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1011-1077)是北宋五子之一,他的《觀物內(nèi)篇》及《觀物外篇》有許多對《易傳.說卦》主要章節(jié)進行新詮釋的內(nèi)容。這是自漢代以迄邵雍之前諸儒詮釋《說卦》,從來沒有過的創(chuàng)舉。正因邵雍以《先天圖》內(nèi)涵對《說卦》主要章節(jié)進行了新詮釋,遂辟出了“伏羲八卦”與“文王八卦”的分界,由此而產(chǎn)生了“先天易學”與“后天易學”的劃分。邵雍對《說卦》主要章節(jié)的新詮釋,一直影響著易學研究的前進方向,時至今日人們在易學研究領域中仍然要涉及這些概念和命題。因此,闡明邵雍對《說卦》主要章節(jié)新詮釋的具體內(nèi)容,分析其詮釋的得失,應該是研究邵雍易學思想的當務之舉。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
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言乎兌,戰(zhàn)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齊乎巽,巽東南也;齊也者,言萬物之絜齊也。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蓋取諸此也。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yǎng)焉,故曰:致役乎坤。兌,正秋也,萬物之所說也,故曰:說言乎兌。戰(zhàn)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陰陽相薄也??舱咚?,正北方之卦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邵雍之前的易學著作,就《四庫全書》經(jīng)部易類來看,有《子夏易傳》、《周易鄭康成注》、《增補鄭氏周易》、《陸氏易解》、《周易注》、《周易注疏》、《周易集解》、《周易口訣義》、《周易舉正》、《易數(shù)鉤隱圖》、《周易口義》十一部。其中,對《說卦》部分章節(jié)有所詮釋的著作,主要有《子夏易傳》、《周易注》韓康伯注、《周易注疏》孔穎達疏、《周易集解》虞翻解、《周易口義》。就對《說卦》上述三章內(nèi)容的詮釋而言,邵雍的詮釋較之先儒詳盡而富于創(chuàng)新精神。下面,我們就與邵雍對比而談之。
物之大者,無若天地,然而亦有所盡也。天之大,陰陽盡之矣;地之大,剛?cè)岜M之矣。陰陽盡而四時成焉;剛?cè)岜M而四維成焉……動之始則陽生焉,動之極則陰生焉。一陰一陽交而天之用盡之矣。靜之始則柔生焉,靜之極則剛生焉。一柔一剛交而地之用盡之矣……太陽為日,太陰為月,少陽為星,少陰為辰。日月星辰交而天之體盡之矣。太柔為水,太剛為火,少柔為土,少剛為石。水火土石交而地之體盡之矣。
《系辭》曰“一陰一陽之謂道”,就《說卦》言天道陰陽、地道剛?cè)醽碚f,一剛一柔亦謂之道。邵雍的時空宇宙觀,以陰陽言四時,以剛?cè)嵫运木S。這是前儒還不曾強調(diào)的宇宙觀?!蹲酉囊讉鳌吩唬?#8220;昔者圣人之作易,原其元而傳其理也……人理之變化焉,始見者陰陽也,易而變之而得其時,故天道成也,故圣人以之立卦。乘氣散化而為形,用而之事曰剛?cè)嵋玻娴氐蓝梢病?#8221;《周易集解》引崔憬說:“在天雖剛亦有柔德,在地雖柔亦有剛德。”引虞翻說:“分陰為柔以象夜,分陽為剛以象晝。”《周易注》韓康伯注曰:“陰陽者言其氣,柔剛者言其形,變化始于氣,象而后成形,萬物資始乎天,成形乎地……在形而言,陰陽者其本始也;在氣而言,柔剛者其要終也。”《周易注疏》孔穎達疏:“立天之道有二種之氣,曰成物之陰與純生之陽也;其立地之道有二種之形,曰順承之柔與持載之剛也。”胡瑗《周易口義》曰:“大易之道,既以盡天地萬物生成之性命,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其地能承受天之氣而生成萬物,是以立地之道曰柔與剛。天地陰陽剛?cè)岫馍舷陆桓?,而成剛?cè)嶂硪?#8221;。把以上諸儒的詮釋與邵雍相比,還是邵雍從時空觀角度所進行的詮釋更富有哲理性。
