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武威漢簡《儀禮》,簡牘墨跡,隸書,約書于西漢晚期,1959年7月出土于甘肅武威縣磨咀子的古墓中。這批《儀禮》簡有498枚(今存469枚),共27000多字,是目前所知最古老最完整的《儀禮》經籍手抄本,現藏甘肅博物館。
武威漢簡《儀禮》隸書瘦勁剛健,端莊典雅,結體勻稱,點畫自然,左斂右舒,收放自如,章法上有行無列,字距較大,疏朗有致,風格靈動而不失沉穩(wěn),其書法可媲美《曹全碑》、《禮器碑》等東漢名碑。
一、武威漢簡《儀禮》的主要內容及其歷史價值
今甘肅省武威縣,在漢代為武威郡的治所姑臧縣,自漢武帝置郡以來,成為古代中原與西域經濟文化交流的重鎮(zhèn),六朝時的前涼、后涼,唐初的大涼都曾在此建都,以后歷為郡、州、府機關所在地,是“絲綢之路”的要隘,一度成為北方的佛教中心。
武威已知出土的漢簡有1959年出土的《王杖簡》、1972年出土的《醫(yī)藥簡》、1959年出土的《儀禮簡》。三個簡被國家文物局文物鑒定專家鑒定為國寶級文物,因此被稱為“三國寶”。
1959年7月,《儀禮》簡發(fā)掘出土于武威縣的磨咀子六號墓。這批《儀禮》簡有三個不同的本子,整理者分別命名為甲本、乙本、丙本。甲本為木簡,寬0.75厘米,長55.5-56厘米,共7篇,分別是《士相見之禮》、《服傳》、《有司》、《少牢》、《特牲》、《燕禮》、《泰射》;乙本為木簡,寬0.5厘米,長50.5厘米,僅《服傳》一篇;丙本為竹簡,寬0.9厘米,長56.5厘米,僅《喪服》一篇。
甲、乙、丙本不僅有木、竹之別,它們之間的內容也有所差異,甲、乙本是《服傳》而丙本是《喪服》經記。和《儀禮》簡一起出土的有《日忌木簡》11枚,其中一枚背面有署“河平”年號的記事文字一行?!昂悠健毕滴鳚h成帝年號,前后僅4年(前 28 -前 25),這說明墓主生活在成帝年代。據考證,這批簡是墓主人平時誦讀的所用,而非為陪葬所書。墓主本人可能是文學弟子或文學弟子的老師。
今所存的《儀禮》版本17篇,在漢初稱為禮經、士禮或禮,為鄭玄所注,賈公彥所疏。《儀禮》簡與今傳鄭玄注本和賈公彥疏本比較,可以看出是未經打亂師法家法、未糅合今古文以前的西漢后(倉)氏本,從篇次上看則不同于大戴(德)小戴(圣)的家法,可能是慶(普)氏之學。另外,從3本不同的《服傳》和《喪服》篇的比較中,還可以看出經、記、傳的發(fā)展和變化。
這批出土的竹木簡牘是目前已知最古老最完整的《儀禮》,大多數本色、墨跡如初,雖稍有殘損,但每一篇首尾俱全,保存了原書的編題、尾題、頁碼和順序,對研究漢代經學和《儀禮》 的版本以及書法風格皆具有重要價值。
二、武威漢簡《儀禮》的書法藝術價值
漢代書法分為簡牘書法(帛書及其他墨跡)和銘刻書法兩大類別。
銘刻書法大致又有四類:刻石文字、銅器銘文、印章文字、磚瓦文字。銘刻書法以金石為載體,相對容易保存,兩漢至今兩千余年,出土了大量的碑刻及印章、磚瓦等銘刻書法,隨著金石學、文字學的興起,對書法的發(fā)展演變產生重大的推動作用。
20世紀以來,隨著大量簡牘的出土,又大大拓展了我們對文字演變的認識。簡牘書法基本保持了書法的本來面貌,這是碑刻等銘刻書法不能比擬的。人們之前認為隸書的成熟時期是在東漢后期,東漢《史晨碑》、《乙瑛碑》等書法作品就是隸書成熟時期的代表。但隨著20世紀以來大量簡牘書法的出土,使人們認識到,至少在西漢晚期,隸書已經趨于成熟。武威漢簡《儀禮》就是其中的精美代表。
從武威漢簡《儀禮》的書法文字來看,起筆處藏匿筆鋒形成的“蠶頭”,捺筆與長橫波挑之勢而形成的“雁尾”,以及在行筆過程中豐富的提案頓挫和方向使轉都說明此簡隸書在書寫上已經發(fā)展到了完全成熟的漢隸階段。在結體上,字形方扁,左收右放,重心偏左,結體穩(wěn)定;從筆法來看,點畫成熟,橫細豎粗,提按明顯,剛柔并濟,富于變化,既剛健豪爽又飄逸靈動;在章法上,布白疏朗勻稱,動靜結合,顧盼生姿。
漢代以后,隸書的正體地位被楷書代替,隸書走向沒落。明清之時,隨著金石學的興起,隸書中興,出現了鄧石如、金農、趙之謙、伊秉綬等隸書名家。
簡牘書法的出土,也給現代隸書學習創(chuàng)作帶來了很大的影響,隸書風格逐漸多樣化。一些書家直接或間接地學習簡牘書法,直接學習的如鮑賢倫和毛國典,間接學習的如李剛田等。鮑賢倫的書法直接取法里耶秦簡和云夢睡虎地秦簡,書寫出了古隸的厚重與典雅, 文人氣息濃厚;毛國典隸書筆畫瘦勁,波磔粗厚,可以說將《儀禮》的書法特征走向了極致,形成獨特的風格特點,雖有美術化的嫌疑,但也獨樹一幟;李剛田的書法以西周金文和漢碑為基礎,融入簡牘書法的書寫性和點畫形態(tài)特征,展現了漢字正統(tǒng)書法的端莊厚重,對于書法的學習具有啟發(fā)意義。
參考文獻:1、張立勝《武威漢簡“三國寶”》 ,《歷史文化》2008 年第 12 期;2、《簡牘名跡選7甘肅篇》,二玄社2009年10月;3、秦田田碩士論文《武威漢簡書法研究》;4、陳亞兵碩士論文《武威漢簡書法風格研究》;5、袁田碩士論文《武威漢簡〈儀禮〉書法風格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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