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亞亭（1928-），主任中醫(yī)師，從醫(yī)60余年。國醫(yī)大師，重慶市首批名老中醫(yī)，全國首批500名老中醫(yī)藥專家學術(shù)經(jīng)驗繼承指導老師，曾獲得“世界傳統(tǒng)醫(yī)學杰出人物”稱號和“美國傳統(tǒng)醫(yī)學科學院榮譽博士”。對中醫(yī)婦科、內(nèi)科、男科有較深的研究。
婦女有其獨特的生理病理，以血為本，以氣為用，又以肝為先天，肝藏血，主疏泄，若疏泄不利則氣滯不行，日久則血瘀結(jié)聚不散，氣血運行受阻從而產(chǎn)生各種婦科疾病。治療時加以應用蟲類藥。以其飛升走竄之性，搜剔疏撥、化瘀消癥之功，性猛效令而善治之，是單用草木之品無法達到的。
段老在臨床上常用蟲類藥治療婦科疾病。特別是水蛭、土鱉蟲、蜈蚣、穿山甲之類。
1)《本經(jīng)》載水蛭“主逐惡血、瘀血、月閉，破血積聚，無子”?！秳e錄》載水蛭能“墮胎”。水蛭功善穿透入絡，破血逐瘀，可治婦人經(jīng)水不利，療癥瘕諸疾，療效頗佳。段老將水蛭與蜈蚣、皂角刺等配伍治療輸卵管阻塞；配伍虻蟲、桃仁、紅花即抵擋湯加減治療閉經(jīng)。
2)《本草綱目》言土鱉蟲“行產(chǎn)后血積，折傷瘀血，重舌，木舌，口瘡，小兒腹痛夜啼”?！端幮哉摗费云洹爸卧滤徽{(diào)，破留血積聚”。土鱉蟲專入血分，段老在治療產(chǎn)后腹痛常配用益母草、炮姜、山楂等；配伍桃仁、丹參、赤芍等治療閉經(jīng)；配伍香附、延胡索等治療痛經(jīng)。由于其破血逐瘀力強，取效快，臨床發(fā)現(xiàn)對瘀滯引起的疼痛也有一定的止痛效果。
3)《綱目》論穿山甲“通經(jīng)脈，下乳汁，消癰腫，排膿血，通竅殺蟲”。其性善于走竄，搜風活絡，消瘀通經(jīng)，而達病所。單用研末以酒沖服可通乳；配伍地鱉蟲、三棱、莪術(shù)等可治療癥瘕：配伍敗醬草、紅藤等可治療慢性盆腔炎；加路路通為治輸卵管不通之佳品。
4)《名醫(yī)別錄》言蜈蚣“療心腹寒熱結(jié)聚，墮胎，去惡血”。段老認為蜈蚣之妙效在于殺胚、散結(jié)聚、去惡血為一體，常配伍水蛭、土鱉蟲治療宮外孕保守治療有較好療效。
癌癥屬五臟真氣虧虛的病變，發(fā)病機理為臟虛絡痹毒結(jié)；臟氣虛損是根本，絡痹毒結(jié)是關(guān)鍵 。
蟲類藥或可補益扶正，或可活血化瘀消癥，或可以毒攻毒散結(jié)，但其均有攻逐走竄的特性，可入絡攻堅化積，通達經(jīng)絡、臟腑，因此對癌癥效果良佳。
1)補益扶正。臨床常視臟腑陰陽氣血虧虛情況與其他藥物相合使用。
2)活血化瘀。蟲類藥具有活血化瘀止痛的功效，活血化瘀即可改善循環(huán)，常能起到治療癌癥腫痛的作用。
3)入絡攻堅化積。蟲類藥在古代即為軟堅散結(jié)、活血通絡之重劑。蟲類藥入絡，其功擅走竄，鉆剔搜絡，消積破堅。
段老臨證用藥取“飛者升，走者降，有血者入血，無血者行氣，靈動迅速，以搜剔絡中混處之邪”的特性。飛者升，如僵蠶；走者降，如蜈蚣、全蝎、地龍。可配合治療各種癥瘕疾患。如僵蠶、蜈蚣、地龍配伍可治療食道癌等。
4)以毒攻毒散結(jié)。毒邪結(jié)聚是癌癥的主要致病因素，蟲類藥其自身具有毒性，能以毒攻毒散結(jié)，故臨床常用，為攻克癌毒首選藥物。
痹病是由正氣不足，復感風寒濕雜至所形成的病證。蟲類藥以鉆透行走攻竄為長，為搜剔通絡止痛之品，可使氣血流通，絡脈通利，在痹病的治療中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段老在臨床上據(jù)證候靈活選擇及配伍蟲類藥：
白花蛇為截風要藥，凡人體內(nèi)外風毒壅于血分之證，非此不能除。常配伍全蝎、娛蚣等散寒通絡祛風治療風寒濕痹證及頑痹伴氣滯血瘀者。
烏梢蛇功用與白花蛇相同，但其力較緩。風濕頑痹麻木甚者用烏梢蛇配以雞血藤；病在腰脊者，合用蜂房、土鱉蟲并配以狗脊；項背強直而痛者配伍鹿角片可壯腎通督。
《本草求真》云“僵蠶……溫行血脈之品”。配伍全蝎、蟬蛻等可治療行痹；配伍蜣螂等可治療關(guān)節(jié)僵腫變形。
李時珍《本草綱目》言“穿山甲，除痰瘧寒熱，風痹強直疼痛，通經(jīng)脈，消癰腫”；可治療風寒濕痹、肢體拘攣、疼痛不得屈伸等。
蟲類藥大多有毒，能破氣耗血傷陰，并且富含異種蛋白不宜久服，中病即止。藥性寒或苦，服后易傷腸胃，損傷肝腎功能，故常加用姜竹茹、姜半夏等和胃健脾降逆之品。酌加五味子、垂盆草等保護肝腎；且肝腎功能異常的患者不宜使用有毒之蟲類藥。段老臨證常加入黨參、黃芪等扶正益氣，以防蟲類藥藥性峻猛傷正。
某男，61歲，患風濕病20余年，近3個月病情加重，雖正值酷熱夏日，仍然全身關(guān)節(jié)痛，呈冷痛，且痛有定處，屈伸不利，夜晚痛甚。難以入睡，頭面及下肢浮腫，頭昏，氣短，舌淡紅，苔薄白，脈沉細。此屬寒濕凝滯，痹阻經(jīng)脈所致之痛痹。
蜈蚣2條、全蝎5克(研沖)、烏梢蛇30克、黃芪30克、川烏10克(先煎2 h)、麻黃6克、白芍15克、細辛6克、干姜20克、桂枝15克、薏苡仁30克、川芎15克、制附片15克(先煎)、炙甘草3克。
上藥連服22劑，諸證痊愈。
按：段老認為，治療頑痹必借蟲類藥之搜剔鉆透，方能使?jié)崛ツ_，經(jīng)絡通暢，邪去正復。此案屬寒濕凝滯，用烏頭湯加蜈蚣、全蟲、烏梢蛇穿筋透骨，搜風散寒，溫經(jīng)活絡，宣痹止痛。全蟲味辛甘，性溫有毒。能祛風攻毒，解寒濕痹之關(guān)節(jié)劇痛；烏梢蛇甘平無毒，適用于各型痹證。
本文摘編自鄧穎、夏敏等《段亞亭運用蟲類藥物的臨床經(jīng)驗探析》，特表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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