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披頭士成軍直至現(xiàn)在,“披頭士經(jīng)濟”就一直在發(fā)展壯大,圖為 1964 年 6 月他們?nèi)耸忠黄堪偈驴蓸放恼眨耘浜稀鞍偈乱淮钡男麄鲝V告
今年是披頭士成立 55 周年,雖然全球各地慶祝的規(guī)模不可和 5 年前同日而語,但也不乏讓披頭士迷可以小小狂歡一把的活動。在上海,“明日披頭士紀念展”成為披頭士迷的派對。
文 | 韋伊 編輯 | 程曉筠
9月19日在紐約舉行的一場拍賣會上,披頭士樂隊(The Beatles)的第一首錄音室歌曲《MyBonnie》(當時林戈·斯塔還未加入樂隊,鼓手是彼得·貝斯特)的合同拍出 93750 美元;附有簽名的披頭士創(chuàng)作的第一支單曲《Love Me Do》的初版7英寸45轉(zhuǎn)黑膠唱片拍出25000美元;此外,鼓手林戈·斯塔(Ringo Starr)從漢堡寄給自己祖母的一張明信片以及一份有四位成員簽名的菜單(簽于1965年他們?nèi)W地利的途中)也都有了新的主人。
本月底,約翰·列儂(John Lennon)、保羅·麥卡特尼(Pau lMcCartney)、喬治·哈里森(George Harrison)、林戈·斯塔和經(jīng)紀人布萊恩·愛潑斯坦(Brain Epstein)在1962年簽訂的唯一合同將在倫敦蘇富比拍賣,預(yù)計成交價格不會低于77.5萬美元。
并不是近期與披頭士有關(guān)的物品過于頻繁地現(xiàn)身拍賣市場,而是自1960年樂隊成軍以后,“披頭士熱”(Beatlemania)就開始向全球延燒。這股熱潮不曾隨著1970年樂隊的解散而消散,不曾因為1980年約翰·列儂被歌迷槍殺而減弱,反倒在樂壇的各類風潮的斗轉(zhuǎn)星移中始終呈燎原之勢,并一直持續(xù)至今。
今年是披頭士成立55 周年,雖然全球各地慶祝的規(guī)模不能和5 年前同日而語,但也不乏讓披頭士迷可以小小狂歡一把的活動。對于中國大陸的披頭士迷而言,四位成員都在世時唯一授權(quán)、由英國名作家亨特·戴維斯(Hunter Davies)執(zhí)筆的傳記《披頭士》(The Beatles)的簡體中文版終于付梓。
而在上海,“明日披頭士紀念展”展出了由英國《鏡報》(Daily Mirror)記者(Beatlemania一詞即由《鏡報》記者“首創(chuàng)”)留下的100張珍貴照片,涵蓋1962年至1972年披頭士樂隊的整個職業(yè)生涯,其中既有四人在一起的,也有單人的,以及他們的女友或妻子孩子的。而且展覽中的每幅照片都附有拍攝時間和簡單的文字說明,大抵可以知道它們是在怎樣的情形下被捕捉到,這讓對披頭士不甚熟悉的參觀者可以大致了解他們的傳奇經(jīng)歷;而對于那些死忠的披頭士迷來說,結(jié)合亨特·戴維斯的《披頭士》一書,更能大開腦洞,獲得身臨其境的樂趣。
“明日披頭士紀念展”展出了由英國《鏡報》(Daily Mirror)記者留下的 100 張珍貴照片,涵蓋 1962 年至 1972 年披頭士樂隊的整個職業(yè)生涯
披頭士拯救這個世界免于無聊。
——喬治·哈里森
在“明日披頭士紀念展”中,這句話被盡可能地放大,印在一整面墻上。很難相信它出自喬治·哈里森之口。如果它由約翰·列儂(當然當他遇到小野洋子之后很可能會改口)或者保羅·麥卡特尼甚至林戈·斯塔說出,都不會讓人覺得驚訝,可偏偏是喬治·哈里森。
