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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以來,特別是自媒體的蓬勃發(fā)展,使我們的生活處在了一個散文盛行的時代,這個時代,中國散文創(chuàng)作盛況空前,蔚為大觀,出現(xiàn)了諸多新氣象,新格局,新變化,新面貌。但與此同時,我們毫無疑問也毫不客氣地說這并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文學時代。在社會轉(zhuǎn)型時期,在全球化的世界里,隨著讀者文化水平的整體性提高,散文寫作怎樣面對各種困境,不斷進行自我升級,怎樣助推散文寫作健康發(fā)展,探求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新銳之氣,進而寫出血肉豐滿文質(zhì)兼美的優(yōu)秀作品,被讀者所“待見”、所“心儀”,是散文界同人議論較多的一個話題。為此,我從散文之“問”的角度,對散文寫作狀態(tài)進行了一些深入的理性思考和解答,以期對新時代散文寫作有別樣的啟發(fā)與收獲。
1
問:散文姓什么?
答:散文姓“真”。
真,就是求真相,尋真理,說真話,寫真情;就是不浮夸,不虛假,不媚俗,不矯情。這里所說的“真”,主要是指歷史的真,事實的真,人物的真,情感的真,人性的真,疼痛的真,經(jīng)歷的真,表達的真等等。
散文寫作貴在一個“真”字,“真”,是散文寫作中的第一個重要條件,是最根本的審美特性。真實的散文,才能讓讀者產(chǎn)生足夠的信任感。散文如果缺少了“真”,形式再新穎、內(nèi)容再豐富、情節(jié)再曲折、技巧再翻新、語言再經(jīng)典,也只能是“金玉其外”,空洞蒼白,無法傳遞散文的溫度,升華散文的情感,釋放散文的魅力,呈現(xiàn)散文的氣象。惟有真的元素,真的感受,真的生活圖景,真的靈魂震顫,作品才會有生命力感染力,才能親近讀者、吸引讀者,撞擊讀者的心靈。
真,是散文的生命,是散文寫作煥發(fā)光彩的源頭活水,是比較其它文體所獨有的價值所在。一篇真實的,有著活生生自我生命體驗的,充滿著人間煙火,流溢著真情實感,散發(fā)著生活馨香的散文,總是最能直達人的內(nèi)心深處的,給人以美的力量,美的愉悅,美的感動。
現(xiàn)在,許許多多的讀者都非常喜歡讀新疆作家李娟的散文,為什么?回答就一個字:真。
李娟近些年來先后出版了《九篇雪》《冬牧場》《我的阿勒泰》《走夜路請放聲歌唱》《羊道》《阿勒泰的角落》等多部散文集,《遙遠的向日葵地》還獲得了魯迅文學獎,引起了全國文學界和讀者的廣泛關注和好評。特別是她的阿勒泰系列散文作品成為了不斷再版的長銷書。從2010年到現(xiàn)在,她先后獲得過“人民文學獎”“上海文學獎”“花地文學獎”“朱自清散文獎”等國內(nèi)文學領域所有的散文大獎。
李娟的散文,大都來自她真實生活的現(xiàn)場、真實自然的故事、真實生命的詮釋和真實心性的表達。字里行間,一組組活生生的日常場景,向世人展現(xiàn)了一幅幅不為人知的阿勒泰生活面貌。她筆下原汁原味、土生土香的本色敘述,帶著草原的味道、牛羊的味道,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親切感,一種身臨其境的在場感,一種人性情懷的滿足感,一種帶有熱度呼吸的起伏感,作品清新浪漫,質(zhì)樸深情,充滿了豐富的感染力和美的征服力。作家舒飛廉說:“李娟的出現(xiàn),就像當年蕭紅一樣,是天才的出現(xiàn)。李娟和阿勒泰的關系,就像蕭紅和呼蘭河的關系。
閱讀李娟的散文,我們不僅可以讀到散文本身的能量,還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渾然天成,什么是清新可人,什么是純凈豐美,什么是從容不迫。李娟,一個未受過任何專業(yè)文學訓練的業(yè)余作者,為什么能卓爾不群,逆襲中國文壇并激起強烈反響?為什么她的書一本接著一本出,但都能讓讀者感發(fā)興起愛不釋手,喜歡到停不下來?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內(nèi)心不帶任何雕琢,飽含深情的對生活真誠質(zhì)樸的敘述。李娟說,有人問我,寫作需要技巧嗎?我說,需要,但是,再嫻熟的技巧都抵不過文字里的一份“真”,那是作品的靈魂,也是人的靈魂。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動人心者,莫外乎真。在當下一個價值多元的時代,散文寫作的形式與樣式、題材與體裁、情節(jié)與角度、語言與技巧等確實需要自由,需要開放,需要變化,需要發(fā)展,需要生動鮮活,需要斑斕多彩,但前提不能離開用本真的方式和真實的情感對現(xiàn)實生活形態(tài)真切的去書寫去表達,更不能影響散文必須傳達的主體真實。散文要有作者內(nèi)心深刻獨特的體驗,不能虛假地寫生活,不能寫虛假的生活,不能“掩飾”,不能“注水”,不能完全虛構(gòu),不能閉門造車,更不能像小說那樣無中生有、天馬行空的想象,這是散文寫作的底線。如此,散文才能成為一種有意義有價值的存在。
2
問:散文是什么?
