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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造了一座地 講述民間生活收藏者宋偉清的故事

他造了一座地

——講述民間生活收藏者宋偉清的故事

時間:2013-4-1 8:36:00 來源:城市商報

  地下古城的廊道

  □商報記者 黃翊華 蔡春生/文 楊海石/攝

  【引子】

  問:“收藏是個燒錢的游戲。你花了多少錢?”

  答:“好幾千萬吧。后來,積蓄都快花光了,就把一個廠子賣了1600多萬,但一年多時間,又用光了。”

  問:“總共收了多少舊物古物?”

  答:“幾百萬件?!?/p>

  問:“聽說光是磚頭就有七八十萬片,飯桶米桶馬桶四五萬個?”

  他點頭。

  問:“值得嗎?花這么些錢去收藏飯桶馬桶?”

  ……

  這會兒,宋偉清沒有爽快回答,而是低頭陷入深思。再抬頭,回答還是那般痛快:“這些東西如果我不收藏,誰收藏?這個事情我不干,誰干?若干年后,年輕人還能分清馬桶飯桶茶桶果桶嗎?若干年后,人們還知道父輩祖輩的生活狀態(tài)嗎?”

  在他看來,即便一只舊式馬桶,那也是活生生的市井文化,也是一座古城理應保留的記憶。

  昨天,我們過何山橋,一路向西。

  以一扇狹窄的門為界。門外,酒店、娛樂會所、咖啡店在極盡張揚著都市的繁華;門內(nèi),沿實木樓梯盤旋而下,腳下是一座地下古城。

  我們的身仍在當下,心已回舊時江南———頭頂?shù)募t燈籠點亮一個舊時蘇州:地上的磚是老的,墻上木門木窗是老的,屋頂?shù)镊焱呤抢系?,賣糖粥的擔子,農(nóng)家放米的米屯,水缸里有舀水的勺子,支架上是舊時的銅臉盆,房間里陳設著普通或精致的雕花大床。土灶頭上,鍋子里米飯飄香,依稀外婆家的味道;農(nóng)家籬落里,真有幾只母雞在地上覓食。

  在這里,我們與一個憨厚爽朗的男人對話。他叫宋偉清,屬馬,47歲。這座地下古城的建造者,一個癡迷于歷史文化且越陷越深、不想自拔的蘇州男人。

  他不喜歡別人喊他老板,也不喜歡別人喊他收藏家。我們給他取了個頭銜:民間生活收藏者。

  上篇 物

  孟嘗君有三千門客,宋偉清有四百“線人”。

  所謂“線人”,通風報信。哪里人家有古玩要賣?哪里搬家、哪里拆遷、哪里有舊物出售?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來。

  宋偉清自己也說不清楚,花了多少時間精力才培養(yǎng)出這些“線人”的。

  1999年前后,收藏江湖上已到處傳播“蘇州有個專收破爛的宋老板”的消息。但作為消息主角,宋偉清還是從別人那聽到的?!熬€人”如同推手,宋偉清這個原屬業(yè)余級的收藏者,傾心而為。

  地下古城的一間屋內(nèi),豎寫木匾“武魁”置于堂前正中。

  中心兩個大字虎虎生威,周圍龍紋雕刻得矯健有力。這塊匾原是四川樂山一戶人家的家傳之物。

  “線人”也就來了個短信,大概介紹了這塊匾,順便附帶了一張照片。

  宋偉清卻當了真,對著照片就已心旌搖曳?!熬€人”的短信說,“武魁”相當于武舉人,但現(xiàn)在,其后人是文質(zhì)彬彬的老師。

  當年武舉人,現(xiàn)今文舉人,歷史果真有意思。按捺不住,宋偉清買了機票,直飛四川。

  能轉(zhuǎn)讓給我嗎?

