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易數又稱梅花易、梅花數。是中國傳統(tǒng)哲學思想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其書全稱為《邵康節(jié)先生觀梅拆字數全書》。
傳為宋代易學大師邵雍所作,其方法取《周易》之原理,以卦象喻吉兇。是一部以易學中的數學為基礎,結合易學中的“象學”進行占卜的書,相傳邵雍運用此法時每卦必中,屢試不爽。 《梅花易數》冠以北宋著名道學家邵康節(jié)(堯夫)的名字,被說成是邵雍的著作,果真如此嗎?我們先來了解下邵雍其人。
邵雍簡介邵雍(1011~1077)北宋哲學家。字堯夫,謚號康節(jié),生于北宋真宗四年,即公元1011年,卒于神宗十年,即公元1077年,享年67歲。他生于河北范陽(今河北省涿州市),后隨父移居共城,晚年隱居在洛陽。后從學于北海李之才,“習物理性命之學”。相交于富弼、司馬光、呂公著等當朝名臣。宋朝理學鼻祖之一的程顥曾在與邵雍切磋之后贊嘆道:'堯夫,內圣外王之學也!”
《宋史》列傳第一百八十六《道學一·邵雍傳》
邵雍字堯夫。其先范陽人,父古徙衡漳,又徙共城。雍年三十,游河南,葬其親伊水上,遂為河南人。
雍少時,自雄其才,慷慨欲樹功名。于書無所不讀,始為學,即堅苦刻厲,寒不爐,暑不扇,夜不就席者數年。已而嘆曰:“昔人尚友于古,而吾獨未及四方?!庇谑怯夂印⒎?,涉淮、漢,周流齊、魯、宋、鄭之墟,久之,幡然來歸,曰:“道在是矣?!彼觳粡统?。
北海李之才攝共城令,聞雍好學,嘗造其廬,謂曰:“子亦聞物理性命之學乎?”雍對曰:“幸受教?!蹦耸轮牛堋逗訄D》、《洛書》、宓羲八卦六十四卦圖像。之才之傳,遠有端緒,而雍探賾索隱,妙悟神契,洞徹蘊奧,汪洋浩博,多其所自得者。及其學益老,德益邵,玩心高明,以觀夫天地之運化,陰陽之消長,遠而古今世變,微而走飛草木之性情,深造曲暢,庶幾所謂不惑,而非依仿象類、億則屢中者。遂衍宓羲先天之旨,著書十余萬言行于世,然世之知其道者鮮矣。
初至洛,蓬蓽環(huán)堵,不芘風雨,躬樵爨以事父母,雖平居屢空,而怡然有所甚樂,人莫能窺也。及執(zhí)親喪,哀毀盡禮。富弼、司馬光、呂公著諸賢退居洛中,雅敬雍,恒相從游,為市園宅。雍歲時耕稼,僅給衣食。名其居曰“安樂窩”,因自號安樂先生。旦則焚香燕坐,晡時酌酒三四甌,微醺即止,常不及醉也,興至輒哦詩自詠。春秋時出游城中,風雨常不出,出則乘小車,一人挽之,惟意所適。士大夫家識其車音,爭相迎候,童孺廝隸皆歡相謂曰:“吾家先生至也?!辈粡头Q其姓字?;蛄粜潘弈巳?。好事者別作屋如雍所居,以候其至,名曰“行窩”。
司馬光兄事雍,而二人純德尤鄉(xiāng)里所慕向,父子昆弟每相飭曰:“毋為不善,恐司馬端明、邵先生知?!笔恐缆逭撸胁恢?,必之雍。雍德氣粹然,望之知其賢,然不事表襮,不設防畛,群居燕笑終日,不為甚異。與人言,樂道其善而隱其惡。有就問學則答之,未嘗強以語人。人無貴賤少長,一接以誠,故賢者悅其德,不賢者服其化。一時洛中人才特盛,而忠厚之風聞天下。
熙寧行新法,吏牽迫不可為,或投劾去。雍門生故友居州縣者,皆貽書訪雍,雍曰:“此賢者所當盡力之時,新法固嚴,能寬一分,則民受一分賜矣。投劾何益耶?”
