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儼少(1909-1993)原名砥,字宛若,上海嘉定南翔人。早年畢業(yè)于無錫美專,從王同愈習詩文書法、從馮超然學畫。后歷任上海中國畫院畫師、浙江畫院院長等職。精擅山水,尤擅勾云水之法,獨標一幟。現(xiàn)代著名山水畫家、美術教育家,與李可染有“南陸北李”之譽。
陸儼少 1985年作 雁蕩云瀑
此幅《雁蕩云瀑》,構圖飽滿,氣勢磅礡,云霧與溪流穿梭于奇峻的山石之間,叢樹橫斜更顯對畫面的經營布局,全畫染以淡彩,赭石、石綠、銀朱等顏色營造了秋季的雁蕩美景,清新雋永之感頓生紙上。雁蕩山素有「寰中絕勝、海上名山」之譽,以奇峰怪石、古洞石室、飛瀑流泉稱勝,史稱東南第一山。陸儼少對雁蕩山雄奇樸茂,大巧若拙,厚重而高峙,似丑而實秀的風貌更是情有獨鍾,在其自敘中更言,「世人多重黃山,故黃山畫派,大行于世。我獨愛雁蕩,認為遠較黃山入畫,……故我多畫雁蕩,一以山之氣質與我性格相近,二以不欲與人雷同,可以多所創(chuàng)意。因之此二十年來,我多寫雁蕩風貌」。畫家在此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幅深秋時節(jié),經過一夜蒙蒙細雨,清晨薄霧在山間繚繞,山上的溪水傾瀉而下的景致。全畫用筆多變,繪山石時用筆凝重沈著,皴擦交錯,而對云氣和溪水的描繪則是流暢自如,富有韻律感,與山石之筆墨形成強烈對比,動、靜兼顧,使畫面更顯生動,余味悠長。
陸儼少 1980年作 雁蕩秋暮
此幅作于1980年,屬陸儼少藝術晚期的作品,相較于前期,這個時期其山水畫仍然具有巧妙的構思和豐富的結構,大體上保持了以前的筆墨語言,但筆墨風格更為渾厚老辣,山水形象更為概括簡潔,寫意性更強,從對于現(xiàn)實的關注而轉向更為注重個人體驗,因此畫面的整體風格呈現(xiàn)出一種跳蕩性和縱逸性,可以看作是陸儼少晚年對于筆墨的深入探索和實驗。雁蕩山,如同峽江山水、黃山一樣,在陸儼少的作品中是一個重要主題,他對于這一題材的反復描述與詩意表達,基本上闡述了其山水畫的一種整體面貌。雁蕩山位于浙江樂清縣內,陸儼少第一次赴雁蕩山是在1963年時隨浙江美術學院的師生赴此地寫生,1980時又舊地重游。從60年代直至80年代,他創(chuàng)作了大量雁蕩山題材的作品。
《雁蕩秋暮》乃為陸儼少在80年代重游雁蕩山之后所作。畫面以俯瞰的視角呈現(xiàn)出雁蕩山的一隅,景物構造不落窠臼,上幅云氣飄渺,下幅有流瀑飛泉,中間則山巒疊嶂,一半隱在云霧之中,一半與流水相接,這種開放式的布局延伸了畫面空間。畫法上,較之前期的作品,陸儼少的“留白法”更為純熟了,大大小小、豐富多變的留白與繁密的山石樹木形成各種穿插與對照,既突出了主體,又營造出一種空靈的氛圍。在山巒的描繪上,陸儼少一如既往地遵從“遠取其勢、近取其質”的方法,由一處下筆之后,再逐漸勾皴點染,以縱逸的用筆和繁復的塊面表現(xiàn)出山巒的雄渾氣勢,多一筆則多,少一筆則少,似乎偶然得之,實則成竹在胸。山石成形之后,再以細筆寫出懸崖上的數(shù)棵青松,山頂敷以赭石、朱紅等暖色,渲染出一種深秋的氛圍。水紋以短曲線勾出,筆法率意,與上幅的云霧相呼應。整幅章法巧妙,出奇制勝,筆墨變化多端,意境新奇,左上方的畫題奇崛拙樸,與畫面相得益彰,費新我所題的詩堂,落錯有致,起伏有序,頗具節(jié)奏感,亦與畫面相契合。
