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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書臣
2021.6.19
第八種味道
文/封書臣
我吃過不少美味，在眾多的美味中我最愛面條。
面條的種類眾多，如河南燴面、蘭州拉面、雞蛋西紅柿面、茄丁面、熗鍋面、香辣牛肉面、油潑面、擔擔面、紅燒牛肉面等等，不下百余種。面條的做法花樣百出，各種特色的面條配上不同的食材，就可以做出不同名字的面來；不同名字的面做法不一樣，味道自然也千差萬別；即使食材相同的面，不同的廚師做出面的味道也不盡相同。盡管面條做法五花八門，味道各有特色，但歸根結底無外乎酸、甜、苦、辣、咸、香、麻七種味道的不同排列組合。如吃苦瓜面就是為了品嘗那苦瓜的苦味，吃韭花面就是為了嘗那韭花的香味，吃香辣面就是為了感受那濃烈的辣味。
艷陽高照的夏天，有碗沁人心脾的涼面吃，那可是又清暑熱又解饑餓的呀；寒冬臘月，冰天雪地，又冷又餓時有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蘭州拉面配上辣椒吃，馬上就可以讓人熱自丹田升起，汗從額頭滲出，周身暖烘烘，寒氣全無，好不愜意。在我吃過的數(shù)不清的面中，我還是最愛吃老娘給我做的西紅柿雞蛋鹵子面。
父親過世以后，老娘一個人仍住在老家，自己生活起居。我和弟弟，妹妹都各自成家立業(yè)，每日都各自忙于自己的生活。工作期間也只能給娘打個電話問問：“冰柜里還有雞蛋，蔬菜嗎？……”她總是說：“別掛念我，我又能吃還能喝還能睡覺，雞蛋和蔬菜……吃完了，我可以自己到門前集市上買?！弊鰞鹤拥奈乙仓皇前さ叫瞧谔旒倨冢I些蛋奶蔬菜瓜果的回家看看，和老娘坐下拉拉家常。
我這個星期天回了趟老家。老娘一見我就埋怨說：“你又花錢了，回來一次你花一次錢，光你每次回來給娘提的雞蛋、鵝蛋奶都值好幾百塊錢。”我開玩笑地對老娘說：“算一下賬，我小時候吃娘的奶水有幾百萬口吧，娘養(yǎng)孩子奶水那可是金水銀水也不換的，按市價一口奶一塊錢算也值幾百萬塊錢的！加上你和老爹對孩子的看護費，撫養(yǎng)費……少說又幾十萬塊錢，兒子每年給你花幾千塊錢還不及爹娘給孩子的幾萬分之一呢，更何況你對孩子的養(yǎng)育之恩又怎能用金錢來衡量……”老娘哈哈笑了，說：“誰叫你當孩子的還賬嘞！”
看看天到中午了，老娘望著我的臉說：“孩子，娘給你做西紅柿雞蛋鹵面條吃。”我說：“讓我去做。”我話音還沒落，娘已經(jīng)麻利地系上圍裙，并對我說：“誰叫你做了！娘做的面比你做的好吃。”娘說著從冰箱里面取出兩個雞蛋，一個西紅柿，一把面條和少些姜末、蒜皮，坐上鍋，打開火，給鍋里倒入青黃色的花生油，待鍋里油燒熱冒出淡淡的青煙，娘已經(jīng)把西紅柿切丁，雞蛋打破，將蛋清、蛋黃倒入碗中，加了些許鹽打散。再將其倒入熱油鍋里，攤成雞蛋餅，并用小鏟壓成小塊，盛進旁邊的碗里。鍋里又重新放入油，下姜末蒜片爆炒，加入西紅柿丁炒出香味后，加少些鹽，滴入幾滴老抽，又加入兩碗清水，蓋上鍋蓋煮了幾分鐘，水開滾了，娘把炒雞蛋和面條下鍋。鍋再一次滾開了，娘掀開鍋用筷子挑起一根面品嘗了一下面的柔和度，關掉了爐火。我拿碗去舀面條，娘喝住我：“別動，坐那。”我坐在桌前，看著老娘把那碗色香味俱佳的西紅柿雞蛋鹵面端到我面前。娘就坐在桌子對面的凳子上，雙眼盯著我吃她做的面。老娘像在觀賞她親手描繪的風景畫，又像在欣賞她親手雕塑的藝術品。一邊數(shù)落我：“兒，趁熱快吃吧！你小時候就喜歡蹦跳，整天滿大街瘋跑個不停。吃飯時，娘端著個碗也滿大街的跟攆著你，喂你幾口飯都成問題了。”
我望著一頭銀發(fā)，滿面風霜，彎腰駝背的八十歲老娘在給年過半百的兒子做的飯，淚水遮住了我的雙眼，老娘做的這碗西紅柿雞蛋鹵面是我吃過的天下最好的美味佳肴，這碗面里蘊含著七種味道之外的第八種味道——娘對兒女一如既往的，永恒不變的，深情的呵護和關愛。
作者封書臣，長巷中學高級教師，熱愛文學創(chuàng)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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