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YEONHISTORY
前兩天,為了紀念周有光先生誕辰112年,Google的首頁出現(xiàn)了中國元素:
「Google」單詞的六個字母中的 l 為周有光年輕時的畫像,G、g 和 e 用三本書代替,o 變成了兩張紙,正反面分別寫著這家搜索公司的中文名「谷歌」,和它們的漢語拼音「Gǔ Gē」。
Google在 Doodle 介紹中這樣寫道:如果不是因為周有光,今天北京的拼音可能仍是 Peking,重慶仍是 Chungking。
如今,漢語拼音在幫助我們注音識字之外,也成為電腦輸入、火車代碼、專用名詞拼寫、手機輸入、對外漢語教學、圖書索引等方方面面不可或缺的工具。
那么,在漢語拼音之前,我們?nèi)绾巫R字呢?
在1605年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用拉丁語為漢字注音之前,中國的漢字都是“自己為自己”注音的。具體方法有如下幾種:
首先是譬況法,也就是用描寫性的語言來說明某一個漢字的發(fā)音狀況。比如《公羊傳》中有一句話:“春秋伐者為客,伐者為主?!?/p>
這句話中的兩個“伐”字意義不同,何以區(qū)別呢?古人注道:“伐人者為客,讀伐長言之”,“見(被)伐者為主,讀伐短言之?!?/p>
也就是說“伐”的兩個意思(攻擊別國和被別國攻擊),是靠讀音的長短來區(qū)分的,這有點兒像外語中的長短音了。
其次就是“讀若”法。即找一個讀音相似的字來給原字注音,比如“珣,讀若宣”,我們就知道“珣”字和“宣”的讀音相似。
然而,這種方法只求近似,當然所標的音也是不十分準確的,和“譬況法”一樣都算不得正式的注音方法。
北洋政府頒布的國語注音字母
真正的注音方法是從“直音法”開始的。所謂“直音法”,就是用一個同音字來注音。如“誕,音但”,“中,音忠”。
但是,“直音法”存在天然的bug:
第一個是有些字無同音字或同音字較為冷僻,就往往注不出來,如果你勉強用發(fā)音相近的字來注,就會出現(xiàn)注音不準的情況。
比如舊版《辭源》用“成”來給“仍”注音,則發(fā)音不準,如果你用“扔”來注“仍”,則音調(diào)不準,而用“礽”來注“仍”倒是發(fā)音相似,但“礽”較為生僻,注了等于不注。
于是,就需要“反切法”(被周有光先生稱為“心中切削焊接法”)來修復“bug”。
所謂“反切法”,就是用兩個漢字來拼出另一個漢字的讀音。古人叫“反,或叫”翻“”,也叫做“切”,都是現(xiàn)在的“拼音”的意思。
它是把用來拼音的兩個漢字分拆為聲母和韻母兩部分,反切上字取聲母,反切下字取韻母和聲調(diào)。如:“紅,胡籠切?!币簿褪?,紅(hong)——胡(hu)+ 籠(long)。
用“反切”注音,不但每一個字都能標音,而且能標得比較準確,比起以前幾種方法是大大前進了一步。
守溫三十六字母
據(jù)歷史學家范文瀾研究,音韻學開始于東漢末年,當時某些儒生受梵文拼音字理的啟示,創(chuàng)反切法來注字音。
后來,唐代僧人守溫在分析漢語聲母、韻母和聲調(diào)的基礎上,取“見、溪、群、凝、端、透、定、泥”等漢字為聲母。
再之后,學者們又編制了韻書,模仿守溫之法,用特定的漢字為韻母。比如,用“東冬鐘江”來表示“東韻”的韻母,這相當于漢語拼音中的“ong”。
由此,反切法益為精密,成為最通行的注音法。然而,反切法使用起來也有不便之處。
比如,同一個聲母或韻母可以用幾個、十幾個甚至幾十個漢字表示,如用“t”作聲母的字,就有“同、”徒、貪、嘆…...”等等,這樣,用作反切的字不能劃一,掌握起來非常繁難。
“拉丁新文字運動”中的陜北的漢語教材
在此之后,盡管明代呂坤、清代潘耒先后在《交泰韻》和《類音》中嘗試對“反切法”進行改良,但始終沒有達到理想境地。
1918年,北洋政府教育部公布了國語注音字母(聲母二十四個,韻母十六個),反切法遂被淘汰。
至此,用漢字注音的歷史走到了終點。后來,先后興起的“切音字運動”、“注音字母運動”、“國語羅馬字運動”、“拉丁新文字運動”都對如何為現(xiàn)代漢語注音進行了探索。
最終,在1958年,《漢語拼音方案》公布,利瑪竇在《西字奇跡》中用拉丁文為漢語注音的方法演變成為了我們今天所通用的“漢語拼音”。
參考文獻:馮志偉,漢語拼音運動的歷史功績
——紀念《漢語拼音方案》公布5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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