陸儼少 雁蕩紀游
陸儼少的山水畫法,往往是先由局部下筆,然后生發(fā),最后成局。他曾多次對人戲言:“我是畫到哪里是哪里?!边@種“畫到哪里是哪里”之法其實正是建立在其獨特的筆墨生發(fā)的畫學思想之上。從陸氏的山水畫的整個框架結構來說,以濃為骨架由濃入淡,由潤至燥,常以生辣的幾筆濃墨作起首,然后以干筆淡墨皴擦。如果將先有一畫作為“啟”,那么后一畫便為“隨”。作為先導的啟筆是主,而后繼的,隨則必然是根據(jù)前一筆的或大或小,或濃或淡,或燥或潤,或疾或緩進行補筆。一筆接一筆,一筆復一筆如此反復生發(fā)。如波連潮涌,筆筆緊跟,往復更疊,不能自止。以陸氏的經驗,作畫從不打草稿,雖巨幅經營,也只大體安排位置,然后下筆,不受拘束,筆隨神行,奇思壯采,合沓而來。
陸儼少 雁蕩飛瀑 行書七言聯(lián)
此中堂創(chuàng)作于1984年,正是陸儼少工力的巔峰時期,嶙峋之山體斜插著,流動的云氣奔涌著,虬枝老干勁松盤臥著,而不老不凍不息的大江從山中、樹下、云氣里穿過、流過、呼嘯而過,它是生命之源,也是藝術之源,也是美與力量之源。應該說,這件作品代表了陸儼少藝術的典型成就,那就是從高古走向高遠。
陸儼少 1979年作 雁蕩山
款識:雁蕩之山非甚高,松檜竹樹之林非甚密,而泉瀑之勝,左右俯仰之間不勝應接者,何也?蓋其石堅而不滲漏,又近海多霧雨而云煙結集故也。故寫雁蕩當寫石寫泉,又當寫云,蓋云泉之源也,而名泉所恃以存也,此三者具而后雁蕩之勝概全矣。一九七九年三月,陸儼少并記。
陸儼少 1978年作 雁蕩泉石圖
陸儼少 雁蕩奇觀
陸儼少 雁蕩泉石
陸儼少 雁蕩泉石
陸儼少 雁蕩泉石圖
陸儼少 雁蕩泉石圖
陸儼少 雁蕩泉石之圖
陸儼少 雁蕩雨后
陸儼少 雁蕩雨霽
陸儼少 雁蕩云海圖
陸儼少 雁蕩云瀑
陸儼少 雁蕩龍游
陸儼少 1986年作 雁蕩秋色
陸儼少 雁蕩云氣
陸儼少 1979年作 雁蕩山水
陸儼少 雁蕩秋色
陸儼少 雁蕩泉瀑
陸儼少 雁蕩奇峰
陸儼少 云起雁蕩
陸儼少 雁蕩勝概
陸儼少 雁蕩曉起
山水畫的創(chuàng)稿,峰巒巖嶂是關鍵性的。因為樹木是依附巖嶂而生的,道路、泉脈亦因巖嶂而曲折隱現(xiàn),所以一幅山水畫的章法,也就是處理好峰巒巖嶂的過程。
用筆要有內勁,則雖輕實重;畫面虛,就要留白多,這些白處,一種是山石的受光處,或則天、水、云氣。不管什么,在畫時要注意白處,而不要只看到黑處,古人所謂“計白當黑”就是這個道理。要知道白也是一種色,也是表現(xiàn)一種實體,想到這樣,雖白不空。
畫有主題,主題多在重心處,重心一般在實處,但也可以在虛處,四面皆實,中間留出虛處,靈犀一點,虛處也可以成為重心。一般情況有了重心,以成其實,其它部位可以放過,不必做足,以成其虛。虛處是云霧或是水面,要互相呼應,即有了一處虛,須有另外幾處虛以作陪襯,互相映帶以取姿。山水畫中畫云是用虛的經常手段,因為山前后,山腰山頂,皆可有云,以云作虛,隨處皆宜,而不會悖于情理。
——陸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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