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漆器的發(fā)展歷史悠久，源遠流長。據(jù)科學的考古發(fā)掘表明，在距今六七千年前新石器時代的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時期，我國先民利用天然資源發(fā)明了漆器，從此揭開了漆器發(fā)展的嶄新篇章。在漆器發(fā)展的歷史長河中，出現(xiàn)了許多的漆器品種和不同的制作工藝，如盛行于戰(zhàn)國時期的彩繪漆器、漢代的金銀扣漆器、唐代的金銀平脫漆器等。雕漆是漆器家族中的后起之秀，卻以后來者居上之勢得到迅猛發(fā)展，成為漆器中最重要的品種之一。
雕漆的肇興——唐代
唐代是中國封建社會發(fā)展的鼎盛時期，出土和傳世的唐代漆器主要有光素漆器、金銀平脫漆器、嵌螺鈿漆器和大型夾纻胎漆器等。明代隆慶年間的著名漆工黃成著錄的《髹飾錄》中述：“剔紅，即雕紅漆也。髹層之厚薄，朱色之明暗，雕鏤之粗精，亦甚有巧拙。唐制多印板刻平錦朱色，雕法古拙可賞；復有陷地黃錦者?！?見王世襄《髹飾錄解說》)根據(jù)這條記載，研究者將唐代作為雕漆的肇興時期。因此，唐代開創(chuàng)了宋元明清雕漆盛行的先河。我們期待著新的考古發(fā)現(xiàn)來證實唐代已有雕漆的論斷。
雕漆的成熟——宋代
雕漆的成熟是宋代漆器發(fā)展的一個突出成就。盡管文獻記載唐代已有雕漆工藝，但確切的實物至今未見，目前所見最早的雕漆實物是宋代的作品。對于宋代雕漆的贊譽歷代著錄很多，如明代王佐增補《格古要論》：“宋朝內(nèi)府中多金銀作素者。”明張應文《清秘藏》：“宋人雕紅漆器，多以金銀為胎，妙在雕法圓熟，藏鋒不露，用朱極鮮，漆堅厚而無敲裂痕。所刻山水樓閣人物鳥獸，儼然若圖畫，為絕佳耳。”明黃成《髹飾錄》：“宋元之制，藏鋒清楚，隱起圓滑，纖細精致。謝堃《金玉瑣碎》：“宋人有雕漆盤盒等物，刀入三層，書畫極工，竟有黃金為胎者，蓋大內(nèi)物也。民間有銀胎、灰胎，亦無不精妙?！?nbsp; 雕漆是在木胎上層層髹漆，達到一定厚度時，按所需圖案雕刻出花紋，具有層次分明，主題突出的浮雕效果。因其所雕漆色的不同，雕漆又分為剔紅、剔黃，剔彩、剔黑、剔犀等若干品種。雕漆的出現(xiàn)雖然較晚，卻后來居上，成為唐代以后漆器的主要品種。國內(nèi)出土的宋代雕漆目前僅見剔犀一個品種。剔犀是雕漆的一種，俗稱“云雕”，與剔紅、剔彩不同的是，其裝飾圖案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剔犀是用兩種或三種色漆，雕刻出云紋、回紋、卷草紋等，在刀口的斷面顯露出不同的色層，故能取得比單純雕漆更富于變化的藝術效果。關于剔犀漆器出現(xiàn)的時間，過去一直認為始于宋代，近幾年有的研究者提出在日本東方漆藝研究所收藏有公元5世紀的剔犀盒，此觀點非常值得重視。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目前國內(nèi)已知出土的宋代剔犀漆器有14件，即江蘇金壇墓出土的剔犀扇柄、江蘇武進墓出土的剔犀執(zhí)鏡盒、江蘇沙洲墓出土的剔犀碗、四川彭山墓出土的剔犀圓盒蓋、福州市茶園山出土的剔犀六方盒等。這些出土的剔犀漆器有紅、黃、紫三色更迭的，也有紅、黃、黑交替的，所雕花紋委婉生動，簡練流暢，磨制得光滑圓潤，風格古樸。而且有的與脫胎工藝、鑲嵌工藝有機結(jié)合，彰顯出高貴華美的特點。
