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再瓊
風藥一般是指具有解表、除濕、熄風等作用的中藥。因具有良好的宣散風邪、疏通經(jīng)絡、祛風除濕、熄風搜風等功效,長期以來主要用治諸風病證。雖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早有風藥活血的記載,但卻未受到足夠的重視,限制了風藥的應用。黃淑芬首倡“治血先治風,風行血自通”,用風藥治療血瘀證已取得初步成效。
1 血瘀證的病因病機概要
1.1 感受外邪:外感六淫邪氣可致血瘀,尤以風、寒、熱邪多見。如《素問．五臟生成篇》云:“臥出而風吹之,血凝于膚者為痹,凝于脈者為泣,凝于足者為厥。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屬風邪致瘀?！端貑枺哉摗吩?“寒氣入經(jīng)而稽遲,泣而不行”,為寒邪致瘀。葉天士《醫(yī)效秘傳．蓄血》則言:“蓄血者,瘀血蓄積于內也,蓋因邪熱相攻,血留不行,故成此瘀也”,又指出熱邪致瘀。因此,外感六淫邪氣,風邪可致血氣閉郁,寒邪致血氣凝泣,熱邪則使血氣干涸,皆表明外邪入侵致瘀。
1.2 內傷飲食、情志:飲食不節(jié),過嗜肥甘,易生痰濁;情志失調,氣機不暢,又易致水停血阻,成痰成瘀。痰濁瘀血蓄積體內,極易阻滯氣機,影響臟腑氣機升降,無以行血,又可流注經(jīng)絡,阻遏血行,皆能致瘀。正如《靈樞．百病始生篇》所言,憂怒可致“凝血蘊積里而不散。”王肯堂《證治準繩》也言:“夫人飲食起居,失其宜,皆能使血滯不行。”及李用粹《證治匯補．血證》言:“喜怒不節(jié),起居不時,飲食自倍,榮血亂行,內停則蓄血,外溢則為滲血。”均指出飲食起居、情志所傷致瘀。
1.3 正氣虛弱:早在《靈樞．天年》中就指出;“血氣虛,脈不通”。后世張景岳在《景岳全書》也說:“凡人之氣血猶如源泉也,盛則流暢,少則壅滯,故氣血不虛不滯。虛則無有不滯者?！薄叭絷枤馓搫t氣不能行,陰虛則血不能行?！笨梢?陽氣虛弱,則失其推動振奮,難以溫運血脈;陰血不足,則不能充盈于脈,血液干涸,脈道失潤而血行滯緩,凡此陰陽氣血虛衰皆可致瘀。
此外,尚有“久病成瘀”、“老年多瘀”、“產(chǎn)后多瘀”等,皆與正氣不足,病久由氣及血有關。
綜上所述,血瘀形成的因素很多,病機復雜,致病也十分廣泛,臨床的諸多疾病、尤其是疑難怪病,每見血瘀。血瘀是臨床極為常見的一種基本病變和共有病態(tài)。所以,針對病因病機,消除血瘀狀態(tài),恢復正常血行,對臨證治療尤為重要。
2 風藥活血的機理
2.1 發(fā)散祛邪:風藥質輕味辛,藥性升浮、善行,具有開泄腠理、發(fā)散祛邪的作用,能使入侵之邪從表而解,祛除了引發(fā)血瘀的直接原因,故可恢復血行。對血瘀因外邪入侵者較為適宜。臨床可根據(jù)辨證寒熱之不同,分別選用辛溫之麻黃、桂枝、細辛等,或選用辛涼之柴胡、薄荷、蟬蛻等。
2.2 開郁暢氣:風藥氣輕味薄,升散宣泄,善入肝經(jīng)以助肝膽之用,具開發(fā)郁結、宣暢氣機之功,故能疏通臟腑經(jīng)絡之氣,調節(jié)氣血運行,利于血脈通暢,消散瘀血。藥如柴胡、羌活、薄荷、川芎等。
2.3 辛溫通陽:風藥性味每多辛溫,辛則行散,溫能宣通,長于暢達陽氣,振奮人體氣化,使陽氣通達而血流暢行,血瘀得除。對陽虛不振,陰寒內凝或陽氣內郁,郁火內結致瘀者,皆可用之。常分別選用桂枝、細辛、羌活或葛根、防風、蟬蛻、柴胡、薄荷等。
