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忙事成閑事,不薄今人愛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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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每次去避暑山莊博物館,都會聽到有游客問,這些文物是真的嗎?
每次看到那些空蕩蕩的建筑,還有那些只剩下遺跡的景點,人們也會發(fā)出疑問:康熙盛世時皇帝們用的東西(文物)都哪里去了?
關于離宮文物,有民國轟動一時的熊希齡“熱河行宮盜寶案”,
有說湯玉麟逃跑時拉走24車的,有說被日本人洗劫一空的,
還有人說文革時期連宮墻都沒有了,流落承德民間若干......
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收藏、鑒寶節(jié)目非?;鸬慕裉?,很多人都非常關心這件事。
2.
最早最多的還是北京宮廷調(diào)用,屬于皇家內(nèi)部調(diào)劑。
原臺北國立博物院副院長莊嚴解放前在北京故宮工作,在他寫的《前生造定故宮緣》一書中有過這樣一句話:“按清宮所藏歷代文物,既可隨時增添,故為器物之妥善安置計,乃陸續(xù)遠離北京,分貯于熱河行宮及沈陽故宮”。
所以,康乾嘉三代110余年的時間,承德避暑山莊內(nèi)多達數(shù)十萬件的文物,嚴格意義上說,不是都屬于避暑山莊,有很多是清宮的分貯,包括天津薊州靜寄山莊運來的文物。
1900年,八國聯(lián)軍入侵北京,將宮廷文物流失很多,慈禧從西安返回北京后,下令把避暑山莊大部分珍品運往北京,填充故宮寶物。
皇帝家的東西,需要了就運回去,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1913年,熊希齡給袁世凱的呈文中有過數(shù)字統(tǒng)計:自德宗繼位以來,將瓷玉、雕漆、及紫檀器具十八萬件分運北京。留存此地者,雖非貴重之品,而為數(shù)尚巨......。
最好的、珍貴的十八萬件都運走了,剩下的不是非常貴重,但數(shù)量很多。
3.
最早,避暑山莊歸清宮內(nèi)務府直接管理,即使是1912年2月清帝退位后的北洋政府時期,北京對避暑山莊的管理體制也還沒變,離宮的管理人員還都是北京戶口。
所以,由北京派來的管理離宮的干部的綜合素質(zhì),決定了離宮文物的命運。
幸運的是,來了一個熊希齡。
1912年4月,熊希齡辭去財政總長,袁世凱特命他出任熱河都統(tǒng),以示器重。
熊希齡上任后,看到行宮古玩盜賣嚴重,加之避暑山莊房屋因年久失修,破敗不堪,于是寫信給袁世凱,要求修整避暑山莊和整理陳列的文物,并建議將文物裝箱運往北京。
1913年開始,熊希齡陸續(xù)整理離宮文物運回北京,沿水路從承德到灤州,轉(zhuǎn)火車到北京,分七批次運回11萬7000余件。除魯迅先生參與接收的文津閣《四庫全書》用駱駝去了京師圖書館以外,其余全部存于紫禁城外朝,標簽為“熱第xx號”,對外賣票開放。
1913年12月29日,北洋政府內(nèi)務部下令在北京籌辦“古物陳列所”,1914年2月4日正式成立,陳列所在籌辦期間,內(nèi)務府派員就接管了來自熱河避暑山莊和沈陽故宮的文物。
4.
1931年“九一八”事件爆發(fā),東北淪陷,華北告急。
數(shù)十萬件故宮珍寶如何處置?
當時的故宮博物院率先提議“古物南遷”并開始挑選、裝箱,不料經(jīng)媒體披露后在社會上引起極大爭議,反對南遷的意見一度壓倒支持南遷的意見。
1933年2月5日夜晚,第一批南遷文物2118箱在一片爭議聲中裝車。
在故宮工作多年的《紫禁城》雜志原主編劉北汜回憶說:日軍進攻熱河,古物陳列所的文物開始奉命裝箱,隨故宮博物院第二批南遷古物同時啟運,先后運出四批5415箱111549件,留北平88202件。
南遷的文物包括銅器、瓷器、書畫、琺瑯器、玉器、雕漆、古籍、帝王像、琴硯、珠寶、鐘表、掛屏、藏經(jīng)等。
5.
