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公至自侵齊。二月,公侵齊。三月,公至自侵齊。曹伯露卒。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公會晉師于瓦。公至自瓦。秋七月戊辰,陳侯柳卒。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wèi)。葬曹靖公。九月,葬陳懷公。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wèi)。冬,衛(wèi)侯、鄭伯盟于曲濮。從祀先公。盜竊寶玉、大弓。公元前502年,己亥,周敬王十八年,魯定公八年,齊景公四十六年,晉定公十年,秦哀公(爘公)三十五年,楚昭王十四年,宋景公十五年,衛(wèi)靈公三十三年,陳懷公四年,蔡昭公(昭侯)十七年,曹靖公四年,鄭獻公十二年,燕簡公三年,吳闔閭十三年,許元公二年,邾隱公五年,杞厘公(亦書釐公)四年,莒郊公十七年,滕頃公十二年,薛襄公九年,單武公元年
《春秋》:“王正月,公侵齊。”
杜預注曰:報前年伐我西鄙。
王正月,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顏高之弓六鈞?!苯匀《鴤饔^之。陽州人出,顏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鋤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鋤,中頰,殪。顏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睅熗?,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陽州”,位于今山東泰安市東平縣北境,首見于前542年。
周王朝歷法的正月,魯定公發(fā)兵入侵齊國,攻打陽州的城門。士兵們都排成行列坐著(杜預注曰:言無斗志。),說:“顏高的硬弓有一百八十斤呢(杜預注曰:顏高,魯人。三十斤為鈞,六鈞,百八十斤。古稱重,故以為異強。)!”大家都拿來傳看。陽州人出戰(zhàn),顏高把別人的軟弓搶過來準備射箭,籍丘子鉏(齊人)擊打顏高,顏高和另外一個人都被擊倒在地上。顏高倒在地上,向子鉏射了一箭,射中他的臉頰,把他射死了(杜預注曰:言顏高雖為子鉏所擊偃仆,且射子鉏中頰而死,言其善射也。)。顏息(魯人)射人射中眉毛,退下來說:“我沒有本事,我本來是想射他的眼睛(杜預注曰:以自矜。)。”軍隊撤退,冉猛假裝腳上受傷而走在前面,他的哥哥冉會就大喊說:“猛啊,到后面去吧(杜預注曰:會見師退而猛不在列,乃大呼詐言,猛在后為殿。傳言魯無軍政。)!”
《春秋》:“公至自侵齊?!?/span>
(魯定公自侵齊回國。)
趙鞅言于晉侯曰:“諸侯唯宋事晉,好逆其使,猶懼不至。今又執(zhí)之,是絕諸侯也?!睂w樂祁。士鞅曰:“三年止之,無故而歸之,宋必,叛晉?!矮I子私謂子梁曰:“寡君懼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子梁以告陳寅,陳寅曰:“宋將叛晉是棄溷也,不如侍之?!睒菲顨w,卒于大行。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尸以求成焉?!蹦酥怪T州。
“大行”,太行陘的丹陘,位于晉東南山區(qū),其南口在今河南焦作市的沁陽市常平鄉(xiāng),曾見于前550年,其山勢陡峭,道路險窄,均為羊腸阪道。
“州”,今河南焦作市溫縣武德鎮(zhèn),首見于前712年,此時是晉國的州縣。
趙鞅(趙簡子)對晉定公說:“諸侯之中惟有宋國事奉晉國,好好迎接他們的使者,還恐怕不來,現(xiàn)在又逮捕了他們的使者,這樣將會使自己繼絕與諸侯的關系?!睖蕚浞呕貥菲睿菲顮溃?,士鞅(范獻子,中軍將)說:“扣留了他三年(杜預注曰:執(zhí)樂祁在六年(前504年)。),無緣無故又把他放回去,宋國必然背叛晉國?!笔亏彼较聦ψ恿海菲睿┱f:“寡君害怕不能事奉宋君,因此沒有讓您回去,您姑且讓溷(樂祁子)來代替您?!睒菲畎言捀嬖V陳寅。陳寅說:“宋國將要背叛晉國,這是丟棄溷,樂祁不如等一下?!睒菲顒由砘厝?,死在太行。士鞅說:“宋國必定背叛,不如留下他的尸體來求和?!庇谑蔷桶咽w留在州地(杜預注曰:為明年宋公使樂大心如晉張本。)。
樂祁犂,宋國司馬。
公元前520年,二月己巳(二十一),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宋公使公孫忌為大司馬,邊卬為大司徒,樂祁為司馬,仲幾為左師,樂大心為右?guī)?,樂輓為大司寇,以靖國人。
公元前517年,春,叔孫婼(叔孫婼,叔孫昭子)聘于宋,宋公(宋元公)享昭子(叔孫婼),賦《新宮》。昭子賦《車轄》。明日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也。樂祁(子梁,司城)佐,退而告人曰:“今茲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喪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昶侨ブ?,何以能久?”
