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18日，凜冬踏著小雪節(jié)氣在北中國擴展蔓延， 也讓地處江南的蘇州多了幾分寒意。漸漸地，曬太陽成了一種享受，既能愜意地溫暖身體，又能自在地擁抱光明。這一天，蘇州交響樂團將一場充滿陽光和暖意的普羅科菲耶夫交響音樂會獻給觀眾，以此作為樂團成立六周年的生日禮物。指揮家陳燮陽先生特別選擇俄國作曲家謝爾蓋·普羅科菲耶夫的作品作為整場音樂會的主題，凸顯著他對俄羅斯音樂一如既往的鐘愛與熱情。更為特別的是，音樂會呈現(xiàn)的包括《C大調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和《降B大調第五交響曲》等具體曲目擁有著源于作曲家獨立品格的朝氣和光熱。它們通過這支年輕的職業(yè)樂團傳遞給現(xiàn)場觀眾，為久寒的內心帶來安慰和鼓舞，在冬日燃起火熱的希望。謝爾蓋·普羅科菲耶夫1891年出生于頓涅斯克州的松卓夫卡村，自幼展現(xiàn)卓越的音樂天賦。他于13歲考入圣彼得堡音樂學院，并在那里跟隨里姆斯基·克薩科夫和里亞多夫系統(tǒng)學習作曲。盡管如此，他于早年奠定的優(yōu)秀的鋼琴演奏水準，使他躋身鋼琴家之列，并且成為他長久的職業(yè)身份。普羅科菲耶夫的前兩首鋼琴協(xié)奏曲創(chuàng)作于1915年之前，早已展現(xiàn)出過人的表演技術與精神活力。本次音樂會上演的《C大調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則較早起草于1913年，直到1921年才集中完成。在較為漫長的時間跨度中，作曲家有意識地完成了從鋼琴家到作曲家的身份蛻變，而他的這部協(xié)奏曲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彰顯個人創(chuàng)作才華的音樂宣言。
陳燮陽先生對此曲的選擇，讓人在聆聽中思考這部作品對當代觀眾的意義。第一樂章從銅木管吹奏的頌歌主題展開。弦樂演奏的持續(xù)顫音卻為主題增添了某些陰郁的色彩。其后，頓挫的銅管吹奏同低音弦樂配合，奏出更為激越的主題旋律，凸顯了威壓、嚴峻的態(tài)勢。第一主題的鏗鏘音調始終在中低聲部持續(xù)行進，偶爾在高音區(qū)激起浪花。長笛奏出的明快旋律瞬間被強大的音浪遮蓋，繼而變成樂隊全奏的洪流。打擊樂的爆發(fā)式加入更在樂章中掀起海嘯，沖決一切希望。第二樂章以托卡塔式的音流疾速躍進。固定的低音伴奏同上方乖張的主題相配合，帶來尖銳的諷刺效果。三聲中部的旋律依舊帶有民族舞蹈的躍動伴奏，為其注入起自19世紀俄羅斯民族管弦樂的傳統(tǒng)因素?？駸崤c慌亂，囂張與驅迫成為樂章的主題，宛如起始樂章的劫后余音。第三樂章作為全曲的慢板樂章，令人從不安的躁動中緩和下來。指揮家以向外延展的姿態(tài)引導觀眾陷入深思，在暴虐的現(xiàn)實中摸索未來。木管吹奏的微弱主題帶來些許光線。它被弦樂幻化的渴望之手捧起，仿佛收獲光明的籽種。第四樂章以大提琴聲部奏出的起始樂章第一主題作為開端。這個簡短回顧迅速讓位于黑管吹奏的活躍旋律，由此帶動整個樂隊飛奔向前。小號的密集吹奏與固定音型同音重復，加之雙簧管與小提琴的疾速穿插，共同喚起熾熱的陽光。它將先前樂章的沉重與痛苦驅除，令人重拾生活的熱情。作曲家無意在終曲樂章歌頌勝利、塑造英雄，而是助人重返光明、尊嚴與人性。蘇州交響樂團的這場生日音樂會，讓觀眾透過普羅科菲耶夫卓越的交響音樂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中。她所帶來的溫暖發(fā)自心底，鼓舞精神，正是對正直、善良的普通人的藝術關愛與精神禮贊。（作者：中央音樂學院音樂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劉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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