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寶玉和黛玉的愛情故事貫穿整部小說,那么寶黛之間的愛情是如何萌芽、如何發(fā)展直至鑄成愛情悲劇的呢,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和角度,然而卻很少人注意到他們各自稱呼的不同。
第一次出現(xiàn)寶黛之間的稱呼是在小說的第三回。黛玉剛進賈府,王夫人陪著她去拜見賈政,并再三交代黛玉不要理會賈寶玉,這時黛玉對寶玉的稱呼是“表兄”,接下來還有“哥哥”。那么寶玉在初見黛玉時,對她的稱呼是什么呢?是“妹妹”,而且還給她杜撰了一個字叫“顰顰”,后來這個稱謂竟也逐漸被大家接受了,薛寶釵也曾多次稱呼林黛玉是“顰兒”、“顰丫頭”等。
其實無字的“十二釵”很多,像薛寶釵、史湘云等都是沒有字的,而賈寶玉卻只給林黛玉杜撰了一個字,可見這份情誼之特別。當(dāng)寶黛面對面說話時,寶玉有時稱黛玉“妹妹”(第3,23,26,30等回),有時稱黛玉“好妹妹”(第17,23,26回等),這個稱呼是自始至終不曾改變的。
然而,也有例外,如第25回“通靈遇雙真”中,寶玉被蠟燭燙傷之后,黛玉去探病,惹得大家拿著這個由頭開玩笑時,寶玉叫住黛玉,拉著她的手,稱呼她“林妹妹”。這是個正式的場合,所以寶玉對黛玉的稱呼也相當(dāng)正式。
但是,和寶玉不同的是,我們很少見黛玉稱呼寶玉為“表兄”“哥哥”,這就很奇怪了。寶黛見面時大都是以“你”“我”稱呼彼此,但也有例外的情況,如第19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一段,寶玉在黛玉那里打鬧玩笑,黛玉稱寶玉為“蠢才,蠢才”。黛玉竟然稱呼寶玉這個表兄為蠢才,可見他們之間相當(dāng)熟悉,是善意的戲謔。
在這種耳鬢廝磨、打打鬧鬧中,寶黛之間的情感升溫,在第23回“牡丹亭艷曲警芳心”中,黛玉稱呼寶玉是“你這該死的”;在第28回的林黛玉唱完《葬花吟》后,稱寶玉是“你這黑心短命……”這兩部分的稱呼都是寶黛愛情逐步發(fā)展過程中出現(xiàn)波折時才有的稱呼。從這種“咒罵”中,我們能夠體會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jīng)超過了本來該有的表兄妹之情,超過了友情,逐漸向愛情靠攏。
此外,黛玉對寶玉的稱呼還有“二哥哥”(第6回)、“二爺”(第30回)等。稱呼寶玉為“二哥哥”是在寶黛剛看完《西廂記》后,寶玉去探望林黛玉,卻冷不丁地把其中的“若與你多情小姐共鴛帳,怎舍得你疊被鋪床”這一句順口說出來了,且是當(dāng)著丫頭們的面,這讓頗有矯情且好面子的黛玉十分不舒服,于是她就義正辭嚴(yán)地向?qū)氂裼憘€說法:“二哥哥,你剛才說什么?”
稱呼寶玉為“二爺”,是因為黛玉同寶玉大吵一架,惹得整個賈府上下都知道了。這讓黛玉感到難堪,且事件的起因是黛玉誤解了寶玉,以為寶玉把她繡的穗子給了小廝們,因而大鬧一場。這樣一來,黛玉在情面上肯定是下不了臺的,但她又不愿意認(rèn)錯,于是連“二哥哥”也不稱了,直接把寶玉稱作“二爺”。
說了寶黛之間的稱呼,那么別的女性對寶玉的稱呼怎么樣呢?探春和惜春稱呼寶玉“二哥哥”,寶釵的稱呼是“寶兄弟”(第8,19,21回等),史湘云對寶玉的稱呼則是“愛哥哥”或者“二哥哥”(第20回等)、“寶哥哥”(第22回等)、“好哥哥”(第32回)。寶玉稱呼寶釵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姐姐”(第7,8回等)和“寶姐姐”,稱呼史湘云則是“姑娘”(第32)、“史姑娘”(第39回)、“妹妹”以及“好妹妹”(第21回等)。
再看看別人對林黛玉的稱呼:寶釵稱呼黛玉有“顰兒”(第25,42回等)、“顰丫頭”(第8回),史湘云稱呼黛玉是“林姑娘”(第32回等)、“林姐姐”(第20,32回等)。反過來,林黛玉稱呼寶釵為“姐姐”“好姐姐”“寶丫頭”(第42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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