答:散文是“說話”。
所謂說話,就是在“自我”的世界里,對人說說話,對己說說話,說自然而然的話,說實實在在的話,說靈魂深處最想說的話,說獨一無二與眾不同的自家話。
散文是心靈的語言,是一個人不端架子用本色天然的人格在說話,是用“心”說話,用“情”說話,用“靈魂”說話,說真話,說實話,說樸素的話,說親切的話,說純粹的話,說好玩的話,說健康的話,說新鮮的話,說溫暖的話,說充滿愛的話,說有意思的話,說接地氣的話,說原生態(tài)的話,說能聽懂的話,說掏心窩子的話,說充滿生活氣息的家常話,最重要最直接的一點是要說人話。
散文是說話的藝術(shù),是一種用散文與他人靈魂共情的說話方式。說話不僅僅是“表達”,不僅僅是“道出”,他是一種藝術(shù)表現(xiàn)的重要手段,是一種情感,是一種思想,是一種文化,是一種訴求,說什么樣的話,怎樣說話,決定著一個作者的生命氣象,決定著作品的整體境界和風格,也決定著作品的優(yōu)劣和成敗。
說話,是一種外在語言,就是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其實,散文不是“寫”出來的,而是“說”出來的,說,就是有話想說,有話要說,且不吐不快。
說話,是精神的寄托,是聲息的傳遞,是情感的連接,是自我的傾述,說話的過程,其實就是在自覺本然的狀態(tài)下,不斷抒發(fā)和呈現(xiàn)生命情懷的過程,就是不斷表達自己和不斷打開自己心靈的過程。
說話,是心靈開出的美麗花朵,是一個作者最為重要的表達能力,是散文得以生存的“第一要素”,也是散文的內(nèi)核與靈魂,說話不過關,散文里的一切都等于零,都沒有價值,而話說對說好了,則一切都對都好了。一個能把話說對說好的人,作品自會有氣象和境界,也自會煥發(fā)出別有的意趣和人性的光彩。
寫散文,需要用真心“說話”,貴在以品質(zhì)“立言”,唯有如此,才能發(fā)出屬于文學的聲音,才能構(gòu)建屬于自己的生命美學,才能為讀者提供精神的指引和靈魂的關懷。
3
問:散文喜歡什么?