吳祖光的父親吳瀛參加了那次文物南運,他的回憶錄這樣描寫當時的情景:
我率領著第一批南遷的古物出發(fā)了。這個“青面虎楊志”的任務。比花石崗重要得多,聲勢相當顯赫,一共是21節(jié)車。一節(jié)頭等車是我同著幾位監(jiān)視人員、押運的職員乘坐,此外大約一二節(jié)二三等車安置了憲兵隊長, 警衛(wèi)官長、其余的職員侍從,以及100名東北憲兵、本院警察等等,其余車輛都是裝著古物的鐵皮車。
在車頂四圍各個車口都架起機關槍,各節(jié)車上都布置了憲警荷槍實彈地保衛(wèi)著。每到一站,都有地方官派人上車招呼,也有親自上車的,因為他們事前都奉到密令關照,同時車行兩傍逐段都有馬隊隨車行馳驟著。
當時主要是防范土匪,他們都有劫車的企圖。據(jù)說在經(jīng)過徐州的前一天晚上,有一千多人在車行地段窺伺,被軍隊打走。
列車從2月7日出發(fā),避開天津,繞道南下,先抵南京,終于在3月5日到達上海。隨后,余下的四批南遷文物也先后出發(fā),隨著5月23日第五批南遷文物的運抵,總計13427箱又64包的故宮文物運滬成功。
由于在上海的儲存庫房治安不佳,院方?jīng)Q定在南京興建朝天宮文物保存庫。南京的庫房于1936年8月竣工,該年12月17日,所有在上海的文物都轉(zhuǎn)運到了南京庫房。
可是僅僅半年之后,這批珍寶就又踏上了歷時八年之久的漫漫西遷之路。
6.
1937年“七·七”事變后,南京形勢危急。
故宮文物繼續(xù)奉命向西南后方疏散,亦稱“西遷”,西遷文物分三批,走南、中、北三路:
南路,經(jīng)漢口、長沙、桂林、貴陽、安順,儲存在安順華巖洞,1944年底轉(zhuǎn)運至四川巴縣飛仙巖。
中路:經(jīng)漢口、宜昌、重慶、宜賓,儲存在樂山安古鎮(zhèn)。
北路,經(jīng)徐州、鄭州、西安、寶雞、漢中、成都,儲存在峨嵋縣。
故宮文物的守護者們在途中輾轉(zhuǎn)遷移,歷盡難以言說的艱辛和兇險,多次在日本飛機夷平儲存地之前將文物運出脫離險境,卻冥冥中有如神助般地化險為夷,南京大屠殺前五天,西遷文物才全部撤出。
包括古物陳列所在內(nèi)的萬余箱的故宮文物,在戰(zhàn)爭年代顛沛在“難于上青天”的蜀道之中,戰(zhàn)火中跨越兩萬里,然而在回歸之日不僅數(shù)目完整還幾無損失,連故宮第二任院長馬衡都稱之為“不可思議的奇跡。
7.
1946年10月19日,國民政府行政院第七六五次會議決議:北平古物陳列所歸并故宮博物院,南遷古物移交故宮博物院。12月3日發(fā)文時做了修改:文物陳列所尚留北京之物撥交故宮博物院,南遷文物交中央博物院籌備處。
1948年12月至1949年1月,北平南遷古物中2972箱共約60萬件古物(其中近40萬件檔案文獻、15萬件圖書古籍、6萬件銅瓷書畫玉雜)用軍艦和商輪分三批被運往臺灣,后來成為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館藏主體。
其中精心優(yōu)選古物陳列所移交的文物852箱,其余成為今南京博物院藏品。
8.
人民日報海外版這樣介紹臺北故宮(國立故宮博物院):
收藏了65萬件中華文化藝術(shù)瑰寶,幾乎涵蓋整個五千年中國歷史。其中有2972箱文物是自祖國大陸運來的原北平(今北京)故宮博物院的一部分歷代文化珍品,及取自沈陽故宮(今沈陽故宮博物院)、熱河行宮(今承德避暑山莊)的舊藏。當中有清宮檔案38萬件冊,善本書籍近16萬冊;還有商周青銅器、玉器,晉唐以降的書法,唐宋以來的名畫,宋元以后的名窯瓷器、竹器、雕刻、玉器、漆器、琺瑯、碑帖等器物書畫5萬余件,品類繁多,均為華夏瑰寶、曠世之珍。
好在都是一家人,放在臺灣的丟不了。
(跟隨文物去臺灣的莊嚴,后任國立故宮博物院副院長)
1962年,臺北“故宮博物院”正式動工落戶,距今已經(jīng)56年。半個世紀過去了,當年從大陸運往臺灣的2972箱文物中,除了一頁紙和一包鹽之外,其他全部在冊。
“一頁紙”是1989年文物清點時發(fā)現(xiàn)的,《滿文原檔》中缺少了一頁“女尸圖”。
經(jīng)詳細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這頁紙早在1969年就消失了。這一年臺北“故宮”打算出版發(fā)行《滿文原檔》,但當時沒有掃描技術(shù),拍照要送到院外,后來有一頁就消失了。
至于“一包鹽”,說的是這次清點發(fā)現(xiàn)另一件失蹤的藏品——一包清朝宮廷保留下來的新疆進貢的湖鹽。而這是由于年代久遠,鹽揮發(fā)了,只剩下了外包紙。于是,這件文物被注銷了。
放心吧,避暑山莊里去了臺灣的文物安全著呢。
關于避暑山莊文物的丟失,還涉及湯玉麟、日本人等等,接下來老羊鏟史:(二)熱河行宮盜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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