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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的體驗》:
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根據(jù)自己親身經(jīng)歷創(chuàng)作并發(fā)表于1964年的小說,次年獲第11屆新潮文學獎。小說主人公的妻子生了個殘疾兒,使他突然間陷入艱難的處境。他首先選擇了逃避,把嬰兒扔在醫(yī)院企圖讓其衰弱而死,自己則躲到舊日情人的懷中……經(jīng)過漫長的心靈煉獄,他終于幡然醒悟,勇敢肩起自己的責任,決心和殘疾兒共同堅韌地生存下去。作家在這篇小說中,成功地超越了個人的體驗,將其與更廣泛意義上的人的生存選擇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也因此而觸動了更多的心靈。這是大江文學的里程碑,一份尋求救贖的深刻記錄。
小說是以二戰(zhàn)中遭受原子彈襲擊的城市——廣島為背景創(chuàng)作的。1963年的夏天,大江健三郎訪問了廣島。無數(shù)受到核爆炸危害而殘損的生命讓大江健三郎震驚。他譴責戰(zhàn)爭的殘忍,也由衷地為那些受到侵害的無辜生命而悲哀,同時,廣島人的堅強與認真也讓作家看到了生命的尊嚴。而這數(shù)目廣大的戰(zhàn)爭的受害者們不僅要重拾生活的信心, 還要直面潛在的核輻射將持續(xù)危害他們后代的慘痛現(xiàn)實。對于這些人,堅定地活下去需要勇氣。更何況那潛在的對于人類生存構成威脅的事物也絕非輕易就可以完全消除。大江健三郎的長子出生時也是個殘疾兒,要承受難以想象卻無法回避的艱苦人生之路。大江終于從自己家庭的遭遇中走出,再次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個社會存在所應有的積極意義。如同薩特所言:“任何文學作品都是一項召喚。寫作,這是為了召喚讀者以便讀者把我借助語言著手進行的揭示轉化為客觀存在。”大江由此想到,“既然人是歷史上的存在物,那么文學的作用當然就是要塑造出一個跟包容了過去與未來的當今時代一同生活在里面的模特兒來”,他決定用某個“生活的模特”來揭示生命存在的普遍境遇。這樣,一個人的體驗才具有了人類生存的普遍意義,因為他象征性地隱喻著普遍的人生。小說主人公的遭遇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 但他的遭遇包容著歷史也意味著未來,因為在更廣泛的層面上,小到每個人在生活中都難免會遭遇的挫折與困境, 大到社會與人的異化、生存環(huán)境的惡化、權力與利益的博弈、持續(xù)不斷的戰(zhàn)爭對和平世界造成的威脅等等, 都是擺在人類面前的難題。他的沉淪與痛苦是人類脆弱性的表現(xiàn),而他最終艱難地選擇卻是人唯一的出路。也是因此,當讀者看到不堪重負的主人公的那份尷尬與絕望時,油然而生出的不僅僅是憐憫,還有內(nèi)心深沉的認同感,當他終于從精神的頹敗中站起時, 這一個決定的艱難和它將包涵的意味也才能激發(fā)起意志的力量,喚醒人的尊嚴。當《個人的體驗》發(fā)表時,作家已經(jīng)接受了和殘疾兒共同生活的事實,經(jīng)過了痛苦的探索與反思,他有了新生的感覺。而從“小我”的生存體驗到人類“大我”共生信念的升華就蘊涵在了這小說之中。
大江健三郎:
日本著名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1935年出生在日本南部四國島愛媛縣喜多郡大瀨村,1941年進入當時的國民學校,1945年,大江健三郎10歲時,日本投降,美軍對日本的軍事占領、新憲法的實施及民主思想教育,對他日后反對侵略戰(zhàn)爭、關注社會問題及人類命運的思想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1954年,考入東京大學文科,1956年4月轉入文學部法國文學專業(yè),師從日本著名的法國文學研究者渡邊一夫教授。1957年5月,短篇小說《奇妙的工作》獲《東京大學新聞刊》五月祭獎,1958年具有標志性意義的短篇小說《飼育》發(fā)表于《文學界》,獲得第39屆芥川文學獎,并以職業(yè)作家的身份正式登上日本文壇。1965年《個人的體驗》獲第11屆新潮文學獎,1967年發(fā)表《萬延元年的足球》獲第3屆谷崎潤一郎獎,1989年榮獲歐洲共同體設立的猶羅帕利文學獎,1992年獲得意大利的蒙特羅文學獎,1973年長篇小說《洪水沖擊我的靈魂》獲第26屆野間文學獎,1994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授獎詞稱“他以詩意的力量創(chuàng)造了一個想象的世界,將現(xiàn)實與虛幻凝結成一副展現(xiàn)當下人類困境的惶惑畫面。”主要代表作品有《個人的體驗》《萬延元年的足球》《飼育》 《廣島札記》等。
大江健三郎在創(chuàng)作中,系統(tǒng)地表述了一種新的文化救贖的思想,即要在一個無神時代里,尋求靈魂的自我拯救,他形象地描繪出“無神時代”的基本特征,即一個“上帝缺席”的時代、一個“眾神喧嘩”的時代、一個可能誕生“新人”的時代,也詳盡地闡明了實現(xiàn)靈魂的“自我拯救”的方法,具備自覺的“危機”意識、并積極地采取“回歸”的行動,以促使“新人”的到來。莫言這樣評價他:“大江先生不是那種能夠躲進小樓自得其樂的書生,他有一顆像魯迅那樣嫉惡如仇的靈魂。他的創(chuàng)作,可以看成是那個不斷地把巨石推到山上去的西緒福斯的努力,可以看成是那個不合時宜的浪漫騎士堂吉訶德的努力,可以看成是那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孔夫子的努力,他所尋求的是'絕望中的希望’,是那線'透進鐵屋的光明’。這樣一種悲壯的努力和對自己處境的清醒認識,更強化為一種不得不說的責任?!?/span>
關鍵詞:外國文學 長篇小說 日本 諾貝爾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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