季公若(季公亥)之姊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季孫意如)。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從,謂曹氏(宋元夫人,小邾國是曹姓)勿與,魯將逐之。曹氏告公,公告樂祁。樂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zhèn)撫其民。《詩》曰:'人之云亡,心之憂矣?!斁褚樱傻贸哑渲??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
公元前515年,秋,晉士鞅(范獻子,下軍將)、宋樂祁犁(子梁,司城)、衛(wèi)北宮喜(北宮貞子)、曹人、邾人、滕人會于扈,令戍周,且謀納公(魯昭公)也。
公元前504年,秋八月,宋樂祁(樂祁犂,司城子梁)言于景公(宋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睒菲罡嫫湓钻愐j愐唬骸氨厥棺油?。”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說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后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币婁愣小Zw簡子(趙鞅)逆,而飲之酒于綿上,獻楊楯六十于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于宋。”范獻子(士鞅,中軍將)對言于晉侯(晉定公)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乃執(zhí)樂祁。
公元前502年,樂祁歸,卒于大行。
《春秋》:“二月,公侵齊。”
杜預注曰:未得志故。
公侵齊,攻廩丘之郛。主人焚沖,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毀之。主人出,師奔。陽虎偽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必敗?!泵椭鹬?,顧而無繼,偽顛?;⒃唬骸氨M客氣也?!?/strong>苫越生子,將待事而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
“廩丘”,位于今山東菏澤市鄆城縣水堡鄉(xiāng),前549年,齊國烏馀名義上帶著廩丘奔晉,侵城掠地,兩年后晉國派胥梁帶無用師而解決了廩丘之叛。
魯定公入侵齊國,攻打廩丘外城。廩丘守將放火焚燒沖城的戰(zhàn)車,有人把麻布短衣沾濕了滅火,就攻破了外城。守將出戰(zhàn),魯軍奔逃(杜預注曰:攻郛人少,故遣后師走往助之。)。陽虎(陽貨,楊虎、楊貨)假裝沒有看見冉猛的樣子,說:“冉猛要在這里,一定能打敗他們(杜預注曰:陽州之役,猛先歸之。言若在此,必復敗。)?!比矫妥分饛[丘人,看到后面沒有人跟上來,就假裝從車上掉下來。陽虎說:“都是言不由衷?!鄙辉缴藘鹤?,準備等到有了大事再來命名。陽州這一役俘虜了敵人,就把兒子命名為陽州。
《春秋》:“三月,公至自侵齊。”
《谷梁傳·定公》:“公如,往時致月,危致也。往月致時,危往也。往月致只,惡之也。”
(諸侯出行,如果去時記季節(jié),歸國時記月份,表明歸國有危難。如果去時記月份,歸國時記季節(jié),表明去時有危難。如果去時記月份,歸來時也記月份,是對出行人表示憎恨。)
二月己丑(三月二十六),單子伐谷城,劉子伐儀栗。辛卯(二十八),單子伐簡城,劉子伐盂,以定王室。
“谷城”,在今河南省洛陽市澗西區(qū)西北。杜預注曰:穀城在河南縣西。
“儀栗”,今址不詳。
“簡城”,今址不詳。應該離王城不遠,周襄王時(前636年)曾有簡師父為使。
二月己丑(應為三月,二十六),單子(單武公)發(fā)兵進攻谷城(杜預注曰:討儋翩之黨。),(劉桓公)發(fā)兵進攻儀栗,三月辛卯(二十八),單武公發(fā)兵進攻簡城,劉桓公發(fā)兵進攻盂地,以安定王室(杜預注曰:傳終王室之亂。)。
單武公,春秋時期單國國君,單穆公(單旗,前516年)之子。
公元前503年,夏四月,單武公、劉桓公敗尹氏于窮谷。冬十一月戊午(二十三),單子(單武公)、劉子(劉桓公)逆王于慶氏。晉籍秦送王(周敬王)。己巳(十二月初五),王入于王城,館于公族黨氏,而后朝于莊宮。
公元前502年,二月己丑(三月二十六),單子(單武公)伐谷城,劉子(劉桓公)伐儀栗(?)。辛卯(二十八),單子伐簡城,劉子(劉桓公)伐盂,以定王室。
《春秋》:“曹伯露卒?!?/span>
曹靖公,曹氏,名露,春秋曹國國君。曹平公之子,曹聲公野之弟,曹隱公之侄。前505年-前502年在位4年。
《史記卷三十五·管蔡世家》:“隱公四年(公元前506年),聲公弟露弒隱公代立,是為靖公。靖公四年(公元前502年)卒,子伯陽立?!?/span>
“是為靖公”,《世本》及《春秋》稱,悼伯卒,弟露立,謚靖公,無聲公、隱公之事。司馬遷本節(jié)所述當另有所本。
《春秋》:“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公會晉師于瓦。公至自瓦。”
夏,齊國夏、高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會晉師于瓦。范獻子執(zhí)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zhí)雁。魯于是始尚羔。
“瓦”,衛(wèi)地。即今河南安陽市滑縣南端的瓦崗寨鄉(xiāng)。杜預注曰:東郡燕縣東北有瓦亭。
夏季,齊國的國夏(國佐之孫,國惠子)、高張(高偃之子,高昭子,首見于前513年)進攻我國西部邊境(杜預注曰:報上二侵。)。晉國的士鞅(范獻子,中軍將)、趙鞅(趙簡子)、荀寅(中行文子)救援我國(杜預注曰:救不書,齊師已去,未入境。)。魯國在瓦地會見晉軍(杜預注曰:將來救魯,公逆會之。),士鞅手拿小羔,趙鞅、荀寅都手拿大雁(其實是鵝)作為禮物。魯國從這時開始就以羔羊為貴重禮物(杜預注曰:禮,卿執(zhí)羔,大夫執(zhí)雁,魯則同之,令始知執(zhí)羔之尊也。卿不書,禮不敵公,史略之。)。