就圣人作《易》而言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六十四卦,邵雍亦是把天道陰陽與地道剛?cè)岵⒍灾?。邵雍曰?/div>
太極既分,兩儀立矣。陽下交于陰,陰上交于陽,四象生矣。陽交于陰、陰交于陽而生天之四象;剛交于柔、柔交于剛而生地之四象,于是八卦成矣。八卦相錯,然后萬物生焉。是故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三十二分為六十四。故曰“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也。十分為百,百分為千,千分為萬,猶根之有干,干之有枝,枝之有葉,愈大則愈少,愈細則愈繁,合之斯為一,衍之斯為萬。是故,乾以分之,坤以翕之,震以長之,巽以消之,長則分,分則消,消則翕也。”又曰:“乾為一,乾之五爻分而為大有,以當三百六十之數(shù)也。乾之四爻分而為小畜,以當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shù)也。乾之三爻分而為履,以當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之數(shù)也。乾之二爻分而為同人,以當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之數(shù)也。乾之初爻分而為姤,以當七稊九千五百八十六萬六千一百一十垓九千九百四十六萬四千八京八千四百三十九萬一千九百三十六兆之數(shù)也。是謂分數(shù)也。分大為小,皆自上而下,故以陽數(shù)當之。一生二為夬,當十二之數(shù)也。二生四為大壯,當四千三百二十之數(shù)也。四生八為泰,當五億五千九百八十七萬二千之數(shù)也。八生十六為臨,當九百四十兆三千六百九十九萬六千九百一十五億二千萬之數(shù)也。十六生三十二為復,當二千六百五十二萬八千八百七十垓三千六百六十四萬八千八百京二千九百四十七萬九千七百三十一兆二千萬億之數(shù)也。三十二生六十四,為坤,當無極之數(shù)也。是謂長數(shù)也。長大為小,皆自下而上,故以陰數(shù)當之。
邵雍把八卦分作“天之四象”(日、月、星、辰)與“地之四象”(水、火、土、石)。“天之四象”為陰陽相交而生,“地之四象”為剛?cè)嵯嘟欢R韵笕f物的六十四卦則是“八卦相錯,然后萬物生焉”。六十四卦不但有象,而且還有“加一倍”之數(shù)。這種“象生數(shù)”、“數(shù)生象”的雙重思維,也說明邵雍具有前儒所不曾有的獨特思維方式。能把《系辭》與《說卦》文句有機地聯(lián)系起來進行詮釋,也是邵雍的獨特過人之處。
至于把傳統(tǒng)象天、地、風、雷、水、火、山、澤的八卦賦以日、月、星、辰、水、火、土、石八種物象,則是邵雍的發(fā)明。后人對此,頗有微詞。就《說卦》說八卦有諸多之“象”而言,邵雍只不過“歸納”之后有所“演繹”而已,作“一家之言”視之可也。
二 邵雍對“天地定位”一章的新詮釋
邵雍之前,諸儒對此一章內(nèi)容所作的詮釋主要內(nèi)容如下。
《子夏易傳》:定天地之位合二物之交,通山澤之氣雷風相薄而大,水火相革而生,重錯八卦以觀其所適,而天下之理得矣。如日月之更也,如四時之代也,古今往來其道一也。故往者從而數(shù)之,來者逆而前之,是故逆數(shù)者易之智也。
《周易集解》引虞翻解:天地地位謂五貴三賤,故定位也;山澤通氣謂艮兌同氣相求,故通氣;雷風相薄謂同聲相應,故相??;水火不相射謂坎離射厭也,水火相通,坎戊離己,月三十日一會于癸壬,故不相射也。八卦相錯,錯摩則剛?cè)嵯嗄?,八卦相蕩也。?shù)往者順謂坤消從午至亥,上下故順也;知來者逆謂乾息從子至巳,上下故逆也。是故易逆數(shù)也,易謂乾,故逆數(shù)。