在亨特·戴維斯的筆下,“喬治是一個安靜的人,他總是回避媒體曝光,對于接受媒體采訪、會見粉絲或是討好大眾素無興趣。他一度處于半隱居狀態(tài)……喬治總是專注于他的家庭、花園和思考,過著一種冥思生活,只做出于自己本心的音樂”。
我們固然可以把這句話看作是21歲的喬治的年少輕狂,可是究竟是什么境遇能讓這個“打算遁世隱居”、“一輩子追求精神生活”的人輕狂到留下這么一句近乎自大的話?《鏡報》記者的鏡頭記錄下了答案。
此次展覽中有不少是披頭士在公開場合被拍下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他們在大批媒體以及一群閑雜人等簇擁下走下飛機,雖然鏡頭正對的畫面里沒有拍到一名歌迷的身影,但從披頭士身后的媒體在卡位時的緊張神態(tài)以及四名成員臉上興奮的表情就不能猜到迎接他們的歌迷有多么熱情。
這張照片拍攝于1964年2月7日,就在當天早上6點,披頭士搭乘泛美航空101航班飛離倫敦,開啟他們的第一次美國巡演之旅。在飛機上,四位成員還憂心忡忡,不敢確定自己在大洋彼岸是否同樣受歡迎。“美國什么都有,他們?yōu)槭裁催€需要我們呢?”喬治·哈里森之前已經(jīng)表過態(tài)了,他在飛機上尤其覺得不舒服:“我很擔心我的頭發(fā)。我已經(jīng)洗過了,不過等它干了又會稍微翹起來。”
他們的經(jīng)紀人布萊恩也忙壞了,據(jù)亨特·戴維斯在《披頭士》中的記述:“許多英國的生意人在倫敦根本沒機會見到他,如今在大西洋上方的3萬英尺高空,他肯定是逃不掉了。他們送上了許多小紙條,問他是否愿意幫他們的產(chǎn)品代言。結(jié)果布萊恩一概很客氣地回絕了。”“不過在當天下午1點35分飛機降落到肯尼迪機場的那一刻起,他們所有的疑慮都一掃而光。超過1萬名尖叫著的青少年堵塞了整個機場:所有人合唱著歌曲《披頭士,我們愛你,真的愛你》(WeLove You Beatles, Oh Yes We Do)……”
這張照片記錄了披頭士征服美國,走向世界的關(guān)鍵一刻,然而包括這張在內(nèi)的展覽中的100張照片,絕不僅僅是見證一個時刻那么簡單,細心的觀眾能從中品讀出披頭士整個職業(yè)生涯。
從這些照片里可以發(fā)現(xiàn),在1962-1964年間,也就是他們步上巨星之巔的過程中,四人面對鏡頭時往往會露出那種偶像明星標準的討喜的笑容,跟現(xiàn)在的韓國明星臉上的那種笑容并無二致。四人當中最懂得上鏡之道的無疑是保羅·麥卡特尼,他總是睜大他那雙圓眼睛或者神情專注地看著鏡頭。
而在1965年之后,他們的形象從男團偶像組合變成俏皮的藝術(shù)家,比如1965年4月24日在倫敦Chiswick的The City Barge酒吧外拍攝影片《救命!》(Help!)時,四人被由演員扮演的警察揪住,故作痛苦狀;而拍攝于1965 年12月7日他們在曼徹斯特Ardwick的ABC劇院表演前的照片里,他們?nèi)即魃狭朔罒熋婢撸孟駶h尼拔兄弟團。
再往后推,當喬治帶領(lǐng)其他三位披頭士成員步入印度音樂的廟堂,學會如何靜坐冥想后,他們再也不關(guān)心自己是否成為攝影機的獵物,而是選擇忽略它的存在,于是鏡頭捕捉到了他們最自然的狀態(tài)。
1964 年 2 月 7 日,披頭士征服美國時,《鏡報》在頭版刊登相關(guān)照片和報道
愛是承諾,是紀念。一旦付出就永遠不要忘記、永遠不要讓它消逝。
——保羅·麥卡特尼
雖然這句話聽上去很動人,但在披頭士四位成員中,也只有保羅·麥卡特尼能如他自己所言。保羅對亡妻琳達的愛在七年前的那場浩浩蕩蕩的離婚官司以及四年前與琳達的閨蜜南希·謝維爾(Nancy Shevell)結(jié)合的第三次婚姻中得到了鞏固。而其余三人都多多少少背叛了最初的愛,或者應(yīng)該換一種說法——他們都忠實于當下的愛,在《鏡報》記者的鏡頭下可以看到那些緣起緣滅的定格。