齊景公認為連個魯國都搞不定,實在不像話,便于前502年,令兩個上卿高張、國夏一同出征,大兵壓境。魯定公堅持不下去了,急忙向晉國求救。
晉國中軍元帥士鞅連忙與上軍將趙鞅、上軍佐荀寅共同援助魯國,因為魯國是晉國外交的底線,一旦魯國叛離晉國,那么晉國真是威嚴喪盡了。齊國的這一狠招激起了晉國君臣的強烈反對,以至于范氏、趙氏、中行氏三家聯(lián)手一致對外。齊景公很快也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冒險,認為與晉國決戰(zhàn)還不是對手,如果施予晉國人太強的外部壓力,反而促使六卿的團結,這是景公不愿意看到的。景公很知趣的退兵了。
《春秋》:“秋七月戊辰(初七),陳侯柳(懷公媯柳)卒。”
陳懷公,媯柳,春秋時期陳國君主之一,陳惠公的兒子,前505年—前502年在位4年。
公元前506年,王二月癸巳(正月初六),陳侯吳(惠公媯吳)卒。
三月,魯定公會劉文公、晉定公、宋景公、蔡昭侯、衛(wèi)靈公、陳懷公、鄭獻公、許男斯、曹隱公、莒郊公、邾隱公、頓子、胡子、滕頃公、薛襄公、杞悼公、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公元前502年,秋七月戊辰(初七),陳侯柳(懷公媯柳)卒。
《史記卷三十六·陳杞世家第六》:“二十八年,吳王闔閭與子胥敗楚入郢。是年,惠公卒,子懷公柳立。
懷公元年,吳破楚,在郢,召陳侯。陳侯欲往,大夫曰:“吳新得意;楚王雖亡,與陳有故,不可倍?!睉压艘约仓x吳。
四年,吳復召懷公。懷公恐,如吳。吳怒其前不往,留之,因卒吳。陳乃立懷公之子越,是為湣公?!?/span>
(惠公二十八年(公元前506年),吳王闔閭與伍子胥擊敗了楚國,攻入郢都。這一年,惠公去世,他的兒子懷公柳繼位。
懷公元年(公元前505年),吳國攻破了楚國,(吳王闔閭)在郢都召見陳侯。陳侯打算前往,陳國大夫(指大夫逢滑,陳臣)說:“吳國最近剛得意,楚王雖然亡了,但是一向與陳國有舊交,不可背棄之?!睉压谑峭普f有病婉言謝絕了。
懷公四年(公元前502年),吳國又召見懷公,懷公膽怯了,去了吳國。吳王怨恨他前次不來,扣留了他,懷公因而死在吳國。陳國于是擁立懷公的兒子越繼位,這就是湣公(又作“愍公”,名周)。)
晉師將盟衛(wèi)侯于鄟zhuān澤。趙簡子曰:“群臣誰敢盟衛(wèi)君者?”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毙l(wèi)人請執(zhí)牛耳。成何曰:“衛(wèi),吾溫、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衛(wèi)侯之手,及捥。衛(wèi)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wèi)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
衛(wèi)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于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贝蠓蛟唬骸笆切l(wèi)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贝蠓蛟唬骸捌堄幸嬉?,公子則往。群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紲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茍衛(wèi)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后可?!惫愿娲蠓?,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wèi)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zhàn)。”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后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
“鄟澤”,屬衛(wèi),今址不詳。
晉軍將要和衛(wèi)靈公在鄟澤結盟(杜預注曰:自瓦還,就衛(wèi)地盟。),趙簡子(趙鞅)說:“臣下們有誰敢和衛(wèi)國國君結盟(杜預注曰:前年衛(wèi)叛晉屬齊,簡子意欲摧辱之。)?”涉佗、成何說:“我們能和他結盟。”衛(wèi)國人請他們兩人執(zhí)牛耳(杜預注曰:盟禮,尊者蒞牛耳,主次盟者。衛(wèi)侯與晉大夫盟,自以當蒞牛耳,故請之。古時諸侯結盟,割牛耳而飲其血,因由主盟者拿著盛牛耳的盤子,所以稱主盟者為執(zhí)牛耳。后用以比喻在某一方面居于最有權威的地位。執(zhí)耳與執(zhí)羔孰尊?)。成何說:“衛(wèi)國,不過和我國溫地、原地差不多,哪里能和諸侯相比(杜預注曰:言衛(wèi)小,可比晉縣,不得從諸侯禮。)?”將要歃血,涉佗推開衛(wèi)靈公的手,血順著淌到手腕上。衛(wèi)靈公發(fā)怒,王孫賈(字商,衛(wèi)國大夫,王孫牟后裔)快步走進,說:“結盟是用來伸張禮儀的,就像衛(wèi)國國君所做的那樣,難道敢不奉行禮儀而接受這個盟約(杜預注曰:言晉無禮,不欲受其盟。)?”衛(wèi)靈公想要背叛晉國而又擔心大夫們反對。