目前，宋代雕漆國內(nèi)除了剔犀品種外，還沒有一件剔紅或剔黑作品，但在日本卻有數(shù)件傳世宋代剔紅或剔黑漆器，其中日本文化廳收藏有珍貴的宋代剔黑嬰戲圖盤，與宋朝遺民許子元于公元1279年攜往日本的“醉翁亭”圖剔黑盤相比，刀法相似，均為南宋時的雕漆。日本德川美術館出版的《唐物漆器》中有兩件剔黑花鳥紋長方盤。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展出一件宋代“剔紅人物葵瓣式盤”，該盤口徑約50厘米，應是已發(fā)現(xiàn)的宋代雕漆中最大的一件。韓國北村博物館藏剔黑花卉紋盞托，髹漆較薄，紋飾疏朗，黃漆素地比例較大，雕法古拙，具有南宋至元的風格，是一件非常珍貴的剔黑作品。
雕漆的興盛——元代
元代雕漆在宋代發(fā)展的基礎上，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就，并形成了名家輩出的局面。浙江嘉興的張成、楊茂是元代著名的雕漆大師，他們的作品已成為稀世之珍。元代雕漆出土、傳世品兼而有之，國內(nèi)收藏的元代雕漆數(shù)量有限，大部分作品流失海外。
元代雕漆有剔紅、剔黑、剔犀三個品種，其中剔紅最多。器形有圓盒、長方盒、圓盤、八方盤、葵瓣盤、尊等，以盤、盒為多。裝飾圖案有花卉、山水人物、花鳥等。以花卉為主題的作品，一般是在黃色素漆地上直接雕刻紅漆或黑漆花紋?；緲?gòu)圖是正中雕刻一朵碩大的花，四周點綴小朵花及含苞待放的花蕾，主次分明，層次清晰，寫實花卉與圖案型花卉兼而有之。元代雕漆中喜用的花卉有牡丹、山茶、芙蓉、秋葵、梅花、桃花、梔子花、菊花等，八種花卉中既有獨立表現(xiàn)的，如張成造剔紅梔子花盤，也有幾種花卉施于一器之上的，如楊茂造剔紅花卉紋尊。以山水人物為主題的作品，一般刻有三種錦紋，以表現(xiàn)自然界中不同的空間。天空，以窄而細長的單線刻畫，類似并聯(lián)的回文，猶如無垠的天空，點綴著朵朵白云；水紋，以流暢彎曲的線條組成，似流動不息的滾滾波濤；陸地，由方格或斜方格作輪廓，格內(nèi)刻八瓣形小花朵，似繁花遍地，這三種錦紋又簡稱為天錦、水錦、地錦。在不同的空間背景下，刻畫出樹木殿閣，山石人物，如：東籬采菊、曳杖觀瀑、閑情賞花、蓮塘觀景等，以表現(xiàn)超凡脫俗的文人士大夫形象為主。上海青浦縣任氏墓中出土的剔紅東籬采菊圖圓盒，是其代表作。以花鳥為主題的作品，一般是在黃色素漆地上直接雕刻紅漆或黑漆花卉，花叢之中雙鳥或振翅欲飛，或?qū)ξ桄覒颍缇R帶牡丹、綬帶山茶、鷺鷥芙蓉、雙鶴菊花等。韓國北村博物館藏剔黑綬帶牡丹紋盤是一件典型的元代作品，綬帶鳥振翅欲飛，牡丹花富麗綻放，相映成趣。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綬帶鳥象征著長壽，牡丹象征著富貴，寓意“富貴長壽”。