  主人當然舍不得。一是主人有穩(wěn)定職業(yè),且經(jīng)營著一家旅店,不缺這點錢;第二,祖宗的東西,無論值錢不值錢,都不能賣。

  第一次遭拒,第二次也如此。人家三顧茅廬,宋偉清七飛樂山。

  每次,都去那武魁家,都住那主人的旅店里。也不說這木匾的事,只和主人聊聊天,還幫著做點雜事。一來二去,竟成熟識?!拔沂詹剡@塊匾,不是想靠它掙錢。實在是因為喜歡,也實在是希望保留這些物件,讓后人知道我們祖宗本本真真的生活?!?/p>

  主人仍猶豫。雖說自己很欣賞這個蘇州人的熱情和誠意,且不像古董商那樣一股市儈氣,但“武魁”,畢竟是家傳的寶貝。

  “小宋人不錯,給他吧。”主人的老母親拍板了,說,放這個蘇州人家里也好。

  就這樣,宋偉清把“武魁”運回了自己家。

  來往路途的開銷,不好計算了,但宋偉清很開心。

  有朋友看了這匾,嘲笑宋偉清:“就你開銷的這些錢,到別處也早就買回來了。”

  說白了,人家是覺得他傻。

  很多線人,成了他朋友。

  線人A,一個包工頭,獲知哪家拆遷或舊屋改造時流出舊物,總會一個電話先讓宋偉清去看看。

  但說實話,大多時候,那些舊物也沒什么太多花頭。宋偉清倒也照單全收,馬桶、米桶、竹匾什么的,有一個收一個。

  一天,和A聊天得知,A的老婆得了鼻咽癌,這不能吃那也不能嘗,真格要命。

  聽了這話,宋偉清去買了些安利的蛋白粉送過去,說,哪個家都不能缺女主人,否則就像屋子少根梁柱,“兄弟表示一下心意,補補營養(yǎng)吧”。

  A是感激得不得了。人家送來的這玩意兒,自己是舍不得花錢買的。更何況自己是賣家,人家是買家,平時還虧得人家慷慨買走了一些雜物,現(xiàn)在人家還有這般分外的關心,該記心上的。

  一天,宋偉清又去A家探望他生病的老婆。正好,有客人在。那客人正掂著一個石頭爐子,打算買下。這爐子是在一間普通民房的廢墻里找到了,方形,上頭刻三個勁健有力的字:準提庵。

  這名字好熟悉。宋偉清心想,便暗示A,這東西有來頭,先放一放。

  聽了這話,A找了個籃子把石頭爐子罩上,告訴來客:“不賣了?!?/p>

  第二天,A把這爐子送給了宋偉清。錢,是萬萬不收的。

  又過幾天,A來電話說,又發(fā)現(xiàn)一對蠟扦,和那爐子像是一套的,上面也有“準”字。

  宋偉清趕過去。這次無論對方如何客氣,都把錢付了。

  就這樣,準提庵石頭爐子一個,蠟扦一對,收入囊中,放進了地下古城。

  這兩個物件究竟是啥?蘇州準提庵,原為唐解元祠,也就是唐伯虎的祠堂。在蘇州,唐伯虎這名字人人皆知,但他的東西卻很少能看到。他的字畫散落世界各地,但確信無疑的真家伙,寥寥無幾。更罕見的,則是他日常生活的有關信物,或生前身后能扯上淵源沾上邊的。