王孫賈讓衛(wèi)靈公住在郊外,大夫問什么緣故,衛(wèi)靈公把所受晉國人的侮辱告訴他們,而且說:“寡人對不起國家,還是改卜其他人作為繼承人,寡人愿意服從(杜預注曰:使改卜他公子以嗣先君,我從大夫所立。)。”大夫說:“這是衛(wèi)國的禍患,哪里是君王的過錯嗎?”衛(wèi)靈公說:“還有使人擔心的事呢,他們對寡人說:'一定要你的兒子和大夫的兒子作為人質(杜預注曰:為質於晉。)?!贝蠓蛘f:“如果有好處,公子就去,臣下們的兒子豈敢不背負著馬籠頭和馬韁繩跟隨前去?”將要動身,王孫賈說:“如果衛(wèi)國有了災難,工匠商人未嘗不是禍患,要讓他們全都走了才行(杜預注曰:欲以激怒國人。)?!毙l(wèi)靈公把話告訴大夫,于是就要他們都走。已經定了起程日期,衛(wèi)靈公讓國內的人們朝見,派王孫賈向大家說:“如果衛(wèi)國背叛晉國,晉國攻打我們五次,會危險到什么程度?”大家都說:“攻打我們五次,還可以有能力作戰(zhàn)?!蓖鯇O賈說:“那么應當先背叛晉國,發(fā)生危險再送人質,還不晚吧?”于是就背叛晉國,晉國人請求重新結盟,衛(wèi)國人不同意。
魯定公不甘示弱,于第二年與齊國對攻。齊景公認為連個魯國都搞不定,實在不像話,便于前502年的秋天,令兩個上卿高張、國夏一同出征,大兵壓境。魯定公堅持不下去了,急忙向晉國求救。
晉國中軍元帥士鞅連忙與上軍將趙鞅、上軍佐荀寅共同援助魯國,因為魯國是晉國外交的底線,一旦魯國叛離晉國,那么晉國真是威嚴喪盡了。齊國的這一狠招激起了晉國君臣的強烈反對,以至于范氏、趙氏、中行氏三家聯(lián)手一致對外。齊景公很快也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冒險,認為與晉國決戰(zhàn)還不是對手,如果施予晉國人太強的外部壓力,反而促使六卿的團結,這是景公不愿意看到的。景公很知趣的退兵了。
鄭國收兵,衛(wèi)國孤掌難鳴。晉軍回國時,途經衛(wèi)國邊境,三卿商議去會盟衛(wèi)侯,范鞅決定由趙氏去解決此次外交,因為衛(wèi)國地處黃河南岸,如果反叛晉國,將對晉國趙氏的封地邯鄲構成極大的威脅。
趙鞅問親信:“誰可以去與衛(wèi)侯一會?”趙鞅的兩家臣涉佗、成何毛遂自薦,趙鞅應允。
晉、衛(wèi)雙方如期在鄟澤會盟,晉國方面只派遣兩個大夫來與衛(wèi)靈公結盟以示羞辱,衛(wèi)靈公一陣心酸。但是衛(wèi)國做了錯事,如今晉國又大兵壓境,只好硬著頭皮與晉國大夫結盟。衛(wèi)靈公也很識時務,晉國人的要求他盡量滿足。到了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執(zhí)牛耳。衛(wèi)靈公請涉佗、成何二人為衛(wèi)侯執(zhí)牛耳。執(zhí)牛耳一事向來是由職務、爵位較低的一方來動手的,涉佗、成何還真以為自己來自天朝上國,呵斥衛(wèi)靈公:“衛(wèi)國,一個小小的諸侯,才多大?不就像我們原、溫兩縣那么大的地盤嗎?有什么資格位列諸侯?”衛(wèi)靈公一臉火熱,還是壓住了脾氣,沒有發(fā)作出來。
雙方要按照禮儀,歃血為盟。衛(wèi)靈公作為諸侯,理應先歃血。結果涉佗連忙走上前來將衛(wèi)靈公用的器皿打潑,將衛(wèi)靈公的手推到一邊。衛(wèi)靈公的手鮮血直流。衛(wèi)靈公沉默了,涉佗二人依然強橫,雙方互不相讓,幸虧卿士王孫賈趕緊跑過來圓場:“結盟不過是為了讓大家明白其中禮儀。我們的國君怎么敢不事奉有禮者?怎么敢不接受盟約呢?”
這次結盟效果之差不言而喻,趙簡子用人不當,涉佗、成何的尖酸刻薄真讓衛(wèi)靈公傷心了。衛(wèi)國被徹底逼上梁山。
《春秋》:“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wèi)?!?/span>
秋,晉士鞅會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wèi)。
“蟲牢”,鄭地,在今河南新鄉(xiāng)市封丘縣北,首見于前586年。
秋季,晉國的士鞅(范獻子,范鞅,中軍將)會合成桓公侵襲鄭國,包圍蟲牢,以報復伊闕那次戰(zhàn)役(杜預注曰:桓公,周卿士。不書,監(jiān)帥不親侵也。六年(前504年)鄭伐周闕外,晉為周報之。)。于是就乘機侵襲衛(wèi)國(杜預注曰:討叛。)。
這是范獻子作為中軍將最后一次露面。
士鞅(?—前501年):祁姓,范氏,諱鞅,謚獻,其名范鞅,又曰士鞅,史稱范獻子,士匄(范宣子,公元前548年)之子,晉國六卿范氏宗主,春秋后期晉國才干卓越的政治家,外交家。士鞅在晉國朝堂活躍長達半個世紀,他的貪得無厭使得晉國霸權在他的手上徹底崩塌。
公元前559年,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晉悼公)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叔肸,羊舌肸)見叔孫穆子(叔孫豹)。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公孫蠆)見衛(wèi)北宮懿子(北宮括)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說。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公孫蠆)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中行偃,中軍將)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灶,唯余馬首是瞻!”欒黡(欒桓子,下軍將)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蹦藲w。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魏絳,下軍佐)曰:“不待中行伯(荀偃,中軍將)乎?”莊子曰:“夫子(指荀偃)命從帥。欒伯(欒黡),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辈危ㄜ髻龋┰唬骸拔崃顚嵾^,悔之何及,多遺秦禽?!蹦嗣筮€。晉人謂之遷延之役。