元代的剔犀作品極少，國內(nèi)只有數(shù)件，安徽省博物館收藏的張成造剔犀云紋盒及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剔犀云紋圓盤是比較有代表性的作品。元代剔犀漆器具有髹漆肥厚，紋飾簡練，圓潤剛勁，粗獷豪放的特點。
江南一帶是元代漆器的制作中心，浙江嘉興、江西廬陵，涌現(xiàn)出張成、楊茂、張敏德、彭君寶等一批髹漆能手，他們成為元代制漆最為杰出的代表人物。張成、楊茂，嘉興府西塘楊匯入，剔紅最得名(見《嘉興府志》)。張成的作品以髹漆肥厚，雕刻精細，磨工圓潤而著稱，其作品國內(nèi)僅存三件，即安徽省博物館的剔犀云紋盒，國家博物館的剔紅曳杖觀瀑圖圓盒，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剔紅梔子花圓盤。楊茂的漆器作品國內(nèi)也僅有三件，即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剔紅花卉紋尊和剔紅觀瀑圖八方盤，北京藝術博物館的剔紅梅花紋盤。張敏德唯一的傳世之作是北京故宮博物院珍藏的剔紅賞花圖盒。
雕漆的勃興——明代
明代對手工藝人給予較多的人身自由，使漆器制作有了飛躍發(fā)展。明朝皇帝十分重視漆器的生產(chǎn)與制作，建立了相關的內(nèi)府衙門，其中與漆器制作有關的衙門有御前作、內(nèi)官監(jiān)和御用監(jiān)(見清代劉若愚的《明宮史》)。據(jù)清初高士奇《金鰲退食筆記》記載，明初制作漆器的官辦作坊為果園廠。北京果園廠的建立，不僅使制漆中心由南方轉(zhuǎn)移到北方，同時，也從南方征調(diào)了一批能工巧匠，充實果園廠的力量，以滿足皇家對漆器的大量需求。
明代漆器的品種，在宋元漆器的基礎上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fā)展，《髹飾錄》將漆器分為14大類，101個品種。明代漆器最為發(fā)達的，制作量最多的是雕漆，其次是戧金彩漆、戧金漆、描金漆、填漆、螺鈿漆、百寶嵌、款彩漆等。
《明太宗實錄卷二十四》中記載永樂元年、永樂四年和永樂五年賜日本國王源道義剔紅漆器95件，剔紅尺盤20個、剔紅香盒30個(見王世襄《中國美術全集·8》)。說明漆器已成為對外交流中重要的禮品。
明成祖永樂時期，漆器工藝得到了迅速發(fā)展，出現(xiàn)了明代漆器制作的第一次高峰。傳世的永樂雕漆以盤、盒為主，兼有蓋碗、盞托、尊、小瓶、桌、踏凳、幾等。永樂漆盤一般有兩種形式，即圓形和葵瓣形(或菱花形)，前者以裝飾花卉為主，后者以山水人物為主。盒的造型亦有兩種，一為“蔗段式”(即平頂、平底、直壁)，一為“蒸餅式”(即半圓形蓋、矮圈足)，前者以裝飾花卉、人物為主，后者以裝飾花卉為主。 永樂雕漆的品種主要以剔紅為主，兼有少量的剔犀和剔黑。裝飾圖案以花卉、山水人物為主，圖案的處理具有一定的規(guī)范化。以花卉為主題的作品，一般雕刻在圓盤、蔗段式盒、蒸餅式盒上。圖案的處理手法為，在盤內(nèi)或盒面布滿盛開的大朵花卉，四周枝繁葉茂，花朵飽滿，畫面具有完美的整體感?；ɑ苤乱话悴豢体\紋，而以黃漆為地，黃襯紅色，鮮明醒目。這種處理手法繼承了元代雕漆的風格，不同之處為，元代以花卉為主題的作品，紋飾疏朗有致，而明永樂雕漆，花卉滿布，有緊密之感。明永樂常用的花卉有牡丹、茶花、石榴、芙蓉、菊花、蓮花等。