答:散文喜歡“味道”。
寫散文,無論寫什么,怎么寫,一定要入味。入生活的味,更要入藝術(shù)的味。
散文是一種有味道的文體,最講究的就是味道,這種味道是豐富的,也是多元的。我們在讀一些大家名家散文時,很容易品出不同的味道。像魯迅散文的辛辣味,周作人散文的苦淡味,郁達夫散文的傷感味,梁實秋散文的清醇味,豐子愷散文的溫馨味,矛盾散文的豆腐味,還有朱自清散文的酸菜味,老舍散文的薯片味,徐志摩散文的胭脂味,汪曾祺散文的閑適味,余秋雨散文的文化味,賈平凹散文的秦腔味,周國平散文的哲思味,畢淑敏散文的醫(yī)藥味,等等,這些名家大腕的散文越讀越有味道,字里行間回味無窮,發(fā)散不盡,征服了我們的心靈味蕾,并深深融入了我們的生命和靈魂。這就是散文味道的魅力、品位和價值所在。
一道熱氣騰騰的菜端上來,只要吃上一口,你就知道這菜是酸的,還是甜的;是麻的,還是辣的。做菜,入味好吃是硬道理;唇齒留香,是對美食的絕佳贊譽。散文也是這樣,它是以味道區(qū)別的。散文的標記不在于寫了什么,而在于寫的是否有味。味,是文字的品相,更是文字的筋骨和血脈。用林語堂的話說就是:“只有鮮魚才可清蒸”。做菜不入味,沒人喜歡吃;寫文不入味,同樣沒人喜歡讀。如今新媒體時代,匆忙的人們之所以還愿意拿出時間來讀散文,就是想從侃侃而談或娓娓道來的敘述中讀出豐沛清新的意味來,品出沁人心脾的滋味來,以豐富、營養(yǎng)、潤澤自己精神的芳草地。如果一篇散文面世,沒有個人的靈魂在里面,沒有生命的呼吸在里面,不能使讀者眼前一亮或怦然心動,那么還有開筆的必要嗎?
散文的魅力在于味。好的散文,一定是有味道的,散發(fā)著大地泥土味和柴米油鹽的煙火味,這味道,最好是純天然的原汁原味。
一如頂花帶刺的嫩黃瓜,一如汁液飽滿的鮮葡萄,一如珍藏多年的佳釀美酒,一如舌尖上香噴噴的一道可口的飯菜。
4
問:散文需要什么?
答:散文需要“氣質(zhì)”。
散文寫作有一個重要的審美維度,就是氣質(zhì)。氣質(zhì)是散文最為醒目的精神標簽,決定著作品的趣味與品格。散文可以天文,可以地理,可以歷史,可以現(xiàn)實,可以國家大事,可以個人生活,可以山水草木,可以花鳥魚蟲,但如果沒有了氣質(zhì),散文則是平庸的、虛弱的、乏味的;是沒有人文內(nèi)涵、精神支點和生命情懷的;是不能滿足讀者審美需求的。換一句話說就是,沒有氣質(zhì)的散文什么都不是。
那么,何謂氣質(zhì)?簡單的表述,就是文氣和特質(zhì)。具體講就是散文作品內(nèi)在的識見、內(nèi)涵、意蘊、情懷、趣味、特色、格局和魅力的綜合反映。是作家一種生活態(tài)度、精神指向、藝術(shù)質(zhì)感和寶貴的審美品質(zhì)。
新世紀二十多年來,散文創(chuàng)作出現(xiàn)了空前的豐富和寬闊,散文作者隊伍發(fā)展迅猛,上自八九十歲古稀老人,下到十二三歲青蔥少年均可染指,好像十四億人都在寫散文,散文作品如雨后春筍般層出不窮,速度快的驚人,產(chǎn)量鋪天蓋地,數(shù)以噸計,真可謂“百花齊放,萬紫千紅”。這么多的作品,確實令人興奮和鼓舞,然而撼人心魄的精品佳作卻鳳毛麟角,少之又少,主要原因就是信息化時代,價值追求多元化,寫作者內(nèi)心浮躁、焦灼不安,難得再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創(chuàng)作的寧靜和決絕,更沒有時間下功夫在藝術(shù)表達上精雕細琢,不把散文寫作當回事,缺乏嚴謹認真聚精會神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心不在焉,心猿意馬,隨波逐流,順水而下,寫作只想發(fā)表,不想發(fā)掘,只求長度,不求深度,只講數(shù)量,不講質(zhì)量。筆下關注的都是一己的悲歡離合、苦痛哀樂,停留于自我的、矯情的、不疼不癢的淺俗表達,喪失了起碼的憂患意識與悲憫情懷。這些內(nèi)容單薄,感情弱化,語言干癟,敘述散亂,不講品味,不講格調(diào),想怎么寫就怎么寫的“流水賬”似的作品,既沒有煙火氣,又沒有人情味;既沒有思想性,又沒有藝術(shù)性;既沒有精神直覺的體悟,又沒有生命鮮活的感受;既沒有飽滿豐饒的文采,又沒有獨特新穎的敘述;既沒有整體性的審美訴求,又沒有微觀世界的細部表達;既不能豐富讀者對人性的理解,也不能喚起讀者對新時代詩意生活的依戀和美好追求,缺乏文學應有的氣質(zhì)、溫度和“鹽分”,這樣的散文讀起來,不帶勁,不刺激,不吸引人,不打動人,是無法觸發(fā)讀者心靈共鳴的,也是沒有價值的,最終會被讀者所拋棄。
