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興婺劇，從何做起？

吳立梅

事物的發(fā)生、發(fā)展以至消亡，都有一定的規(guī)律。擇要言之，一是社會的需求，二是自身的努力，這兩者決定了事物的命運，戲曲也不例外。

隨著電視的普及，戲曲的觀眾銳減。而戲曲界也常感嘆后繼乏人，戲曲的頹勢一目了然。即使貴為國粹的京劇、飲譽江南的越劇、蜚聲海內的黃梅戲，尚且為生存擔憂，何況局處一隅的婺?。?/span>

始于明代中葉的婺劇，自誕生至今已有四百余載，歷史遠比漢劇、徽劇和以它們?yōu)榛A的京劇來得悠久。它保留了八百多個大小傳統(tǒng)劇目和三千多首音樂曲牌，遺存之豐富，足讓今人為之自豪。如何改變婺劇門庭冷落觀眾稀少的局面，是婺劇工作者和愛好者十分關心的問題。筆者不懼拾人牙慧之譏，認為振興婺劇應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一是要有好劇本。劇本是演劇的基礎，也是劇種存在的基礎之一，這是不言而喻的。50年代陳靜的《十五貫》譽滿全國，使古老的昆曲煥發(fā)生機，《人民日報》稱“一本戲救活了一個劇種”。陳仁鑒的《團圓之后》《春草闖堂》《崇口司》等作品，使莆仙戲的影響擴大到大半個中國。郭大宇、彭志淦的《徐九經升官記》，使沉悶的京劇界又活躍了一陣子，近來李云龍的作品也是如此。楊蘭春的《朝陽溝》曾使豫劇充滿了新氣象。越劇《紅樓夢》令人百看不厭，編劇徐進功不可沒。梅蘭芳在京劇舞臺上震古爍今，有高水平的文人黃秋岳、齊如山為他辦理文案，推敲唱詞，斟酌劇本。好劇本的作用顯而易見，而好劇本的產生需要劇作者的努力。毋庸諱言，婺劇專業(yè)創(chuàng)作人員和業(yè)余創(chuàng)作隊伍是寥落的。建立一支穩(wěn)定的具有一定水準的創(chuàng)作隊伍，提高他們的思想藝術水平，給他們深入生活的機會，給他們以充裕的創(chuàng)作時間，十年磨一劍，不愁沒有好劇本問世。

二是要有好演員。再好的劇本到了蹩腳的演員手中，也會把觀眾趕跑。而劇種的興盛離不開優(yōu)秀的演員。京劇的名家們自不待言，嚴鳳英、新鳳霞、紅線女、常香玉、小白玉霜等，也都是地方劇種的驕傲。而優(yōu)秀的演員又往往是改革家，他們在繼承傳統(tǒng)藝術的同時又大膽創(chuàng)新，形成新的流派。想當年，梅、程、尚、荀、譚、言、馬、麒同時在京劇舞臺上爭奇斗妍，將京劇推進到全盛時期。戲迷票友甚至跟著他們的演出班子從北京一直追到南京上海，盛況空前至今令人懷想不已。家喻戶曉的越劇，30年代還僅僅是沿街賣唱式的“的篤班”，經過“三花十姐妹”等老一輩藝術家的努力，半個世紀后的今天，其影響已遍及神州大地。越劇已隱隱然成為全國第二大劇種，而從嵊縣山鄉(xiāng)走出來的袁雪芬、傅全香、尹桂芳、徐玉蘭等藝術家的名字，連同她們的流派和唱腔一起，載入戲曲的史冊。婺劇的名演員不多，鄭蘭香垂垂老矣，吳光煜風光不再，而新一代尚未成長起來。培養(yǎng)一批為觀眾所喜愛的具有較高藝術素養(yǎng)的演員，無疑是當務之急。

三是向別的劇種學習。任何劇種的發(fā)展都不能排拒別的劇種的精華，吸收融匯其他劇種的長處，是劇種的生存發(fā)展之道。京劇的發(fā)展過程就是融合的過程，它融匯了昆曲、漢劇、秦腔和徽劇的優(yōu)點。婺劇本身就是高腔、昆腔、亂彈、徽戲、灘簧、時調六種聲腔的結合體。不斷借鑒汲取其他劇種的經驗，揚棄不適于自身生存發(fā)展的糟粕，無疑是婺劇界應當身體力行的。

演出劇目上，現代劇的比重應當加大。老是小尼姑下山，呂洞賓調笑女郎，觀眾也膩了。古人的情懷已不能使現代的觀眾滿足，因為現代人的生活畢竟比古人豐富多彩。誠然，由于十年動亂，樣板戲一花獨放，現代戲名聲不佳。但筆者還是相信，只要拿出新、真、深的作品來，就會恢復觀眾對現代戲的信任。

                     1983.8.29

          原載《金色年華》199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