嘉佑詔求遺逸,留守王拱辰以雍應詔,授將作監(jiān)主簿,復舉逸士,補潁州團練推官,皆固辭乃受命,竟稱疾不之官。熙寧十年,卒,年六十七,贈秘書省著作郎。元佑中賜謚康節(jié)。
雍高明英邁,迥出千古,而坦夷渾厚,不見圭角,是以清而不激,和而不流,人與交久,益尊信之。河南程顥初侍其父識雍,論議終日,退而嘆曰:“堯夫,內圣外王之學也?!?br>
雍知慮絕人,遇事能前知。程頤嘗曰:“其心虛明,自能知之?!碑敃r學者因雍超詣之識,務高雍所為,至謂雍有玩世之意;又因雍之前知,謂雍于凡物聲氣之所感觸,輒以其動而推其變焉。于是摭世事之已然者,皆以雍言先之,雍蓋未必然也。
雍疾病,司馬光、張載、程顥、程頤晨夕候之,將終,共議喪葬事外庭,雍皆能聞眾人所言,召子伯溫謂曰:“諸君欲葬我近城地,當從先塋爾?!奔仍幔棡殂懩?,稱雍之道純一不雜,就其所至,可謂安且成矣。所著書曰《皇極經世》、《觀物內外篇》、《漁樵問對》,詩曰《伊川擊壤集》。
子伯溫,別有傳。
縱觀整個《宋史一·邵雍傳》除了對于邵雍當時所謂的“雍有玩世之意”,“于凡物聲氣之所感觸,輒以其動而推其變”等對世事皆能加以預言的傳聞,并沒有邵雍著有《梅花易數》的文字。而《宋史》的作者也認為是“當時學者因雍超詣之識,務高雍所為”,并明確斷言:“雍未必然也。”
不僅如此,即使是與邵雍交往密切的學者,如司馬光、呂公著、程顥、程頤、張載、王安石等人的有關史料和著述中也都沒有講過邵雍著作《梅花易數》之事。即使視《周易》為卜筮之書,對所謂麻衣道者之書作過詳細考證,而又十分推崇邵雍先天易學的南宋易學大家朱熹,也沒有一字提及《梅花易數》。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邵康節(jié)著《梅花易數》,從史實上看,是子虛烏有的事。
不僅如此,即使是從全書的行文來看,也是可以發(fā)現(xiàn)出很多可疑之處。諸如:《梅花易數》卷一又載有“八卦象列”,其中說:“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本砦逵钟小傲呢源涡颉保骸扒ね兔尚柙A師,比小畜兮履泰否……小過既濟兼未濟,是為下經三十四?!蓖耆浅浿祆洹吨芤妆玖x》卷首所列“八卦取兇歌”和“上下經卦名次序歌”。而朱熹乃是南宋時人,這說明,《梅花易數》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南宋朱熹以后的著述。
其次,我們再來考察《梅花易數》一書的內容?!睹坊ㄒ讛怠肪硪辉凇罢挤ā敝罅杏小巴娣ā保蟾攀且嬖V世人《梅花易數》的占玩理念。但它不講具體方法,卻直接用一首詩來代替。
“玩法”云:
一物其來有一身,一身還有一乾坤。能知萬物備于我,肯把三才別立根。
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經綸。仙人亦有兩般話,道不虛傳只在人。
此詩與邵雍《擊壤集》中的《觀易吟》極其相似。《觀易吟》云:
一物從來有一身,一身還有一乾坤。能知萬物備于我,肯把三才別立根。
天向一中分體用,人于心上起經綸。天人焉有兩般義,道不虛傳只在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梅花易數》“玩法”系抄錄《觀易吟》而來,卻又作了改動。但這一改動非同小可,使起含義與原詩義蘊風馬牛而不相及。這表明,《梅花易數》的作者根本沒有讀懂邵雍的詩文,或者出于別有用心。原詩是說,人心具備天地乾坤之理,天人本無兩樣,天道變化的法則也是人心思維的法則。《梅花易數》將“天人焉有兩般義”改為“仙人亦有兩般話”,將“體用”改為“造化”,就根本抹殺了邵蠅易學所體現(xiàn)的體用不離的基本原則和天人合一的崇高境界,此種與邵氏理學思維不同的東西,怎么能出自邵雍之手呢?凡此種種,舉之若繁。