欒鍼(欒書之子,欒黡之弟,任戎右)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恥也。吾有二位于戎路,敢不恥乎?”與士鞅(范獻子)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黡(欒桓子,下軍將)謂士匄(范宣子,中軍佐)曰:“余弟不欲住,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來,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
于是,齊崔杼(崔武子)、宋華閱(右?guī)煟⒅俳ü珜O師之子)會伐秦,不書,惰也。向之會亦如之。衛(wèi)北宮括不書于向,書于伐秦,攝也。
秦伯(秦景公)問于士鞅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其欒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對曰:“然。欒黡汰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欒武子,欒書)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況其子乎?欒黡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沒矣,而黡之怨實章,將于是乎在?!鼻夭詾橹?,為之請于晉而復之?! ?/span>
公元前557年,平公即位,羊舌肸(叔向)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黃羊?早已告老,疑是祁午)、韓襄(韓無忌之子)、欒盈(欒懷子)、士鞅(范獻子)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會于湨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zhí)邾宣公、莒犁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
公元前555年,冬十月,魯襄公會晉平公、宋平公、衛(wèi)殤公、鄭簡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悼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會于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御諸平陰,塹防門而守之,丙寅晦(二十九),齊師夜遁。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陰,遂從齊師。十二月戊戌(初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范獻子)門于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于門中。孟莊子(仲孫速)斬其以為公琴。己亥(初三),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士莊子)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初六),焚東郭、北郭。范鞅門于揚門。州綽門于東閭,左驂迫,還于門中,以枚數(shù)闔。
公元前550年,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魏舒,魏絳之子),以晝入絳。樂王鮒(樂桓子)待坐于范宣子(士匄)?;蚋嬖唬骸皺枋现烈樱 毙討?。桓子(樂王鮒)曰:“奉君以走固宮,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zhí)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強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矣?!惫幸鰡剩ㄨ叫⒐?,王鮒(樂桓子)使宣子(士匄)墨縗冒绖,二婦人輦以如公(晉平公),奉公以如固宮。
范鞅(范獻子)逆魏舒(魏獻子),則成列既乘,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乘?!背謳?,遂超乘,右撫劍,左援帶,命驅之出。仆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zhí)其手,賂之以曲沃。
前548年,士匄死,士鞅入六卿,為下軍佐。
公元前544年,(晉)范獻子(士鞅)來聘,拜城杞也。公(魯襄公)享之,展莊叔執(zhí)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于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顏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
公元前541年,十二月,晉既烝,趙孟(趙文子,趙武)適南陽,將會孟子余(亦書孟子馀,趙衰)。甲辰朔,烝于溫。庚戌(初七),卒。
趙武死后,韓起為正卿,六卿不約而同近乎瘋狂對晉國的一切資源進行瓜分。士鞅親于中行氏,黨同伐異,晉政出私門,中原諸侯侍晉無所是從,晉國霸業(yè)一片迷茫。
公元前537年,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莒人愬于晉。晉侯(晉平公)欲止公(魯昭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zhí)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
公元前536年,十一月,齊侯(齊景公)如晉,請伐北燕也。士匄(士文伯)相士鞅(范獻子),逆諸河,禮也。晉侯(晉平公)許之。