人無氣,則死,文無氣,則亡。一篇散文作品,氣質(zhì)越獨特,文學的價值越大,文學的魅力和影響力也越大。
著名作家史鐵生的散文名篇《我與地壇》,為什么反復閱讀常讀常新?為什么讀起來就放不下?為什么能夠長久不衰地觸碰到我們情感最深處最柔軟的部位,引發(fā)我們精神的共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個性鮮明的字里行間充滿了凄然的氣息和痛徹肺腑的思考的氣質(zhì)。一萬五千言的作品,從容、廣博、睿智地將生活的實相展示出來,從而深徹地理解了母愛的偉大,以及苦難與信仰、殘疾和死亡的深意,構(gòu)建了一種富有獨特價值的生命體驗和心靈感應?!熬诺奈墓P,純粹的意境”,讓語言有了激辨,有了智慧,有了張力,有了動人心魄和刻骨銘心的感染力,讀起來寬厚豁達,生動真切,令人深思,體味到了文學燭照人性、溫暖生命的精神力量。可以說,一篇《我與地壇》獨具魅力,獨標風采。
史鐵生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豐滿的思想,其想象力和思辨力一再刷新當代精神的高度,鼓舞激勵了千千萬萬的人,并在讀者心中留下了難以忘懷的長久回味。中國作協(xié)主席鐵凝在評價史鐵生時說:“史鐵生成天坐在輪椅上,我們站在地上,如果從生理高度看,好像我們比史鐵生高,但是從精神和靈魂的高度,我們又跟史鐵生差遠了,我們的視野開闊比不上史鐵生,我們的胸襟和胸懷比不上史鐵生。”史鐵生是當代中國一座文學的高峰,是最令人敬佩的優(yōu)秀的作家之一,雖然離開我們很多年了,但他的作品卻是不朽的,永遠閃耀著靈魂之光。
5
問:散文追求什么?
答:散文追求“變化”。
可以說,沒有變化,就沒有中華淵源的文學史,也就不會有今天生生不息日益繁茂的散文。
當下,中國已進入新時代,社會日新月異,生活氣象萬千,一切都在變,世界在變,時代在變,生活在變,時空在變,個人經(jīng)歷也在變,變出來的新觀念、新經(jīng)驗、新感受、新視野,新的價值取向,以及新的審美情志,都和以往大不相同。某種程度上說,寫作者每時每刻都立足于一片新的散文世界。散文創(chuàng)作要順應這種瞬息萬變的形勢,以變應變,在變化中打破熟悉的寫作模式,開拓出一種覺悟洞見的寫作新格局新視野,不斷提升作品思想深度和藝術(shù)水準,迎來散文真正的繁榮與發(fā)展。
文貴求新。新就是變。變就是不按常規(guī)出牌,就是與眾不同,就是不拘一格,就是要陌生化,就是要像孫悟空那樣隨時72變。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精神。新時代的散文創(chuàng)作不能總是老老實實地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靠“陳詞濫調(diào)”“老生常談”過日子,也不能總是作鐘擺式單純的重復,人云亦云,原地踏步,循規(guī)蹈矩,一成不變。時代的變化必然促進文學的變化。散文需要與時俱進,需要出奇制勝,需要用不同的方式來表現(xiàn)豐富多彩的生活,需要用全新的觀念去創(chuàng)造陌生化異質(zhì)化的藝術(shù)世界。更重要的是寫作者要敢于把自己放在懸崖上,進行一次全新的冒險之旅,挑戰(zhàn)自我,超越自我。只有不斷的謀求新變與新生,不斷的打造精品佳作,才能發(fā)掘散文的靈光,升華散文的品味,釋放散文的力量。如果老是一副面孔在讀者面前晃來晃去,會引發(fā)審美疲勞,降低閱讀指數(shù),敗壞讀者的胃口。老是一個套路寫,寫來寫去,越寫路越窄,越寫越?jīng)]底氣,越寫藝術(shù)感覺越鈍化越老化,最后鉆進了“死活同”,想寫也寫不下去了。
那么,怎樣才能“變”出鮮活,“變”出生動,“變”出花樣,“變”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腔調(diào)和面容呢?