  這個出自準提庵的石爐子、蠟扦,價值幾何?不言而喻。

  江陰那邊有消息過來,說是一個老房子要拆。但,雕梁畫棟沒有,舊時擺件沒有,沒啥寶貝。

  宋偉清想,一兩百年的房子就算空空蕩蕩,但至少,磚頭總有吧,至少,磚頭總有個一兩百年吧,至少,那磚頭和現(xiàn)在的不一樣吧。

  對方說,磚頭是老,但不值錢,江陰那頭打算隨便處理掉的。

  宋偉清趕過去,說,全扔了太可惜了,全都賣給我吧。

  于是,一群江陰人圍在邊上,看著這個傳說中的精明蘇州人干傻事:把破磚頭一塊塊往車上搬。

  磚頭沒幾個錢,但運輸費不低。那是個太陽很毒的夏天,風也是熱辣辣的,宋偉清請來一幫工人幫忙卸磚,每人每天兩百塊錢。運費和人工,遠比磚頭貴。

  “這磚頭有什么用?送給我也不要。”江陰人和那些工人都在朝著他說損話,但直白得可愛。

  宋偉清說,那時也好好想過,但實在想不出來這些破磚頭能派什么用場。只是,內(nèi)心里一直有個想法:好賴這也是歷史,丟了可惜。

  雖說真正喜歡收藏的人,都干過一些傻事。只是,沒有幾人像他傻到這份上。

  比如,他還收藏了一些比“送人都不要”更慘的東西:馬桶。

  果桶茶桶米桶子孫桶這些也就罷了,他居然還收藏了馬桶———人家扔都來不及的東西。在他的藏品體系里,老馬桶的數(shù)量算是少的:一兩百個。

  “收得沒勁?”我們也忍不住嘲弄了一句。

  “不是。人家以為我不要,都沒跟我說?!焙呛牵蝹デ寰尤挥X得還很委屈。

  轉(zhuǎn)身走過去,宋偉清拎了幾個桶過來,說,“來,你來說說,哪個是馬桶,哪個是米桶,哪個是茶桶。”

  說真的,我們倆商量半天,嘀嘀咕咕,還是給不了明確的答案。

  “這不就得了?這些也是歷史,也是以前老百姓生活的一部分。像你們這三十好幾靠四十的人都說不清楚,再年輕些的還不抓瞎?”說這話時,宋偉清竟有些孩子做游戲時成了贏家那樣的得意?! ?br>

  中篇 人

  關于這個人,家人、朋友或同行各有評價。善意的評價是,他走火入魔了;嘲弄的評價是,他不是一般的戇。

  話說這些年辦廠賺了錢的,但這些錢全投在真正收藏家從來不屑的舊物件上。難怪,他老婆惱怒之時,也要指著他的鼻子罵:你看人家大名鼎鼎的有錢人民國四公子張伯駒,不是為買一張畫賣了房子還四處借錢嗎?你宋偉清這點辛苦錢,算個啥啊?

  他解釋過,他耍過賴皮,他也玩小聰明……不為別的,只為心里有個夢。

  “青花瓷黃花梨金絲楠木我也要,最好多收藏一些,這些值錢啊。但反映市井生活的,尤其蘇州市井生活的,我更要。

  我不收藏,很多東西就被處理掉,以后就沒了;還有些東西,被外國人買去,脫離了本該屬于它們的土壤,以后看不到了,文化會有缺口。”

  但宋偉清難得知己。

  善意的熟人經(jīng)常朝他說著“精神可嘉”的話,卻又在下意識地搖搖頭。

  心直口快的朋友也憋不住,直接質(zhì)問:“這些事,是你應該做的嗎?”

  收藏界的同仁大多偷著樂,這些錢要是去收點精品回來,不知道得升值了多少。不過,也好在這人喜歡做這事,否則多少要被他攪局。

  “他們都說我很戇?!彼蝹デ蹇梢圆焕聿莿e人的說辭,但家里人的態(tài)度,不能不顧。

  家人,已經(jīng)感覺有些事在變味了。

  十幾年前,宋偉清對舊東西只是感興趣,偶然會收幾樣,那也是用做教育孩子的。經(jīng)常,指著舊物告訴童年的兒子:這是個什么東西,以前人是怎么用的。

  后來發(fā)現(xiàn),兒子對這些舊物件很感興趣。于是,父子倆常一起出門,到這看看到那看看,來了興致的時候,就買個一兩樣回來。

  但哪承想,這人走火入魔了。不僅花光了所有積蓄,甚至還把一個經(jīng)營得好好的廠,給賣了。更要命的是,賣廠拿到手的1680萬元,在一年多時間里全花了,換回來一堆木頭石頭磚頭……

  兒子看不下去,直接說“你做過頭了”。話說不通,兒子給老子寫了封信,告訴他適可而止,投入與產(chǎn)出是該講究的。這封信宋偉清還藏著,他對著記者大笑:“這小子來教訓我了!”笑聲里既有對孩子成長的嘉許,亦流露出不作悔改的頑固。

  老婆也火了,這樣折騰,家也要折騰完了。有誰為了收藏賣家當?shù)?有誰收藏盡買些不值錢的東西回來的?