《周易注》韓康伯注:易八卦相錯變化,理備于往則順而知之,于來則逆而數(shù)之。作《易》以逆睹來,以前民用。
《周易注疏》孔穎達疏:此一節(jié)就卦象明重卦之意。易以乾坤象天地、艮兌象山澤、震巽象雷風、坎離象水火。若使天地不交、水火異處,則庶類無生成之用,品物無變化之理,所以因而重之。今八卦相錯,則天地人事莫不備矣,故云天地定位而合德,山澤異體而通氣,雷風各動而相薄,水火不相入而相資。既八卦之用變化如此,故圣人重卦……則易之卦爻與天地等成性命之理、吉兇之數(shù),既往之事、將來之幾備在卦爻之中矣。故易之為用,人欲數(shù)既往之事者,易則順后而知之;欲數(shù)知將來之事者,易則逆前而數(shù)之。是故逆數(shù)知來事也。
胡瑗《周易口義》:此一章言伏羲畫卦之始,始因天地定位之后作為八卦,故因天地之道畫為乾坤之象,取山之象為艮,澤之象為兌,雷之象為震,風之象為巽,水之象為坎,火之象為離。因天地定位之后,取此山澤雷風水火之象畫為八卦,以盡萬物之理、萬事之情。后世圣人觀其天地生成之體,又艮有止靜之德,澤有潤物之性,水澤之象其氣可以相通;又因雷能震動萬物,風能發(fā)生萬物,又取雷風之象能相擊薄以剩萬物;又觀水火之性不相資射,言水之性其性濕而潤下,火之性其性燥而炎上,因其水火之性不相資射,以成八卦之象,互相變動,互相錯雜,以推測其物理,以考稽其人之情偽,分其奇偶之數(shù),人之過去未來之事,若數(shù)其已往之事,則順而數(shù)之,言其易知也;若數(shù)其未來之事,則以逆而數(shù)之,言其難知也。是故圣人因此大易之象逆人之吉兇之兆,皆以逆數(shù)之術(shù)以前萬民之用,使人知其吉而背其兇也。
邵雍則曰:
天地定位一節(jié),明伏羲八卦也。八卦相錯者,明交錯而成六十四也。數(shù)往者順,若順天而行,是左旋也,皆已生之卦也,故云數(shù)往也;知來者逆,若逆天而行,是右旋也,皆未生之卦也,故云知來也。夫《易》之數(shù)由逆而成矣。此一節(jié)直解圖意,逆若逆知四時之謂也。
又曰:
乾坤縱而六子橫,易之本也。
又曰:
乾坤定上下之位,離坎列左右之門。
《說卦》之“帝出乎震”一章說了八卦的方位(離南坎北、震動兌西、乾西北坤西南、巽東南艮東北),邵雍則就“天地定位一節(jié)”給出了所謂“伏羲八卦”的方位“乾坤縱而六子橫”,并謂此為“易之本”。由此,易遂有體、用之分;八卦遂有伏羲、文王之別;易圖遂有先天、后天之形。至于對順逆之說,邵雍則依據(jù)《先天圖》六十四卦圓圖“圖皆從中起”而有新的詮釋?!断忍靾D》為邵雍以逆爻序邏輯卦變而得,其圓圖象天,方圖形地。圓圖之數(shù)為“逆數(shù)之,震一、離兌二、乾三、巽四、坎艮五、坤六”(為一貞八悔之貞卦序數(shù)),所以是一“O”型模式。圓圖以乾、姤間至坤復間為“中”。所謂“順天左旋”是今逆時針方向,即自乾向左歷兌、離、震、坤、艮、坎、巽以至于乾的循環(huán),圓圖左方先見乾父而后有子女(夬至復31卦);圓圖右方先見坤母而后有子女(剝至姤31卦),故曰“皆已生之卦”。所謂“逆天右行”是今順時針方向,即自姤向右歷坎、艮、坤、震、離、兌、乾以至于姤的循環(huán),圓圖右方先見31子女卦而后見坤母;圓圖左方先見31子女卦而后見乾父。故曰“皆未生之卦”。自乾左旋為順,旋者溯往;自姤右行為逆,行者迎來。所以,起震一至坤六為“逆知四時”。邵雍此解因自創(chuàng)《先天圖》而發(fā),可以說是“前無古人”,自成一家。就《說卦》此章文字而言,其詮釋較之先儒圓滿而寓意深刻(如深究伏羲是否果有其“人”,則另當別論)。
三 邵雍對“帝出乎震”一章的新詮釋
邵雍之前,諸儒對此一章內(nèi)容所作的詮釋多是以卦的方位而望文生義。如對“帝出乎震”的解釋,《子夏易傳》曰:“帝者造化之主,天地之宗,無象之象也,不可以形智索。因萬物之生成始終其顯其出入焉,參而主之者陽也,是故出乎東,春之建也。陽動于下,萬物震之而生也,故震東方之物。”《鄭氏周易》曰:“萬物出乎震,雷發(fā)聲以生之也。”《周易集解》:“崔憬曰:帝者天之王氣也,至春分則震王而萬物出生。”《周易正義》孔穎達疏:“萬物出乎震,震東方者,解上帝出乎震,以震是東方之卦耳。”