以山水人物為主題的作品，一般雕刻在葵瓣式盤、蔗段式盒上。其圖案的處理手法為在盤內(nèi)或盒面上，雕刻人物，圖案下襯以分別代表天、地、水的三種錦紋，這三種錦紋與元代的處理手法相同，只是水紋的處理稍有變化，元代雕漆中的水紋似波浪滾滾，以彎曲的線條表現(xiàn)，仿佛水在不停地流動，而永樂雕漆的水紋基本固定為圖案化的紋飾，以波折形線條表現(xiàn)。在三種錦紋之上雕刻人物、亭閣，或攜琴訪友，或閑暇賞瀑，或高談闊論，或五老相聚。多數(shù)反映的是文人士大夫清凈幽閑的生活。除雕刻花卉、山水人物圖案外，永樂時期的裝飾題材尚有，孔雀牡丹、云龍紋、云鳳紋、靈芝螭紋等。
永樂雕漆的款識處理與元代張成、楊茂漆器相同。在外底內(nèi)緣處豎刻“大明永樂年制”針劃款，筆道纖細，字體娟秀，似行書。在雕漆底部刻有明確的年號款識，以永樂為開端。
永樂雕漆在制造技法和工藝上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這時的作品一般髹漆層次較厚，少則幾十道，多則上百道。雕漆風格繼承了元代張成、楊茂制品的特點，精雕細刻，藏鋒清楚，隱起圓滑，刀法嫻熟流暢，圖案的邊緣磨得圓潤光滑，不露棱角和刀刻痕跡。
宣德漆器仍以官辦作坊果園廠為主。從傳世的宣德雕漆看，有剔紅、剔彩兩個品種。宣德雕漆的造型，盤有圓、方、荷葉式、菱花式，盒有蔗段式、蒸餅式、委角式等。裝飾題材與永樂時期基本相同，有花卉、云龍、雙螭、山水人物等。宣德漆器重要的成就是剔彩的出現(xiàn)，明黃成《髹飾錄》中對剔彩的解釋為：“剔彩，一名雕彩漆。有重色雕漆，有堆色雕漆，如紅花、綠葉、紫枝、彩云、黑石、輕重雷文之類。絢艷悅目?！薄蹲裆斯{》：“有五色漆胎，刻法深淺，隨妝露色。如紅花、綠葉、黃心、黑石之類，奪目可觀，傳世甚少”。剔彩漆器就是在器物上用不同顏色的漆，分層漆上去，每層若干道，使各色都有一定的厚度，然后用刀雕刻，剔彩的漆色一般有紅、黃、綠、紫、黑等色，需要某種顏色時，便剔去在它以上的漆層，露出需要的色漆，并在它的上面刻花紋。最后雕刻成一器之上具備各個漆層的顏色，達到五色燦爛的效果。所謂紅花、綠葉、紫枝、黃果、彩云、黑石就是用這種方法雕刻出來的。剔彩漆器是從何時出現(xiàn)的，文獻中并沒有交代清楚，據(jù)目前見到的實物，最早的剔彩漆器便是宣德剔彩林檎雙鸝大捧盒。從這件作品的完美程度看，剔彩器物很可能在宣德之前已出現(xiàn)，只是目前尚無足夠的文獻和實物證明。
宣德雕漆的款識處理方法與永樂時期截然不同，改永樂針劃款為宣德楷書填金款，此種做法成為明清官造漆器款識處理的典范。
明代宣德以后，官辦漆器作坊出現(xiàn)了停頓狀態(tài)，其原因尚需進一步研究。按照漆器的發(fā)展規(guī)律，我們將明宣德以后的正統(tǒng)至正德時期視為明中期。明中期的雕漆從永宣時期簡練圓潤的風格向纖巧細膩轉(zhuǎn)變。明中期雕漆以云南、甘肅制作的地方漆器較為突出。品種有剔紅、剔黑、剔犀等。