兩句話:一句是寫別人不寫的東西,一句是寫別人想寫卻怎么也寫不出來的東西。
具體點說就是“見前人之未見,發(fā)前人之未發(fā)?!痹倬唧w點就是要在選材、視角、主旨、技法、內(nèi)容、細節(jié)、表達以及精神銳度、人文思想、價值取向和審美趣味等方面求新求變,寫出最動人、最深刻、最震撼的文字,浸潤讀者靈魂的最深處。
今天,中國已進入了新時代,新時代的散文要符合人們的審美需求,新時代的散文寫作要有新的觀察、新的內(nèi)容、新的題材、新的變化,唯有?!白儭?,才能?!靶隆?,唯有?!靶隆保拍艹鼍?、出經(jīng)典。著名作家賈平凹說:“散文是需要革命的。有了散文的革命,散文的世界才會天地廣闊?!笔堑模膶W是時代前進的號角,需要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因為文學永遠在路上,永遠在永無止境的“變化萬千”的世界里前行。
6
問:散文精神是什么?
答:散文精神是“真善美”。
“真”,是散文作品的生命之基。
“善”,是散文作品的價值之源。
“美”,是散文作品的持存之道。
真善美是散文寫作的主旋律,是正能量,是文學藝術(shù)追求的最根本最永恒的價值觀。
所謂真善美,我具體的理解是:
真,就是作品要真誠體驗,真心感悟,用“真”去反映社會真理和人生真諦;
善,就是作品要善念在心,與善同行,用“善”觀照時代和現(xiàn)實生活;
美,就是作品要美質(zhì)充盈,美好向上,用“美”展現(xiàn)一個民族的精神和命運。
真善美就是說,要情真、意善、象美;要以“真”動人,以“善”感人,以“美”育人。作品要給讀者帶來“真”的文字、喚醒“善”的悲憫、收獲“美”的藝術(shù)享受。
真善美,是散文精神,也是一切文學藝術(shù)的精神。
7
問:好散文的標準是什么?
答:好散文沒有“標準”。
這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好散文五花八門,千姿百態(tài),各式各樣,爭奇斗艷。由于讀者閱讀興趣的不同,對好散文的理解也不同。雖然,好散文沒有統(tǒng)一的衡量標準,但基本的共識還是有的。我個人認為,一篇氣質(zhì)充沛的好散文,最重要的指標,是要有鮮明的文學主張,流變的生活圖景,不同尋常的藝術(shù)視角,別具一格的審美元素,深邃豐沛的思想含量和真切濃郁的時代氣息。在表達風格上是獨特的、別致的、真實的,是引人入勝的,是帶有個體生命呼吸的,是真正來自當下生活疼痛和內(nèi)心幽微的。
具體來講,知識豐富,情感豐沛,意蘊豐贍,血肉豐滿,含金量豐饒的散文就是好散文;
作品有意義,有意思,有溫度,有厚度,有時代獨特的色彩,有生活真誠的展示,有現(xiàn)實生命的激情,有靈魂深處的震顫,真摯深刻地反映世情和世相,給人以精神上的滋養(yǎng),并能引發(fā)更深刻的文化思考和藝術(shù)思考的散文就是好散文;
關注當下,直面現(xiàn)實,把小我情思融入大我情懷,自覺承擔起守護精神,呵護心靈的職責,以自己本色的筆調(diào)和聲音,于質(zhì)樸曉暢中真情抒寫人性的大善與大美的散文就是好散文;
語言上有沖擊力,有個性化的解讀,有內(nèi)在精神的向度,表達方式上有新的不同尋常的突破和飛躍的散文就是好散文;
作品接地氣接靈魂,見人心見人情,有故事有底蘊,有作者主體的毛茸茸的鮮活感受,有心靈世界直抒胸意的自然流淌,一字一句都是真情實感的表達,一人一景都是生活現(xiàn)場的呈現(xiàn)。娓娓道來中,哪怕是司空見慣的平?,嵤拢材軌蚯〉胶锰幍亓脫芷鹑藗冏钊彳浀男南遥o讀者帶來一種與眾不同的出神狀態(tài),留下更深的印象和更久的感動的散文就是好散文。
好散文像天上的陽光,地上的春風,可以溝通心靈,滋養(yǎng)生命,可以呵護美善、陶冶人生,可以凝聚思想,鼓舞士氣,可以改變?nèi)说木駹顟B(tài),給人帶來希望、帶來勇氣、帶來力量,讓人從容地面對命運的波瀾和生活的苦難,從而激發(fā)奮斗的欲望。
8
問:散文的美學表達是什么?
