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民間,有夏天多“吃苦”之說??辔度胄?,烈日炎炎,多食苦味食物,可清熱解毒,降暑祛火,避免因天氣炎熱而煩躁不安。
夏菜之苦,首推苦瓜??喙蠈俸J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原產(chǎn)東南亞或南亞,大約明代傳入我國,如今我國大江南北都有其蹤影,尤以廣東、廣西、四川、湖南等地出產(chǎn)為盛??喙舷募鹃_黃花,夏秋結(jié)果,瓠果肉質(zhì)。因表面有瘤狀突起,又稱“癩瓜”、“涼瓜”、“癩葡萄”等。有詩云:“豈效荔枝錦,形慚癩葡萄?!闭f的就是苦瓜沒有荔枝漂亮鮮艷的外形,像沒長好的癩葡萄。
苦瓜雖外貌丑陋,卻能使人嘗甘苦,礪心志。中醫(yī)學(xué)認(rèn)為,苦瓜性寒,味苦,入心、肝經(jīng),具有清暑滌熱、明目、解毒之功效,可治熱病煩渴引飲?!侗静菥V目》稱其能“除煩熱,解勞乏,消心明目”。《隨息居飲食譜》說苦瓜“青則滌熱,明目清心。熟則養(yǎng)血滋肝,潤脾補腎”?!侗静萸笳妗贩Q苦瓜“除熱解煩?!薄兜崮媳静荨氛J(rèn)為苦瓜“瀉六經(jīng)實火,清暑,益氣,止渴。”苦瓜以其苦性療愈灼灼心火,以其滋味潤澤臟腑,頗具藥用價值。
苦瓜有一種“不傳己苦與他物”的品質(zhì),與任何菜搭配,都僅保持其自身苦味,絕不將苦味傳給他物;同時,其他菜也不能影響它的苦味。這樣既保持自身秉性,又不將苦傳給他人的風(fēng)范,使得苦瓜有“君子菜”之美譽。有人說苦瓜“有君子之德,有君子之功”。
苦瓜自苦的秉性,也得到了文人墨客的欣賞。明末清初畫家石濤嗜食苦瓜,自號苦瓜和尚??滴趸实勰涎矔r,石濤曾在南京、揚州兩次接駕,獻詩畫,后又北上京師,結(jié)交達官貴人,為他們作畫。然而,阿附權(quán)貴終非其所愿,石濤沒有受到當(dāng)朝皇帝或王公大臣的欣賞,只得打道回府,返回南京,最后定居揚州。
回憶這段過往,石濤總結(jié)說:“諸方乞食苦瓜僧,戒行全無趨小乘?!币晃斗暧?,效果卻適得其反,還破壞了本身修行;唯有甘苦自食,冷暖自知,方可認(rèn)清自我,遏制欲望,升華本我的境界,成為真正追求本真的勇士。
口苦能為偈,心清志方操。返程后,石濤遍歷山川,搜盡奇峰,始得總結(jié)整理多年來繪畫實踐的經(jīng)驗與理論,使他晚年的作品更加筆墨恣肆,意境蒼莽新奇。他還有了一個新的名號:大滌子,以表示對自己徹底洗滌、清理。
苦瓜雖有苦味,卻在回味中有一種別樣的清新感覺,因此備受美食家青睞??喙弦阅酃夤┦秤?,既可作主料,也可作配料,還可單獨成菜;既可以生食,也可以熟食;可葷可素,還可以制干。夏天,在家中或宴席上,人們喜歡將苦瓜切成片,再冰鎮(zhèn)一下,食時佐以蜂蜜或醬汁,食之鮮嫩爽口,風(fēng)味絕佳。苦瓜還可用于制作涼茶、蜜餞等,如廣州人喜歡用苦瓜作涼茶,清涼爽口,清熱消暑。
以苦味入心,則可理思緒,遏雜念,清志氣。伏天炎熱,更宜調(diào)息靜心,常如冰雪在心,所謂“心靜自然涼”。(繆士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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