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由澠池懷舊
宋 蘇軾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fù)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飛鴻踏雪泥
子由:蘇軾弟蘇轍,字子由。
澠(miǎn)池:今河南澠池縣。這首詩是和蘇轍《懷澠池寄子瞻兄》而作。年輕時,兄弟二人進(jìn)京趕考,路上曾借宿澠池的一座寺廟。
飛鴻:本意指大雁,泛著善于飛翔的大型鳥類。
老僧:名叫奉閑,當(dāng)年曾接待蘇軾兄弟,此時已經(jīng)去世。僧人去世后,葬在塔下。
壞壁:指寺廟破舊的墻壁。蘇軾兄弟曾在墻上提詩。
蹇(jiǎn)驢:腿腳不靈便的驢子。蹇,跛腳。
【大詩兄說】前兩天碰到一位朋友,我們饒有興致地回憶起年少時的冬天。其實,我們小時候并不認(rèn)識,回憶卻是驚人地相似:
以前的冬天,好像比現(xiàn)在冷啊。江淮一帶,小池塘里也會結(jié)起厚厚的冰,小孩子們拿起大石塊砸向冰面,只砸出一個白白的印子,石頭帶著古怪的聲音滑出老遠(yuǎn);于是,孩子們大膽地跑到冰面上玩耍。時常下很大的雪,深到膝蓋,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直到棉鞋和棉褲腳濕透,回家找罵。屋檐上經(jīng)常有一排長長的冰溜,就像溶洞里的石鐘乳,太陽出來,冰溜尖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下來……
也許,我們的回憶是有偏差的。冰砸不破,是因為小孩子力氣??;冰上能夠走人,是因為小孩子身體輕;雪深沒膝,是因為小孩子腿短。但是,誰的回憶不是主觀的呢?
蘇軾和蘇轍兄弟倆,也這樣回憶起他們年少時的那個冬天。你還記得不?我們趕考那年的雪好大啊。是啊是啊,雪后的路好難走,又是雪又是泥,滑一跤,渾身都是黃泥巴。幫我們馱書的那匹驢,偏偏是個跛驢!還記得奉閑老和尚么?我們在他的僧房里住了一晚上。記得,老和尚多和善啊,給我們講佛經(jīng)、講人生、講修心。嗯,前陣子接到一封信,說老和尚圓寂了……唉,真是懷念。
據(jù)考證,老和尚當(dāng)時給兄弟倆講了這樣一個故事:看見雪地上的鴻鳥腳印么?看到了。鴻鳥在哪里?不知道。等到雪化,你們會知道鴻鳥曾來過這里么?不會。所以啊,不要有“執(zhí)念”,很多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要活在當(dāng)下,曉得不?
兄弟倆似懂非懂、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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