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listen to the music /
時隔二十一年,《海上鋼琴師》重映,作為文青圣經(jīng),文藝青年應(yīng)該不止看了一遍,有人喜歡,被1900的恐懼、懦弱和孤獨感染。有人討厭,覺得電影做作,煽情,認(rèn)為導(dǎo)演做作油滑。
尤其是有些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上了一些年紀(jì)的人,似乎已經(jīng)無法被1900感動了。
身上具備“中年感”的人,喜歡內(nèi)斂、鈍感的情感,對于激烈的、直白的、煽情的情緒,開始免疫。
這無可厚非,但仔細(xì)想來,不相信,不容易被感動,也挺讓人傷感,長了年紀(jì),就失了純真,懷疑大于相信。
“中年感”是對應(yīng)“少年感”的,少年和中年似乎總是無法調(diào)和,他們的趣味很難一致,中年笑少年沒見過什么世面,所以容易輕信,好糊弄。少年笑中年,心上蒙塵,油膩起來,看人間,看世事都帶著一層油光做濾鏡。
說穿了,少年和中年無非是時間兩頭的我們自己罷了。
倒是也很想知道,當(dāng)年被《海上鋼琴師》感動的少年,現(xiàn)在都怎么樣了。
聊起1900為什么不下船,是不是有了別的看法。
第一次看《海上鋼琴師》還是在大學(xué)圖書館里,看到Virginian號最終炸毀的瞬間,唏噓不已。
這一次在大銀幕上看完,忍不住要腦補如果1900下了船之后會怎么樣?
他應(yīng)該會找到那個女孩,和女孩開始一段感情。然后憑借他的音樂,拿到新的身份,或許會有一個新名字,他在紐約住下來,因為社交恐懼,或許他會復(fù)刻一棟和Virginian號一樣的房子,用來安放他的鋼琴,盛放他的音樂。陸上行舟,街道起伏,人群就是海浪,他會聽聞更多人更多的故事,乏善可陳的,庸俗骯臟的,他在富人區(qū),他在貧民區(qū),用有限的琴鍵,寫出無限的音樂。
想通了這一點,或許,俗世也是天堂。
他也可能會變成那個“發(fā)明爵士樂”的同類人,他會變得像他一樣傲慢,睥睨天下,唬住媒體,讓人崇敬畏懼的同時,又惹人討厭。
他可能會背叛那個女孩,背叛他下船的理由,他身體開始發(fā)福,身邊掌聲和美女環(huán)繞,他靠著自己在海上的故事,在海上寫下的音樂,開巡回演唱會,他一樣可以成為一個傳奇,只是再也沒有寫出新的作品。
直到暮年,他忽有所感,人類新造的郵輪可以航行至更遠(yuǎn)的地方,他拎著一個箱子上船,和他下船的時候一模一樣。
人們再次在船上的鋼琴前見過他,聽過他的音樂。
此后,他不知所終,留給世人一個又愛又恨的傳奇。
他也可能和好朋友組成一支樂隊。
鋼琴,小號,音樂,他們憤怒,狂歡,嗑藥,迎合著人們的音樂品味,他們緋聞和作品一樣多,TD檸檬因為1900的名字而大賣,他用過的鋼琴被博物館收藏。
1900最終死于一場疾病,或一次意外,留下來的只有半個傳奇。
時隔多年,人們還是會訪問小號手,由他講述1900的故事,因為他的死,故事得到廣泛傳播,他因為音樂和死亡被人們永遠(yuǎn)記住。
他也可能下船之后,就沒有再彈琴的理由,他漂泊半生,只想著安定下來,和女孩一起,經(jīng)營一家魚檔,賣新鮮的海鮮,偶爾有曾經(jīng)在船上見過他的客人認(rèn)出了他,要求跟他合影,他禮貌地答應(yīng),擺出熟練的微笑,不忘帶上魚檔的招牌。也許會有一家報紙的編輯想要寫寫他,唏噓一番,痛惜一個天才被世俗生活凋零,魚檔會有一時的熱鬧,人們競相來看他,來悼念一個天才,卻沒有多少人真正是為了聽他的音樂。
只有在收攤以后,妻子和孩子睡熟了,他才會再一次擦亮鋼琴,彈起熟悉又陌生的旋律。
要是你問他后悔嗎?
他會說不,他的音樂留在了Virginian號上,留在了永恒的褶皺里,現(xiàn)在他想要的,無非是俗世的幸福。
誰愿意一輩子都做個孤獨的天才呢?
Fuck genius。
以上下船之后的結(jié)局,1900會喜歡哪一個呢?
也許每一個,也許一個都不喜歡。
宿命感是個圓形,有人總想逃出去,有人甘愿囚禁其中。
如果換成了我們,也許我們也會在踏上陸地的前一刻收回腳步,沒有別的原因,只是留戀自己熟悉的一切,留戀海上浮城的詩意,不肯輕易揮霍命運饋贈的音樂天賦,討厭城市的噪音,永遠(yuǎn)不想弄明白每一條街道,去哪里都需要導(dǎo)航。不如就永遠(yuǎn)置身孤獨之中,在海上出生,在海上死去。
又或者,突然想通了,Virginian號是海上的一艘船,整個陸地不也一樣是海上的一艘船嗎?
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下船嗎?你又會選擇哪一種人生呢?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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