公元前535年,秋八月,衛(wèi)襄公卒。晉大夫言于范獻子(范鞅,下軍將)曰:“衛(wèi)事晉為睦,晉不禮焉,庇其賊人(指孫林父)而取其地,故諸侯貳?!对姟吩唬?即鸰在原,兄弟急難?!衷唬?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兄弟之不睦,于是乎不吊,況遠人,誰敢歸之?今又不禮于衛(wèi)之嗣,衛(wèi)必叛我,是絕諸侯也?!鲍I子以告韓宣子(韓起,中軍將)。宣子說,使獻子如衛(wèi)吊,且反戚田。
公元前521年,夏,晉士鞅(范獻子,下軍將)來聘,叔孫(叔孫婼)為政。季孫(季孫意如)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鮑文子)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將復諸寡君?!濒斎丝?,加四牢焉,為十一牢。
公元前519年,邾人城翼,還,將自離姑。公孫鋤曰:“魯將御我?!庇晕涑沁€,循山而南。徐鋤、丘弱、茅地曰:“道下,遇雨,將不出,是不歸也?!彼熳噪x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后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蹶之。遂取邾師,獲鋤、弱、地。
邾人訴于晉,晉人來討。叔孫蹶(叔孫婼,叔孫昭子)如晉,晉人執(zhí)之。書曰:“晉人執(zhí)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子服昭伯)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蹦瞬还?。
韓宣子(韓起)使邾人取其眾,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眾與兵而朝。士彌牟(士景伯,晉國理官)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仇,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將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zhí),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士彌牟)聽其辭而訴諸宣子,乃皆執(zhí)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芻蕘之難,從者之病,將館子于都?!笔鍖O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舍子服昭伯于他邑。
范獻子(范鞅,下軍將)求貨于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睘槭鍖O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币姡怀?。吏人之與叔孫居于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將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墻屋,去之如始至。
公元前518年,鄭伯(鄭定公)如晉,子大叔(游吉)相,見范獻子(范鞅,下軍將)。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裢跏覍嵈来姥?,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吾子其早圖之!《詩》曰:瓶之罄矣,惟罍之恥?!跏抑粚?,晉之恥也?!鲍I子懼,而與宣子(韓宣子,韓起,中軍將)圖之。乃征會于諸侯,期以明年。
公元前515年,秋,晉士鞅(范獻子,下軍將)、宋樂祁犁(子梁,司城)、衛(wèi)北宮喜(北宮貞子)、曹人、邾人、滕人會于扈,令戍周,且謀納公(魯昭公)也。宋、衛(wèi)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于季孫(季平子),謂司城子梁(樂祁犂)與北宮貞子(北宮喜)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魯昭公)伐之,請囚,請亡,于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山乙}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啟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說甲執(zhí)冰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贊,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愿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倍討?,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
前514年,韓起壽終,魏舒執(zhí)政,羊舍氏、祁氏遭誣,六卿共滅二大夫,魏舒為保君權,化邑為縣。魏、韓、智、趙四家各得一縣,士鞅、荀寅一無所獲,不滿魏氏。
公元前511年,王正月,公(魯昭公)在乾侯。晉侯(晉定公)將以師納公(魯昭公)。范獻子(士鞅)曰:“若召季孫(季孫意如,季平子)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奔緦O意如會晉荀躒(知文子)于適歷。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于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絕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愿也。敢有異心?”
