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已是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看罷電影《芳華》,總覺意猶未盡。在網(wǎng)上閑逛,發(fā)現(xiàn)當時電影送多倫多電影展的時候,比國內(nèi)上映要多出12分鐘,于是我便一直在尋找這被剪掉的12分鐘,視頻未找到,但找到了一篇文章。如果接上這些鏡頭的話,電影中的好些故事就顯得不那么唐突。
即便加上這些片段,其實整個故事有些事情還是經(jīng)不起推敲,但是這并不重要,得知電影對原著的刪節(jié)尤其是文工團解散之后的故事刪節(jié)很多的時候,我迫不及待的想閱讀原著小說了。
小說引人入勝,有了電影的人物與情節(jié)做鋪墊,看原著的時候代入感很強。一提起蕭穗子,就想起了扮演者美女鐘楚曦,提到何小嫚(電影為何小萍),就想起了美女苗苗。嚴歌苓是為馮小剛專題創(chuàng)作了這部小說,英文名叫《You Touched Me》,中文為《你觸摸了我》,據(jù)聞小剛導演說,雖然事是那么個事,但是講述的是一代人的故事,應該叫個大氣點的名字,不如叫《芳華》吧!
我看了記錄《芳華》拍攝的紀錄片,看到小剛導演多次在片場中凝噎,而蕭穗子也是帶有嚴歌苓自己個人標簽的人物,想必這電影講述的一定就是他們的青春,或許當年充滿怨氣,而多年后卻覺得彌足珍貴。出走已是半生,歸來仍是少年。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據(jù)聞外國人對這部電影不感冒,我相信很多國人都未必會對這部片子感興趣,尤其是年輕人。前半句是看到英國《金融時報》刊登的一篇文章《美國人看芳華:錯置的普世價值》,后半句則是我自己想象的。國外影評人的挑剔也似乎有道理,然而我想說只是因為他們不懂那段歷史,或者說他們以為他們懂了,其實他們真的不懂!如果他們對那段歷史有多一點客觀一些的了解,尤其文章提到了《辛德勒的名單》,這是一個不合適的對比,為何這些影評人不去和希臘悲劇進行比較呢?
《芳華》表達的殘酷現(xiàn)實,與當年希臘悲劇傳達出來人對命運的無法抗逆,其實是類似的。跳出政治的局限,看一代人的命運,每個人都屬于一個社會,沒有完美的社會,社會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穿插在各種陰差陽錯的事情中的,回看一代人50年的變遷,其實是不可能得出什么確定性的結(jié)論的,比如好人恒好,終得好報,壞人卑劣,下場不堪。這不應該是信奉多元價值觀的人得出的二元性結(jié)論。我不愿評價這些給出惡毒評價的人,只是覺得他們其實不懂這段歷史。
嚴歌苓的《芳華》是為自己而寫,馮小剛的《芳華》是為自己而拍,拍攝到動情之處,淚水也就控制不住了。一個十來歲孩子的世界,充滿著天真、好奇與一廂情愿,誰人不是呢?
電影舍去了很多文工團解散后,大家各奔西東,現(xiàn)實打破了他們天真的幻想,
林丁丁如愿攀附上了高干家庭,卻因文化不高被笑話,離婚后找了澳洲華僑,卻因受不了天天洗盤子,幾年后又離婚了,書中郝淑雯嬉笑說,小林你這個樣子,怕是劉峰的假手也不會摸你了。
郝淑雯嫁給了富商,過上了富足的生活,最后也是離婚結(jié)束。不過,揭發(fā)蕭穗子當年寫情書,并鉆進對方蚊帳的也是郝淑雯。對于劉峰,郝淑雯說如果摸的是她,她絕對不會喊的,給誰摸不是摸啊,但是婚嫁卻是不行的。
劉峰娶了一個長途汽車售票員為妻,去海南闖蕩的時候,妻子跟人家跑了,后來全力改造了一個發(fā)廊妹,好景不長兩年后也散了。最后得了癌癥,由何小萍照顧他直到生命結(jié)束,也就是2015年去世。就連追悼會,也因為租借靈堂的時間快到了,但他的侄子還沒趕到,草草的開完追悼會,就連人走了,還是得讓著人。
蕭穗子始終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作為敘事者,她也離婚了,但是她說了一句大家敢想而不敢說的話,對于神一樣的人,大家都是期待他會犯錯,以證明他和大家一樣,這就是人性。
嚴歌苓說:
“到了國外之后,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是不可以寫的。我不想控訴某個人。我只想寫這樣一段不尋常帶有荒謬的歷史運動,讓讀者看到一種非凡的奇怪的人性。我對人性感興趣,而對展示人性的舞臺毫無興趣?!薄迸吮饶腥擞袑戭^,因為她們更無定數(shù),更直覺,更性情化”。
所以這本命題作文小說,寫得像電影劇本一樣,15個章節(jié)出現(xiàn)了15幕時間交織的場景,故事中雖然何小萍與劉峰的戲份很多,但是蕭穗子、郝淑雯、林丁丁的一點也不少,不過馮小剛改了之后,郝淑雯與林丁丁離開文工團的情節(jié)少了,自然對人性的反思的力量就少了,不過這并不影響我對電影的評價。
馮小剛在文工團時候,是個場外畫畫的,看著青春美麗的女文藝兵,必然是心動的,大部分男生在那個時候都會是心動的。馮小剛的長相必然會讓那些自信心滿滿的女兵所不接受,《芳華》的殘酷,讓大家重新認識到漂亮雖然是資本,但是并不見得可以隨心所愿。
馮小剛對電影中每個片段的執(zhí)著要求,對演員的舞蹈技藝的要求,讓我們得以在新時代下重新思考那個年代的事情,這種美很絢麗,但是很殘忍。
好人沒好報,不是主旋律,但確是生物演化中一個注定的過程,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一書中提到過物種間的生存與繁衍,通常無私博愛的物種往往是消失得最快的,殘酷的叢林法則告訴人類,最具優(yōu)勢的策略是跟隨(follow):
你對我好的時候,我對你好,你對我翻臉,我就對你翻臉,但是我絕對不是首先翻臉的。
愿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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