邵雍則賦予了一些新意。在解說這“起震終艮”一節(jié)時,說其圖為“震兌橫而六卦縱”,其卦之方位是明“文王八卦”,在易之體用關(guān)系中則為“易之用”。并且認為這樣的八卦方位是從“伏羲八卦”(乾坤縱而六子橫)演變而來的:“至哉!文王之作《易》也,其得天地之用乎?故乾坤交而為泰,坎離交而為既濟也。乾生于子,坤生于午,坎終于寅,離終于申,以應天之時也。置乾于西北,退坤于西南,長子用事而長女代母,坎離得位,兌震為偶,以應地之方也。王者之法,其盡于是矣。”
四 邵雍詮釋《說卦》對后世易學的影響
朱熹在《易學啟蒙》中多引邵雍語錄,其中邵雍對《說卦》的新詮釋內(nèi)容幾乎全部引用之。因后來朱熹易學立于學官之故,所以從元、明、清三代的很多易學著作中,都能看出邵雍新詮釋《說卦》對后世的巨大影響。
1、 先天八卦與后天八卦的劃分
自邵雍說“起震終艮一節(jié),明文王八卦也;天地定位一節(jié),明伏羲八卦也”及朱熹于《易學啟蒙》中表彰邵雍易學之后,遂有分八卦為“先天八卦”與“后天八卦”之舉。如宋末朱元昇著《三易備遺》,不但以之推衍出先天八卦為《歸藏易》(伏羲)、后天八卦為《周易》(周文王),還發(fā)揮出“中天八卦”以之為《連山易》(黃帝)。此后更是層出不窮,至清李光地《周易折中》可謂達到高峰。特別是于象數(shù)學派的易圖書學方面,以之衍化而出的易圖更是數(shù)以千百計(如先見于明初趙撝謙《六書本義》中的《天地自然河圖》,即陰陽魚形章潢《圖書編》所稱之《古太極圖》,則是以“先天八卦圖”為衍母,步步變化而出)。其實,“先天八卦”不先,“后天八卦”不后,若不是邵雍對《說卦》有如此地新詮釋,后世也不致于有如此五花八門的演繹。
2、 因邵雍的新詮釋而有易學的重新分類
朱熹常對弟子們講要明確“各是各底易”,分出“伏羲之易”、“文王之易”、“周公之易”、“孔子之易”等。其“伏羲之易”與“文王之易”的分類既是本于邵雍對《說卦》的新詮釋。朱熹以《先天圖》為伏羲之圖,歸入先天之易;以《帝出震圖》(見《道藏?周易圖》)為“現(xiàn)行周易”,歸入后天之易。同時還以《說卦》為孔子作,既是說孔子原本明白有“伏羲之易”與“文王之易”的區(qū)別。當初孔子作《說卦》,何不直指“天地定位”一節(jié)為“伏羲八卦”、“起震終艮”一節(jié)為“文王八卦”?于此朱熹則無講。
3、《周易》體用之分因“伏羲八卦”與“文王八卦”之分而成定局
朱熹咬定“伏羲之易”是先天之易為易之體,“文王之易”是后天之易為易之用,其根據(jù)還是依據(jù)邵雍有關(guān)“乾坤縱而六子橫,易之本也;震兌橫而六卦縱,易之用也”之說,同時也認可邵雍關(guān)于“文王八卦”方位是從“伏羲八卦”方位改易而來的說法。其實,邵雍之前并無一人說一張震位東方的八卦圖是周文王排列的方位,或說其為“易之用”,此樣的易圖只是稱之為《帝出震圖》。一部以所謂的“伏羲八卦”為體的易,并非為《周易》,而“天地定位”一節(jié)卻恰出自《周易》。同時,就是說伏羲不但仰觀俯察畫出八卦,而且還要根據(jù)當時中國中原的地形氣候(天位上地位下,日東出月西墜,東南多澤西北多山,雷起東北風疾西南)安排出八卦的具體方位。從此以后,《周易》的體用之分便成定局,一部稱之為“后天之易”的《說卦》之中居然有“體”有“用”?居然能從中分出“伏羲之易”與“文王之易”?顯然存在矛盾。然而,任何人對此都不敢置喙而有異議,此亦足見邵雍對《說卦》新詮釋對后世的重大影響。
4、因誤讀邵雍對《說卦》的詮釋而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