  話還是說不通。老婆把她媽媽搬上陣來。丈母娘出面,宋偉清也不好意思了,赧顏說:“有數(shù),有數(shù)……”他拍著胸脯向老人承諾:“放慢節(jié)奏,不會亂來”。

  說是放慢節(jié)奏,但一碰上想買的,碰上該買的,他還是老樣子,沖鋒陷陣。

  我們問他,什么是想買的、該買的,有沒一個評判標準。

  宋偉清撓撓頭說,說不準。反正,有電話來,就想去。否則,抓心撓肺,坐不定。

  其實,老婆孩子挺心疼他:這個人不是實惠人,也從來不會享受,衣服可以兩三年不買新的,早飯也就是大餅加油條。本想著辦廠也賺了點錢可以享受享受了,沒想到突然迷上收藏一發(fā)不可收。唉!非要折騰!

  但家人也只能由著他。他們知道,他是有夢想的。

  宋偉清最近很難受。難受了許久。說起來,還掉淚。

  一個94歲的老人壽終正寢。他離世后,帶走了一門手藝———他是個鎖匠,做那種很老式很老式的中式鎖具。

  “可惜啊。一手老手藝就這么沒了。以后,就算手上有這么一把鎖,也不知道怎么修怎么做的了?!?/p>

  這些年,宋偉清收藏了不計其數(shù)的舊物。收藏舊物之時,金銀銅鐵各類什物修修補補都要手藝人。他便四處打探,找尋各行各業(yè)的手藝人。

  突然覺得,手藝比物件更重要;舊物可以放著,可以展示,但這遠遠不夠,應該需要“活”的展示。找這些手藝人不容易。真的需要踏破鐵鞋的勁頭。

  手藝人的境遇令人唏噓。宋偉清說,老行當?shù)娜諠u式微,也讓這些老手藝人慢慢失去市場。他們,大多孤獨地守著一份技藝,守著一份孤獨的技藝。

  “孤獨,他們或許還能用對這份技藝的執(zhí)著與熱愛去消解; 但生活的清苦,這份技藝卻無力去化解?!比r,宋偉清會買些東西。不是什么高檔的東西,而是,或拎一筐菜,或買上一塊肉,或買斤把河蝦幾條魚,僅此而已,卻足以讓這些老手藝人為這個年輕人的誠意所打動。

  宋偉清心里有些怕,怕這些人哪天歇手了,那行當便死了;怕這些人哪天年歲大了老了,那行當便跟著消失了。

  行當終究會新陳代謝,但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死去,沒有人來記錄,那會是多大的遺憾。

  宋偉清將最大的尊重獻給了這些老藝人。他請他們幫忙修理自己收來的舊物,請他們照著老圖紙制作一個個物件,或請他們說過去的事情……

  在宋偉清所有的藏品中,記錄這些老手藝人的講述的本子,是最珍貴的。

  也根據(jù)這些老手藝人的回憶,他找了幾個年輕人幫忙,花兩個月的時間,去一條老街調(diào)查,再去走訪曾經(jīng)居住在這條老街上的人們,最終還原出老街在解放前的構(gòu)成———286米的街,從頭到尾布滿手工店,馬桶店、紙扎店、漆匠作坊、煙店、裱畫店、扇莊、鐵匠店、裁縫店、銀匠店、雨傘店、木器店……

  這些資料,詳詳細細寫了厚厚一沓紙。

  這些資料,比改造這條老街的單位所掌握的內(nèi)容更加詳盡。

  舉一反三,他又去找科技學院的志愿者,請他們到農(nóng)村去,找那些臉上早已被歲月寫下深深溝壑的老人,聽他們說那里的事,那里的人,那里的手藝,那里的歷史……

  “我們可以重建一個古村,但永遠重建不了歷史和生活。”

  下篇 城

  耗十多年心血、耗數(shù)十年積蓄,收來了百萬件上檔次的、或壓根沒檔次的舊物,應該在哪安頓?

