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yī)抗癌非常道，大家好，我是王三虎。
今天講大腸癌，實際上大腸癌分為結腸癌和直腸癌兩個病講，因為它們在病因、病機、病位、癥狀、方藥和預后方面都不太一樣，所以第一講先講結腸癌，下一講再講直腸癌。
腸癰就是結腸癌
我將結腸癌分為早期、中期、晚期三個不同階段。
結腸癌的早期用薏苡附子敗醬散。結腸癌有沒有古代的診斷治療？那肯定是有。結腸癌古代叫什么呢？中醫(yī)史上很少提到。我認為，張仲景指的腸癰就是結腸癌。大家說腸癰不就是闌尾炎嗎？腸癰是古代的病名，它可以涵蓋闌尾炎，但是用闌尾炎單純的解釋不準確。由于古人對疾病的認識上還不如現(xiàn)在診斷得那么清楚，所以張仲景的腸癰，主要指的是結腸癌。
根據(jù)是什么呢？因為腸癰出自《金匱要略·瘡癰腸癰浸淫病脈證并治》，原文是“腸癰之為病，其身甲錯，腹皮急，按之濡，如腫狀，腹無積聚，身無熱，脈數(shù)，此為腹內有癰膿，薏苡附子敗醬散主之”。這就是大腸癌的早期表現(xiàn)，也可以說，腸癰就是結腸癌。條文中提到腹無積聚，說明這個病是與積聚有關的。只是病在早期，腫瘤還沒影響到腹部更大范圍而已，“其身甲錯”和“身無熱”，都是惡性腫瘤的早期表現(xiàn)。肌膚甲錯是瘀血的表現(xiàn)，這是大家比較熟悉的，著名的大黃蟄蟲丸就是有肌膚甲錯，兩目黯黑的。那么結腸癌的肌膚甲錯，它實際上也是瘀血在體表的表現(xiàn)。我們在臨床發(fā)現(xiàn)，有許多結腸癌患者都有肌膚甲錯的癥狀，但手術后，肌膚甲錯都得到緩解，甚至消失。張仲景能認識到這一點說明他是一個真正的臨床大家。
那么張仲景在這一條說“身無熱”是什么意思呢？我想是和身有熱也就是發(fā)熱相對而言的。身無熱是早期，身有熱就比較晚期了。如果我們還要進一步證實肌膚甲錯和身熱的關系，我們可以看看《金匱要略·水氣病脈證并治》，“若汗出已反發(fā)熱者，久久其身必甲錯，發(fā)熱不止者，必生惡瘡”。張仲景明確提出“久久其身必甲錯，發(fā)熱不止者，必生惡瘡”，這樣對比的話，說明我們學習《傷寒論》、《金匱要略》還缺乏前后穿插、全文貫通的學習方法，因為張仲景往往采取的是“互略”的方法，前面講了后邊就不講，后邊講了，前邊就不講。在《金匱要略·水氣病脈證并治》講到了，到《金匱要略·瘡癰腸癰浸淫病脈證并治》就不講，當我們把它聯(lián)系起來的時候，證據(jù)就充分了。
數(shù)脈不時，必生惡瘡
而脈數(shù)作為惡性腫瘤的常見脈象，在《傷寒論·脈法第一篇》就提到“數(shù)脈不時，必生惡瘡”。張仲景提到的腫瘤不少。這腫瘤發(fā)熱、肌膚甲錯、數(shù)脈都明確與惡瘡聯(lián)系起來，可見惡瘡幾乎就是惡性腫瘤的代名詞。我從事腫瘤臨床工作后，發(fā)現(xiàn)許多病人脈數(shù)不好解釋，在讀張仲景原文的時候就深深記住了這樣一句話“數(shù)脈不時，必生惡瘡”。我用這么大一段話或許可以說明，腸癰就是結腸癌的早期表現(xiàn)。它有許多特殊的表現(xiàn)是闌尾炎解釋不了的。更重要的是，薏苡附子敗醬散，有幾個是用來治療闌尾炎的？薏苡附子敗醬散就是張仲景治療腸癰、治療結腸癌的代表方。
薏苡仁是君藥
薏苡仁作為康萊特注射液的原材料，康萊特的抗癌效果被世界所公認。薏苡仁健脾滲濕，益腸排膿，有益于腸道，更有排膿的作用。《藥品化義》這本書說“薏米，味甘氣和，清中濁品，能健脾陰，大益腸胃。”《本草新編》這本書，“薏仁最善利水，不至耗傷真陰之氣”，一語道破天機。實際上燥濕相混致癌之的對藥物就是薏苡仁。燥濕相混致癌論是我提出的一個癌癥病機的一個理論，認為燥濕相混，難分難解，才是形成惡性腫瘤的重要病機。那么，薏苡仁既能健脾利濕，又不耗傷陰液，甚至還能健脾陰，還有比這更適合腫瘤復雜病機的嗎？所以它是君藥。
附子、敗醬草共為臣藥
而我提出的另一個癌癥的基本病機是寒熱膠結致癌論。寒熱相交，難分難解，所以，寒熱膠結也是惡性腫瘤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重要病機。對于寒熱膠結來說應該怎么處理？張仲景用附子散寒，敗醬草清熱，寒熱并用，共為臣藥。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講附子“破癥堅積聚”，就是顯示出其與腫瘤的密切關系，我覺得在社會上已經(jīng)附子講得很熱的情況下，講“破癥堅積聚”的人還不是很多。之所以選附子，取其既散寒，又破癥堅積聚，而寒邪是形成癥堅積聚的重要病機，因為寒主凝澀，寒凝氣機，寒凝血瘀，寒凝津液積聚，所以寒凝也是形成腫瘤的重要原因。附子既能散寒，又能破癥堅積聚，所以是難得的、非常適合的藥物。