答:散文的美學表達是“詩意”。
詩意是散文的內(nèi)蘊,是散文的品質(zhì),是散文的一種獨特的精神維度,也是散文美學的一種最高的藝術(shù)境界。
牛汗說,“散文是詩的散步”;于堅說:“散文的靈魂是詩歌”;鄒敬之說:“詩意是散文所能達到的極致”。
散文是文學,是寫給人看的,創(chuàng)作一篇散文,無論什么題材,無論長還是短,最終都要表現(xiàn)在語言上。散文是語言的藝術(shù),優(yōu)秀的散文篇章,一定是靠語言取勝的,而好的語言一定是詩意的,是有美學穿透力的。
一些真正有價值的好散文,都飽含著詩意。
如鮑爾吉·原野的散文,就是這樣的作品。
鮑爾吉·原野是一位卓然不群的散文大師。他的散文,真誠而幽默,純凈而深情,豐饒而多姿,飽滿而明亮,字里行間詩心洋溢,有著音樂般的質(zhì)感和韻律,仿佛能聽到哆、來、咪、發(fā)、嗦、拉、西、哆的聲音,其聲真純動聽,如同天籟,是自然流露的,是清脆悅耳的,是婉轉(zhuǎn)悠揚的,是波瀾起伏的,每一個音符,每一節(jié)旋律,都讓人感懷,都有渾然天成的韻味,給人的印象是活脫脫的、毛茸茸的、鮮靈靈的,像露珠一樣晶瑩,充滿了獨特的審美力量和精神氣象。
鮑爾吉·原野的散文,是藝術(shù)的、是美學的、是獨特的、是迷人的,已經(jīng)成為一種文化符號,一種文化現(xiàn)象,一種文化價值,一種文化象征,“并以此復活了草原的另一種精神”。讀者每次閱讀都會余音裊裊在心頭繚繞,讓人賞心悅目,快樂而沉醉。
散文是語言的藝術(shù)。充滿詩意的語言既是自由的云,清新的風,又是流動的水,沉穩(wěn)的山。而現(xiàn)在我們閱讀一些散文,常常覺得語言枯燥、僵化、直白、啰嗦、凌亂、平庸,陳詞濫調(diào),人云亦云,缺少生命的靈動和靈魂的溫度,就像清水煮白菜,什么味道也沒有,更無美感可言。
散文的美質(zhì)美感來自于詩意。詩意是情懷的花朵,是智慧的芬芳。如果一個作家創(chuàng)作時,沒有質(zhì)樸飽滿的“詩心”和“詩情”在血管里流淌,那他的作品是打動不了讀者的,是不好看的,也是走不遠的。
古今中外的許多經(jīng)典散文作品,之所以受到讀者的喜愛而百讀不厭,最重要的一點是敘事中都隱含了詩意的審美元素。
好散文來自好的語言,好語言來自好的詩意。散文有了詩意,也就有了氣韻,有了靈趣,有了格調(diào),有了滋味,就會生機盎然,就會境界大開。
毛姆說,“文學的最高形式是詩歌”。我說,散文最美的表達是詩意。因為,詩意,是散文美學的安身立命之本,散文有了詩意,能改變整個散文的色彩和品位,使之更加鮮活,更加豐盈,更加有景致,更加有價值,也會更加有獨特動人的文學力量。
楊鐵光,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盤錦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中國石油遼河油田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主席。作品在《人民日報》《工人日報》《中國青年報》《文學報》《文學自由談》《鴨綠江》《散文選刊》《西部散文選刊》《散文百家》《海燕》《地火》《石油文學》等百余家報紙雜志發(fā)表。一些作品在網(wǎng)絡廣為流傳,被眾多報刊轉(zhuǎn)載,收入各種文集、學生讀本、輔助教材。連續(xù)十年被超過二十個省市選作月考中考語文試題。獲得國家、省部級文學獎項多次。著有散文集《這方熱土這方人》、文學評論集《散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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