  不應是間倉庫。否則,這些活生生的市井文化將被塵封,日漸腐朽。

  讓它們活過來,穿越回舊時光!一個千余平方的地下空間,讓宋偉清的夢想離現(xiàn)實更進一步。這里,是他的地下古城,是屬于蘇州的地下古城。

  本是人防工程。經(jīng)宋偉清歷時9個月的打造,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這里,是座地下古城。

  數(shù)十盞紅燈籠漸次排開,點亮一個舊時蘇州:地上的磚是老的,墻上的木門木窗是老的,屋頂?shù)镊焱呤抢系模淄安柰帮埻肮皯斜M有,木工工具掛滿墻壁,賣糖粥的擔子,農(nóng)家放米的米屯,水缸里有舀水的勺子,支架上是舊時的銅臉盆,房間里陳設著普通或精致的雕花大床。

  地下分隔出多個房子,顯貴人家布置著精致的花窗和官帽椅,普通民房是老舊的八仙桌長板凳;大戶人家門前牌匾高掛,推門便是院子,農(nóng)戶的土灶頭如今城市人也很少看到了,灶頭鍋子里米飯飄香,依稀外婆家的味道。

  地下城,有城里城外,一座高高的城墻成為分野。

  城墻所用的磚頭,就是前文提到的民房舊磚。城墻上有兩個字:“匠門”。匠門便是如今的相門,古代蘇州七門之一。

  用這個名字借代蘇州城,用意頗深———“留住蘇州的行當和手藝?!彼蝹デ逭f。

  城外有水車,有果樹,農(nóng)家籬落,真有幾只母雞在地上覓食。

  一間間民居,一個個客廳、書房、天井,一幕幕舊時市井生活在這里情景再現(xiàn)。

  造這樣一個地下城,宋偉清事先并無規(guī)劃。就像眼看著越積越多的舊物,在倉庫里堆成座座小山,他并未想好如何處置。

  但這個問題終究要面對。囤積在私人倉庫里,這些辛辛苦苦收來的東西能發(fā)揮什么效用?能有什么意義?

  這個一千多平方米的地下空間,讓宋偉清激動起來。拿出一部分舊物在此安家、展示,讓更多的人來這里看看舊時生活,不是很好?

  于是,他靈感來了,造一個串聯(lián)過去生活的地下城。

  從設計到施工,前前后后實足用了9個多月時間。這段時間里,宋偉清折騰得不亦樂乎,布好一個景,造成一棟屋,都不是容易的事。人工成本不菲,就連搬運磚頭黃沙水泥之類的活兒,都得支付成倍的搬運費,錢是嘩嘩地流。

  腦子天天在轉(zhuǎn),腿腳日日在跑,大事小事瑣事雜事讓他不勝其煩。然而,眼看著老城雛形初具,宋偉清心頭樂呵樂呵。地下城儼然成了一個景觀。朋友來了,說:“老宋,你真行?!迸笥训呐笥褋砹?,贊嘆:“好地方,宋老板有想法。”

  陌生人來了,臨走蹺起拇指:“有意義!你做了一件好事?!?/p>

  有人帶著相機慕名而來,有人帶著老人來懷舊,有人帶著小孩來看過去的生活,有人穿著中式服飾和旗袍來拍婚紗照……

  自己的收藏如何安頓,宋偉清想清楚了。“一句話:讓它們回到該去的地方。”

  更好的規(guī)劃已稍稍有了眉目———志在振興旅游的一個古鎮(zhèn),已經(jīng)找他商量合作:設想用他的舊物,打造一條真正的老街,三教九流各種業(yè)態(tài),手工作坊、茶館書場應有盡有。那些守著絕活的手藝人也有了用武之地,可以重回作坊制作,表演。再請設計師做一些現(xiàn)代設計的衍生作品,作為旅游品銷售……

  十幾年心血的投入,喜怒哀樂的收藏場景,隨時在腦中閃回,那些事情太令人難忘了。宋偉清在安靜的地下敘述往事,也說起自己的夢。

  “我們要保護真正的民俗市井文化。”宋偉清說?!包S花梨青花瓷有的是收藏者,但重要的是那些不起眼的藏品———它們才構(gòu)成了大量老百姓活生生的生活?!?/p>

  “一個人有自己的人生記憶,遺漏哪一段都是遺憾。一個城市也應該有完整的記憶,我愿意喚起大家的這份記憶?!?/p>

  關于做的這一切,關于這十年的瘋狂,他說———“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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