夏四月,季孫從知伯(荀躒)如乾侯。子家子(子家羈)曰:“君與之歸。一慚之不忍,而終身慚乎?”公(魯昭公)曰:“諾?!北娫唬骸霸谝谎砸?,君必逐之?!避鬈V以晉侯(晉定公)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將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夫人。己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于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弊蛹易釉唬骸熬砸怀巳胗隰攷?,季孫必與君歸?!惫麖闹姀恼呙{公,不得歸。
公元前510年,秋八月,王(周敬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昵甥舅,不遑啟處,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歲,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惠,復二文之業(yè),馳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靈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寧,蝥賊遠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使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征怨于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狈东I子(士鞅)謂魏獻子(魏舒)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后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獻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諸侯。遲速衰序,于是焉在?!?/span>
冬十一月,晉魏舒(魏獻子)、韓不信(韓簡子)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衛(wèi)彪徯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詩》曰:'敬天之怒,不敢戲豫。敬天之渝,不敢馳驅?!瘺r敢干位以作大事乎?”
己丑(十四),士彌牟(士景伯)營成周,計丈數(shù),揣高卑,度厚薄,仞溝恤,物土方,議遠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用,書餱糧,以令役于諸侯,屬役賦丈,書以授帥,而效諸劉子(劉文公)。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
公元前509年,王正月辛巳(初七),晉魏舒(魏獻子)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將以城成周。魏子(魏舒)蒞政。衛(wèi)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義也。大事奸義,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獻子屬役于韓簡子(韓不信)及原壽過,而田于大陸,焚焉,還,卒于寧。范獻子(士鞅,代魏獻子為政)去其柏槨,以其未復命而田也。
公元前506年,春三月,魯定公會劉文公、晉定公、宋景公、蔡昭侯、衛(wèi)靈公、陳懷公、鄭獻公、許男斯、曹隱公、莒郊公、邾隱公、頓子、胡子、滕頃公、薛襄公、杞悼公、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中行文子)求貨于蔡侯(蔡昭侯),弗得。言于范獻子(士鞅,中軍將)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只取勤焉?!蹦宿o蔡侯。晉人假羽旄于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旆以會。晉于是乎失諸侯。
晉士鞅(范獻子,中軍將)、衛(wèi)孔(孔圉,仲叔圉)圍帥師伐鮮虞。
公元前505年,晉士鞅(范獻子,中軍將)圍鮮虞,報觀虎之役也。
公元前504年,夏,季桓子(季孫斯)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強使孟懿子(仲孫何忌)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仲孫何忌)立于房外,謂范獻子(士鞅,中軍將)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于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寡君有官,將使其人。鞅何知焉?”獻子謂簡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孟孫知其釁,以為必適晉,故強為之請,以取入焉。”
