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后
唐 杜甫
冬至至后日初長,遠在劍南思洛陽。
青袍白馬有何意,金谷銅駝非故鄉(xiāng)。
梅花欲開不自覺,棣萼一別永相望。
愁極本憑詩遣興,詩成吟詠轉凄涼。
劍南:指蜀地四川一帶。因在劍門關以南,故稱。
青袍白馬:指杜甫在成都主官嚴武官府中的幕僚生活。
金谷、銅駝:都是洛陽的名勝地,這里指杜甫的故鄉(xiāng)洛陽。
非故鄉(xiāng):指洛陽遭遇變亂,物是人非。
棣萼(dì è):來源于《詩經·棠棣》中的“棠棣之華,萼不韡韡”,比喻兄弟。
【大詩兄說】古人沒有鐘表,對于時辰的把握、晝夜的長短,基本靠生物直覺。冬至是一年中黑夜最長的一天,過了這一天,白天開始漸漸變長。今天,正是冬至后的第一天,可不是“冬至至后日初長”么。
這一年的冬天,杜甫依舊在劍南成都度過。都說成都是一座“來了就不想離開”的城市,杜甫偏偏跟大家唱反調?!斑h在劍南思洛陽”,在他的心里,哪里都不如故鄉(xiāng)洛陽好。
其實,這里的日子算是安穩(wěn)的,雖然薪水也只夠維持溫飽,但總比北方長安、洛陽一帶兵荒馬亂的好吧?然而,老杜說,“青袍白馬有何意”,整天寫材料,有啥意思呢?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梅花欲開不自覺”,過一陣子梅花也要開放了吧?不知道、沒感覺、別問我。
不過,你思念的故鄉(xiāng),已經不是你的故鄉(xiāng)。很多長年離鄉(xiāng)的人,應該都有這種感覺。更何況,“金谷銅駝非故鄉(xiāng)”,經歷了叛軍的糟蹋,西晉首富石崇的金谷園、西漢皇家鑄造的大銅駝,恐怕都不像樣子了吧?“棣萼一別永相望”,在洛陽一起長大的兄弟們,流落到了何方?
冬至后的第一天,黑夜其實依然漫長。想到故鄉(xiāng)的人和事,心情更加落寞。
《一年好景君須記:古典詩詞中的季節(jié)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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