邵雍詮釋《說卦》“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曰:“太極既分,兩儀立矣。陽下交于陰,陰上交于陽,四象生矣。陽交于陰、陰交于陽而生天之四象;剛交于柔、柔交于剛而生地之四象,于是八卦成矣。八卦相錯,然后萬物生焉。是故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三十二分為六十四。故曰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也。”此處所謂的“加一倍法”,就是就被朱熹片面引用作畫卦的卦爻層累“加一倍法”。須知,邵雍是于“于是八卦成矣。八卦相錯,然后萬物生焉”之后方說到此“加一倍法”,明顯是指六十四卦易數(shù)的加一倍而言,故有“乾為一,乾之五爻分而為大有,以當三百六十之數(shù)也。乾之四爻分而為小畜,以當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shù)也。乾之三爻分而為履,以當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之數(shù)也。乾之二爻分而為同人,以當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之數(shù)也。乾之初爻分而為姤,以當七稊九千五百八十六萬六千一百一十垓九千九百四十六萬四千八京八千四百三十九萬一千九百三十六兆之數(shù)也。是謂分數(shù)也。分大為小,皆自上而下,故以陽數(shù)當之。一生二為夬,當十二之數(shù)也。二生四為大壯,當四千三百二十之數(shù)也。四生八為泰,當五億五千九百八十七萬二千之數(shù)也。八生十六為臨,當九百四十兆三千六百九十九萬六千九百一十五億二千萬之數(shù)也。十六生三十二為復,當二千六百五十二萬八千八百七十垓三千六百六十四萬八千八百京二千九百四十七萬九千七百三十一兆二千萬億之數(shù)也。三十二生六十四,為坤,當無極之數(shù)也。是謂長數(shù)也。長大為小,皆自下而上,故以陰數(shù)當之”之說。而朱熹于《易學啟蒙》中卻將此易數(shù)的“加一倍法”片面引用作畫卦的卦爻層累“加一倍法”。時至今日,仍然有人把朱熹片面引用的畫卦“加一倍法”當作原本出自邵雍的“學問”,殊不知邵雍主張“獨陽不生,寡陰不成”,又說“八卦相錯者,相交錯而成六十四卦也”,他是不會以一陰或一陽的層累疊加為四象、八卦的。朱熹曾說“方才有陽,哪知道有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說伏羲當時畫卦是先畫一陽一陰(是成兩儀),再就一陽和一陰上各自生出一陽一陰(是成四象),再就四象的每一爻畫上各生出一陽一陰(是成八卦),直到于“五畫卦”的三十二爻畫上再各生出一陽一陰(是成六十四卦)。朱熹于《易學啟蒙》中掐頭去尾斷章取義地引用“邵子曰一分為二”、“邵子曰二分為四”、“邵子曰四分為八”、“邵子曰八分為十六”、“邵子曰十六分為三十二”、“邵子曰三十二分為六十四”,致使人們誤認為此種“獨陽能生,寡陰能成”的畫卦方法就是邵雍所說的“加一倍法”。表面上看來,如果人們相信這就是邵雍的“加一倍法”,那似乎就會成為為邵雍詮釋《說卦》給后世形成的正面影響,而實際上卻是由于朱熹的片面解讀所造成的地地道道的負面影響。如果說人們能真?zhèn)€理解邵雍的“加一倍法”另有所指,而看透朱熹言圣人畫卦之謬,則邵雍對《說卦》的詮釋方會真正發(fā)揮其正面影響的作用。
結(jié)束語
邵雍是北宋時期的易學大家,他對《說卦》新的詮釋較先儒圓滿而富有創(chuàng)造性,特別是依據(jù)《先天圖》對《說卦》部分章節(jié)的詮釋,則更是獨樹一幟,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其詮釋文字的影響,不但盛行于元、明、清三代,甚至還要波及今日。我們研究邵雍,其創(chuàng)新的易學思想是一大課題。“先天”與“后天”的概念源于《文言》,而邵雍從大道的角度思考宇宙的演變,其身雖處于天地之中,然其心卻在天地開辟之前。先天易學說底就是“心易”,邵雍把易學的哲學思維騰飛到生天生地的太極一道的高度,從而開辟了宇宙論、天地生成論和本體論的廣闊論壇,這的確是很了不得的事,邵雍也是很了不起的哲學家。
來源:北斗成功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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