明中期雕漆的造型有了明顯的變化，出現(xiàn)了梅瓶、提匣、扁瓶、高足碗、棋子盒等，其實用性和觀賞性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裝飾圖案更為豐富多姿，以花卉為題材的作品，折枝花卉及花鳥題材增多，如鴛鴦荷花、喜雀登梅、綬帶牡丹、茶花喜鵲、蘆雁圖等。圖案中點綴有栩栩如生的螳螂、蜜蜂、游魚、螞蚱、蛇、蛙等多種小生物。人物為題材的作品以歷史故事為主，如五老過關圖、牧牛圖、文會圖、渭水訪賢、攜友秋游、漁家樂、采藥圖、滕王閣圖、雀屏中選、郭子儀故事圖、岳陽樓圖等。明中期漆器的雕刻風格有的保持了早期磨工圓潤，藏鋒清楚的特點，而有的作品則出現(xiàn)了鋒棱不夠圓熟的特征，說明正處于過渡時期的作品兼而有之的風格變化。此時，雕漆一般髹漆較薄，漆色暗，無光澤，構(gòu)圖緊密，與早期髹漆層次厚，立體效果好的風格迥然不同，另一方面，無論是花卉、人物故事題材的作品均刻有錦紋，早期黃漆素地之上壓花的做法幾乎蕩然無存，而形成了錦上添花的表現(xiàn)手法。有幾件流傳至海外的弘治雕漆是這個時期唯一有年款的漆器，至少有四件作品是由甘肅平?jīng)鐾蹉?、王琰制作的雕漆。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東方漆藝研究所藏的大型雕漆掛屏是弘治時期重要的雕漆作品。
經(jīng)過明中期八十余年的緩慢發(fā)展，到明世宗嘉靖時，漆器工藝出現(xiàn)了新的局面，官辦作坊繼續(xù)大量制作漆器，具有宮廷風格的漆器作品重又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漆器風格經(jīng)過近百年變化，已從早期簡練大方，圓潤精致的風格演變?yōu)槌缟欣w巧華麗、繁縟細膩的新風格，古代漆藝進入了一個新的發(fā)展時期。
嘉靖漆器出現(xiàn)了許多新的器形，盤有六瓣式、梅花式、銀錠式、茨菇式、荷葉式、菊瓣式及由大小三個盤依次套疊的套盤。盒有缽式、壽字、銀錠式、方勝式、梅花式等。此外，還出現(xiàn)了瓜棱壺、八方斗、春字盒、把鏡等新的造型。嘉靖時期的雕漆基本上有兩種風格，一種為雕刻精細，刀法快利，鋒棱雖顯外露，但仍保持明早期漆器圓潤光滑的特征；另一種為漆質(zhì)欠佳，雕刻不精，不善藏鋒，雖有磨工，但不圓熟。嘉靖雕漆的款識為刀刻填金楷書款，款識的位置均在器物底部正中，豎刻“大明嘉靖年制”六字款。由于明世宗嘉靖帝篤信道教，故嘉靖雕漆的裝飾圖案，大都以長生不老、升仙、萬壽為主題，如五老祝壽圖、群仙祝壽圖、八卦圖以及表現(xiàn)仙山樓閣的題材等，出現(xiàn)以文字組成圖案，如“福、祿、壽”三字等。
隆慶朝僅六年，雕漆風格沒有大的變化，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只知有四件“隆慶款”雕漆流傳于世，分別收藏在臺北故宮、大英博物館、日本東方漆藝研究所。但此時問世的漆器經(jīng)典專著《髹飾錄》卻是中國漆器發(fā)展史上的重要著作，是了解中國古代漆器的發(fā)展歷程、制作方法、漆器品種的唯一一部重要的歷史文獻。