《藥性論》講敗醬草時提到“治毒風頑疾，主破多年凝血，能化膿血為水”，“毒風”這一點我希望受到大家重視，因為腸道腫瘤有一個中醫(yī)名詞叫“腸風”，《藥性論》把敗醬草治“毒風”作為一個特殊的亮點，而且治多年凝血，能化膿血為水，是對我“風邪入里成瘤說”的最好補充。而“破多年凝血”是對惡性腫瘤瘀血病機的準確的敘述?！洞竺鞅静荨诽岬健皵♂u草治血氣心腹疼，破癥瘕”就是點題之筆了。
所以薏苡附子敗醬散選藥精當，緊扣病機，是經(jīng)方治療腫瘤的典范。從張仲景的描述看，薏苡附子敗醬散證是結腸癌的早期階段。
中期則用大黃牡丹湯
大黃牡丹湯就是在薏苡附子敗醬散條下緊接著講的條文，原文是“腸癰者，少腹腫痞，按之即痛如淋，小便自調，時時發(fā)熱，自汗出，復惡寒，其脈遲緊者，膿未成也，可下之，當有血。脈洪數(shù)者，膿已成，不可下也，大黃牡丹湯主之”?？梢姳緱l是繼上一條“腸癰之為病……薏苡附子敗醬散主之”的進一步描述，也就是結腸癌病情的進一步發(fā)展，由“腹皮急，按之濡，如腫狀，腹無積聚”到“少腹腫痞，按之即痛如淋”，由“身無熱，脈數(shù)”到“時時發(fā)熱，自汗出，復惡寒，其脈遲緊”，這其實就是結腸癌突破腸道，進而腹部轉移的表現(xiàn)。
病機是由寒熱膠結向肉腐成膿轉化，實際上似膿非膿。真正成膿了就是闌尾炎了。腫瘤的膿“將成未成”，實際上是腫瘤造成局部感染的表現(xiàn)，所以還真正不是膿液，所以“似膿非膿”，張仲景叫“膿未成，可下之”，可見張仲景對這個病認識還是深刻的。所以用大黃瀉腑瀉熱，推陳出新，活血化瘀，排毒外出，為君藥。丹皮涼血活血，桃仁潤燥活血，為臣藥，冬瓜仁排腸中膿血，芒硝軟堅散結，消腫塊，使腑氣下行，以通為用，為使藥。
晚期就用大黃附子湯
讀張仲景的書一定要前后對照全面貫通地讀。在《金匱要略·腹?jié)M寒疝宿食病脈證治》中講到：“脅下偏疼，發(fā)熱，其脈弦緊，此寒也，以溫藥下之，宜大黃附子湯?！笨梢哉f，大黃附子湯就是結腸癌晚期最常見的方劑。
為什么呢？結腸癌晚期，腫塊增大，腸蠕動功能受到限制，出現(xiàn)腸梗阻。在這種情況下怎么辦呢？張仲景寒熱并用，用大黃附子湯通腑散寒。傳統(tǒng)認為大黃附子湯是溫下劑，因為張仲景原文是“此寒也，當以溫藥下之”。實際上，張仲景的這個“寒”有時候還不能完全理解為“寒”，我們學經(jīng)典的人都會知道，因為如果簡單的寒疾便難，造成的大便難，一味巴豆就可以了，何必三味同用，寒熱相制呢？讀張仲景的書往往要從無字處著眼。
溫經(jīng)湯、黃土湯等傳統(tǒng)的用藥方劑，實際上是寒熱并用的，方子的基本病機都是針對腫瘤的寒熱膠結病機的，因為很少純寒純熱形成腫瘤。純寒純熱要好診治得多。因為腫瘤的寒熱膠結，似寒非寒，似熱非熱，或寒多熱少，或熱多寒少，甚至一時表現(xiàn)為熱，一時表現(xiàn)為寒，證情變化無常，才導致腫瘤治療的復雜性、持久性。
我們要以復雜對復雜，絕對不能以簡單對復雜。張仲景大黃附子湯寒熱并用，用的是兩個將軍級的藥物，這就是在病重病危，腑氣不通，腹疼難忍情況下的非常手段。至于方中為什么要用細辛，關鍵是取其辛香走竄之氣，引藥直達病所。張錫純當年初學醫(yī)的時候，印象很深的是他老師用大承氣湯加了一味威靈仙，他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就問他老師，他老師說“導火索嘛”，他才真正從老師大承氣湯加威靈仙這種走竄之品中收到了意外效果而恍然大悟的，在這一點上，細辛和威靈仙應該是相同的，足見張仲景用藥的精煉和老道。
抓綱識目，缺一不可
這就是我治療結腸癌的三個主要經(jīng)方。當然，疾病是復雜的，有主要的，就有次要的，我們在疾病的診療過程中，尤其是腫瘤的晚期，在應用大黃附子湯證時我常常加了人參、當歸，甚至枳實、厚樸，這實質上已經(jīng)就是黃龍湯了。我想，醫(yī)生臨證絕對不要抱殘守缺，我們既要抓綱，也要識目，在實際過程中可能比我說的要復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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