2.4 燥濕化痰:風藥性溫燥,氣芳香,善于燥濕化痰、暢氣勝濕,能祛痰濕于流散之地,疏被郁阻之氣,使氣血暢達而解瘀滯之血。所謂“諸風藥,皆是風能勝濕也”(《脾胃論》)。常用風藥如桂枝、羌活、葛根、細辛等。
2.5 通絡開竅:風藥具宣散竄透之性,尤其是蟲類風藥更以行走攻竄見長,擅疏通經(jīng)絡瘀滯,所謂“飛者升,走者降”,“血無凝著,氣可宣通”(葉天士《臨證指南醫(yī)案》)。故可通利血絡,開啟孔竅,達活血行瘀之效。常用藥如蜈蚣、全蝎、地龍、僵蠶、淫羊藿、蟬蛻等。
2.6 活血化瘀:風藥所具有的升、散、行、竄、動等多種特性,不僅善于宣暢氣機,活躍氣血運行,直接推動了血液運行而起活血之功,并且善于疏通血絡,消除瘀滯,化解脈中瘀血而達化瘀之效,故起活血化瘀作用。藥如白芷、桂枝、藁本、細辛、羌活、葛根、白蒺藜等。
2.7 升陽助補:風藥升散溫通,具鼓蕩之性,既可引補藥協(xié)同發(fā)揮藥效,益氣升陽,又可使補藥升陽而不燥,滋潤而不呆。凡氣血陰陽正虛不足者,皆可伍風藥助之以化瘀。常用藥有柴胡、葛根、升麻、防風、羌活等。
3 風藥活血的特點
3.1 病因與病機兼顧:風藥所具有多種特性,作用廣泛,不僅能消除引起血瘀的諸多病因,振奮人體氣化功能,間接促進血流暢達,消散瘀滯,而且能直接作用于血分。針對病機,活血化瘀,通利血絡,消除瘀滯。病因與病機同時兼顧,有效地改善了血瘀狀態(tài)。
3.2 整體與局部結合:血瘀之證雖表現(xiàn)病位在血脈,但也常有全身氣血陰陽的失調,臟腑功能的紊亂,與整個機體有關。風藥因其一藥而多效,在針對局部、作用于血分以疏通血脈的同時,常能兼顧全身而協(xié)調陰陽、暢達氣機、調理臟腑,使整個機體和諧統(tǒng)一,氣血安和。因此,整體與局部結合,改善了血液運行的內、外環(huán)境,有利于血瘀證的治療,所以遠期療效較之單純的活血化瘀等藥更佳、更鞏固［1］。
3.3 兼?zhèn)涠喾?協(xié)同作用:血瘀證由于病因多樣,病機復雜,常寒熱虛實相兼,痰濁瘀血并見。導致了臨證辨證的困難,尤其是難以發(fā)現(xiàn)某些潛在的、細微的病變。既使辨證準確,但作用單一的藥物常力不從心,多法合用,也很難面面俱到。風藥則不然,一物而兼?zhèn)涞亩喾N作用,往往燥濕化痰又化瘀,活血行氣又補氣等等,恰能發(fā)揮多法同施的協(xié)同作用,收一舉多得之效。
總之,風藥活血的作用是根據(jù)風藥的多種特性與功效,針對血瘀的病機要點,多途徑、多環(huán)節(jié)、多層次地發(fā)揮綜合性的作用而實現(xiàn)的。藥理研究也表明［2］多數(shù)風藥皆具有擴冠、擴外周血管、降壓、降血脂、改善微循環(huán)、改善神經(jīng)體液調節(jié)作用、減輕血液粘滯,以及抗炎、抗凝、抗血栓形成等多方面藥理作用,為風藥活血奠定了堅實的藥理學基礎,也揭示了風藥的廣闊前景。目前,風藥的基礎研究及臨床研究正在開展中,隨著研究的深入、認識的深化,必將進一步揭示其機理,為臨床治療找到一條有效的途徑,找到一類有效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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