萬歷時期官辦漆器作坊仍占據(jù)主要地位，除剔紅、剔彩大量制作外，還出現(xiàn)了“剔黃”這一新的漆器品種。萬歷雕漆在造型、圖案、款識等方面形成了有別于其他時期的風格與特點。在器物造型方面，出現(xiàn)了長方委角盒這一新的器形；在圖案裝飾方面，嘉靖時期追求升仙、長壽的題材此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龍鳳、祥云、海水江涯、花鳥為主的吉祥圖案；在款識處理方面，形成了有別于其他朝代的風格，萬歷款有兩種，少數(shù)漆器底部刻“大明萬歷年制”款，多數(shù)的漆器款識加有干支紀年，款識的位置一般在器物外底的正上方，如“大明萬歷乙未年制”。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萬歷漆器款識帶有干支紀年的共有17種。
雕漆的全盛期——清代
清代漆器在康、雍、乾時期進入了其發(fā)展的全盛期，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第一，清代漆器是對幾千年的漆器傳統(tǒng)工藝的繼承與發(fā)展?！恩埏椾洝分刑峒暗钠崞髌贩N，在清代已基本具備，而且有所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第二，漆器制作得到了皇家的重視和提倡，形成了以造辦處為主的宮廷漆器制作中心和地方漆器生產(chǎn)并存，共同發(fā)展，互相影響，互相借鑒的局面。第三，清代漆器的制作和使用涉及到生活中的各個方面，尤以宮廷漆器最為突出，大至宮廷典章用品、陳設品，小到生活日用品、文房用品和賞玩用品，無不有以漆器制作的。
清代的雕漆制作以宮廷造辦處為中心。造辦處集中了全國各地的能工巧匠，具有雄厚的物質(zhì)基礎，不惜工本，制作出的漆器華麗精美，代表了清代漆藝的最高水平，同時也體現(xiàn)了皇家的藝術風格及審美情趣。據(jù)清宮檔案記載，御用雕漆是在蘇州制作的，從器形、花紋、落款方式等都聽從造辦處的指揮，乾隆皇帝本人經(jīng)常提出設計要求，若不合格，需要重新修改；若制作精美，工匠就會得到皇帝的嘉獎。
從清宮遺存的大量雕漆看，尚無順治、康熙、雍正年款的作品，最早、最多的是乾隆年款的雕漆，嘉慶款的雕漆僅有一件羲之愛鵝圖筆筒。嘉慶以后雕漆工藝日趨衰落，至光緒時技法失傳，慈禧太后六十壽辰時，令蘇州承辦漆器，唯雕漆一項，無人能制作。民國時期，北京偶有幾家作坊制作雕漆。
清代雕漆以乾隆時期制作的最多，有剔紅、剔黃、剔彩、剔黑、剔犀等品種，雕漆作品的范圍幾乎涉及宮廷生活中的各個方面，典章禮儀品有寶座、屏風、如意等；家具類有桌、椅、繡墩、柜、幾等；陳設品有瓶、花觚、尊、插屏、爐瓶盒等；文房用品有筆筒、成套文房用具、筆管、筆匣等；佛教用品有五供、八寶、缽等；生活用品有盒、盤、碗、壺、冠架等。
清代雕漆繼承了明代嘉靖和萬歷時期的風格，雕刻精細，不善藏鋒，刀痕外露，雖有磨工，但遠不如明早期圓潤光滑。清代雕漆在雕刻精細方面超過了以往任何時期，如剔紅海水龍紋方盒，盒面雕刻的海水紋根根不斷，細如游絲，令人贊嘆工匠之高超技藝。清代雕漆的款識有三種形式，即“乾隆年制”“大清乾隆年制”及“大清乾隆年制，百子寶盒”。
清代雕漆工藝，在雕漆品種之全面、使用范圍之廣泛、表現(xiàn)形式之豐富、雕刻刀法之精細等方面超越了前代，達到歷史的峰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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