秋八月,宋樂祁(樂祁犂,司城子梁)言于景公(宋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睒菲罡嫫湓钻愐?。陳寅曰:“必使子往?!彼眨^樂祁曰:“唯寡人說子之言,子必往?!标愐唬骸白恿⒑蠖?,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币婁愣?。趙簡子(趙鞅)逆,而飲之酒于綿上,獻楊楯六十于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于宋。”范獻子(士鞅,中軍將)對言于晉侯(晉定公)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蹦藞?zhí)樂祁。
公元前502年,趙鞅(趙簡子)言于晉侯(晉定公)曰:“諸侯唯宋事晉,好逆其使,猶懼不至。今又執(zhí)之,是絕諸侯也?!睂w樂祁。士鞅(范獻子,中軍將)曰:“三年止之,無故而歸之,宋必,叛晉?!矮I子私謂子梁(樂祁)曰:“寡君懼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弊恿阂愿骊愐?,陳寅曰:“宋將叛晉是棄溷也,不如侍之?!睒菲顨w,卒于大行。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尸以求成焉?!蹦酥怪T州。
夏,齊國夏(國惠子)、高張(高昭子)伐我西鄙。晉士鞅(范獻子,中軍將)、趙鞅(趙簡子)、荀寅(中行文子)救我。公(魯定公)會晉師于瓦。范獻子執(zhí)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zhí)雁。魯于是始尚羔。
前501年,士鞅死去,臨終前指明由其最足智多謀的第三子士吉射繼之為范氏之主,為下軍佐,晉國正卿一職由其副手中軍佐荀躒擔任。時六卿將佐如下:
中軍將 荀躒 中軍佐 趙鞅
上軍將 荀寅 上軍佐 韓不信
下軍將 魏侈 下軍佐 士吉射
智氏(中行氏)家族在荀躒的帶領下結束了自荀罃以來,軟弱不堪的悲劇,荀躒榮登執(zhí)政。
與荀躒心情一樣舒坦的是已高升為中軍佐的趙鞅。他終于用自己的青春熬死了政敵士鞅。這回,晉國似乎已經沒有誰能夠管得了他了,至少文縐縐的荀躒不可能像士鞅一樣權傾朝野,士鞅的兒子士吉射雖然聰慧過人卻資格太嫩,僅僅一個荀寅無法再將趙鞅束縛。從士鞅死去的那一刻起,趙鞅終于逐步走出士鞅的陰影,其雄才偉略、遠大抱負才真正可以擁有用武之地。此時的中原已形成以齊景公為首,魯國、衛(wèi)國、鄭國等為輔的反晉聯(lián)盟。在士鞅死后僅僅4年,范氏(士吉射)與中行氏(中行文子荀寅)發(fā)動叛亂,一場長達8年的浩劫來臨了……
《國語卷十五·晉語九·董叔將娶于范氏(一作董叔欲為系援)》:“董叔將娶于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為系援焉。”他日,董祁愬于范獻子曰:“不吾敬也?!鲍I子執(zhí)而紡于庭之槐,叔向過之,曰:“子盍為我請乎?”叔向曰:“求系,既系矣;求援,既援矣。欲而得之,又何請焉?””
(董叔將要娶范獻子的妹妹范祁做妻子,叔向說:“范家富有,我看這門親事就算了吧!”董叔回答說:“我正想借婚姻的聯(lián)系來攀附范氏家族呢?!被楹竽骋惶?,范祁(董叔的妻子,即范宣子的女兒祁,因嫁給董叔,故稱董祁)向范獻子訴說:“董叔不尊敬我?!鲍I子就把董叔抓來捆綁了,吊在院子里的槐樹上。正巧叔向經過那里,董叔說:“你何不替我去求求情呢?”叔向說:“你過去謀求聯(lián)系,現(xiàn)在已經系上了;想求攀援,已經攀援上了。你想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還有什么可請求的呢?”)
《春秋》:“冬,衛(wèi)侯、鄭伯盟于曲濮?!?/span>
“曲濮”,衛(wèi)地,濮水曲折之處。此處古濮水出自今河南安陽市滑縣與新鄉(xiāng)市延津縣境,為古黃河支流,此時在黃河南,黃河向南改道后原河道已湮。曲濮位于今河南新鄉(xiāng)市長垣縣東北,今黃河北。
(冬,衛(wèi)靈公、鄭獻公在曲濮結盟(杜預注曰:結叛晉。)。)
鄭駟歂嗣子大叔為政。
鄭國的駟歂(鄭國七穆之一駟乞(公元前523年)子子然)繼承子太叔(游吉,前506年)執(zhí)政(杜預注曰:為明年殺鄧析張本。)。(七穆指鄭七穆,是春秋時期鄭國七家卿大夫家族的合稱,包括駟氏、罕氏、國氏、良氏、印氏、游氏、豐氏,他們都是鄭穆公的后代,與魯國三桓、晉國六卿一樣都是卿族執(zhí)政。鄭穆公有十三個兒子,其中公子夷(姬夷)和公子堅(姬堅)先后嗣位為鄭靈公和鄭襄公,子孔死于內亂,子然和士子孔的兒子受子孔的牽連出奔國外,子羽的后代不為卿,剩下的子罕(公子喜)、子駟、子豐、子游(公子偃)、子印、子國、子良(公子去疾)及后代被人統(tǒng)稱七穆。 在政治斗爭中,七穆逐漸控制了鄭國的政權,七穆中又以罕氏最強,至春秋末期,七穆的其他家族被排擠而衰落,鄭國的政壇上只剩下罕氏和駟氏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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