的劇目進行挖掘、研究、整理、建檔,形成有效、健全的二都戲資源保護體系。
二都戲的保護關鍵在于人的傳承和保護,要通過采取“活態(tài)傳承”等手段,鼓勵支持傳承和展示。一方面激活傳承人的傳承熱情,形成自覺保護意識,并在提供資料和技術支持同時,鼓勵和支持二都戲傳承人開展經常性的戲曲文化傳習活動,使優(yōu)秀的二都戲劇種后繼有人,薪火相傳。
二都戲是祖先留給我們的文化遺產,作為浙江地方戲曲文化表現形式的意義,遠遠超出菇民區(qū)的范圍,是我國燦爛民族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也蘊涵著歷史與記憶的雙重情結。二都戲的活態(tài)傳承和生態(tài)保護,只有科學規(guī)劃、大力扶持,才能在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的進程中重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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