最后,全文行文的語氣也很值得懷疑。其卷一所列“觀梅占”講“康節(jié)先生偶觀梅”,“牡丹占”講“先生與客往司馬公家共觀牡丹”,“鄰人扣門借物占”講“先生方擁爐”,“先生令其子占之”等等。這種稱邵雍為“先生”為“其”的語氣,絲毫沒有自己著述的意味。更何況,“康節(jié)”乃邵雍死了十年以后(元佑年間)哲宗皇帝為了表彰他的功德而追賜的謚號,豈能自稱“康節(jié)先生”。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肯定地說,《梅花易數》一書的錯亂,絕非邵康節(jié)先生所原著,它只能是明代以后研究邵學及占卜的人雜抄邵氏軼聞及前人占術的匯編。有理由相信此書絕非一人一時所作。
“善言天者,必是驗于人”[《黃帝內經·素問》]?!爸腹?jié)可以觀天,掌文可以察地”[《類經圖翼》引邵雍]。
我們祖先認為:人們既可以從自然界的某些物質運動規(guī)律中領悟到人體生命活動的規(guī)律,當然也可以從人體生命現(xiàn)象中推斷出自然的發(fā)展過程。盡管古人論說的角度各有不同,但各說都無一例外的力圖追索天人相通之處,從而也形成了古人關于“天人相應”的學說。
也因而,《梅》基于這種思維,依托《易經》的卦象構建出了一套可以模擬事物發(fā)展的趨勢模型。
她以“主、互、變”卦的動態(tài)變化來描述事物的起始至終結。以“體用”這個僅中國才有的哲學概念來說明事物發(fā)展的主客。用五行的制化來表示事物間的促進與殺伐。并一并的說明了事物與事物間的看不見的微妙聯(lián)系。
她雖然并非邵雍所作,亦沒有邵學的窮理盡性之深。但無疑,她仍是一種哲理深邃的理論。盡管,她依附于占卜之小術,但這不能因此就抹殺了她隱含的哲理。
理與占,道與器。
總體來說,梅花易數與其他占卜預測學一樣都是有一個規(guī)律性的動作。即,起卦--帶入分析--類象--結論,另外在上一個階梯層次,也會有個哲理上的啟發(fā),對于人生確有一定指導意義;但這些與研究者的高度有一定差異,見仁見智。
在《梅花易數》中起卦的方式可謂是多種多樣、信手拈來。但總體上歸結為兩類:
我國古代先哲,對事物的觀察非常直觀、直達本質,他們將所有具備同一屬性的事物劃分一類。而這種屬性可以是性狀;可以是功用;可以是運動狀態(tài),等等。也因此有時同一事物便同時具備了多種屬性。而也正是因為這些屬性,使他們在沒有同物種的聯(lián)系下有了聯(lián)系性。易學取象也便是據此,從一個物象上聯(lián)系到了另一物象。
正是因為這樣,梅花易數的卦式以八卦類萬物之象,取體用主客、五行制化之哲理內涵來推演了事物的消長變化,從而模擬了事物發(fā)展始終。
在易占中,有著三不占原則。即:無故不占、無異不占、無問不占。
事物的發(fā)生發(fā)展都是處在常態(tài)下進行的,因此,只有在事物處于變異之時,才會暴露出切入其發(fā)展變化的“機”。這也就是古人所說的:“思慮未動,鬼神不知”。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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