除了之前提到的那張拍攝于機場的照片之外,同樣拍攝于1964年2月7日這一天的還有另一張不那么出名的照片,主人公是約翰·列儂和他當時的妻子辛西婭(Cynthia)。約翰的鼻子上架了副一點也不時髦的粗黑框眼鏡,通常他是不會在公開場合佩戴它的,比如在之后拍攝的機場照片里,它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可是當他在機艙內(nèi)無意轉(zhuǎn)頭面對鏡頭的那刻,顯然還來不及整理顏值,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而他身邊的辛西婭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沒有看鏡頭,只是笑意盈盈地望著他,眼神充滿愛戀。這是辛西婭第一次跟著披頭士巡演,也是僅有的一次。
兩年之后,列儂在倫敦觀看了小野洋子表演她最出名的行為藝術(shù)作品《切片》(要求臺下的觀眾走上臺剪下她衣服上的一小塊布料,直到她完全赤身裸體),很快就拜倒在她的腳下。今年4 月,當辛西婭過世的消息傳出后,洋子表示“非常悲痛”,但在辛西婭的回憶錄《我的約翰》(MyJohn)里,她們的關(guān)系顯然不太親密:當列儂遇刺后,辛西婭曾向洋子表示想陪朱利安(Julian)一起去紐約,洋子只同意讓朱利安一個人去,并有些刻薄地回應(yīng):“拜托,辛西婭,你又不是我的高中同學。”
說到列儂和辛西婭的兒子朱利安,在這次展覽的照片中也能找到年幼的他的身影。在1968年12月10日,約翰和洋子參與錄制滾石樂隊的電視特別節(jié)目《搖滾馬戲團》時,把當時只有5歲的朱利安帶在了身邊,他坐在洋子和列儂的中間,專注地看著臺上的表演。當時的他一定不知道父母已在兩個月之前離了婚,原因是坐在他左手邊的阿姨懷孕了,而在他們這次三人結(jié)伴“看馬戲”前不久,這位阿姨又流產(chǎn)了,他的同父異母弟弟肖恩(Sean)直到 7 年以后才出生。
更為狗血的故事發(fā)生在喬治·哈里森和林戈·斯塔兩個家庭之間。跟著印度超覺靜坐上師馬赫喜(Maharishi)學習的喬治在個人修為上很有長進:他曾是披頭士里“唯一詳細詢問過經(jīng)紀人布萊恩合約問題或是他們能拿到多少錢以及問他能不能做得好一點的”,但在迷上印度宗教之后,他就變得視金錢如糞土了(上師倒是借著與披頭士的關(guān)系撈了不少錢,堪稱1960年代的王林),僅有的弱點就是在“色”字上。
盡管喬治極其注重隱私,但他和第一任妻子、模特帕蒂·博伊德(PattieBoyd)幾乎就是在媒體的見證下戀愛結(jié)婚的。這從拍攝于1966年的一張帕蒂和喬治被拿著相機的記者團團圍住的照片中就能看出,那時他們剛剛完成結(jié)婚登記。當然,這張在美少女身旁的喬治臉上帶著驕傲的表情,像個正在宣誓主權(quán)的勝利者的照片不是故事的全部。
后來被傳為搖滾圈“美談”的是喬治的小老弟埃里克·克萊普頓(EricClapton)愛上了嫂子,于是大哥成人之美。再然后,帕蒂出書揭露是喬治和林戈的妻子莫琳(Maureen)出軌在先,并導(dǎo)致兩個家庭的崩塌,之后她才搞上克萊普頓。據(jù)說后來喬治還跟麥當娜有過一腿,據(jù)說后來他得了抑郁癥,據(jù)說最后她被同樣迷戀印度宗教的第二任妻子奧莉維亞(Olivia)拯救,這些都是后話了,誠如桑塔格所言,我們通過照片只能發(fā)現(xiàn)美而無法發(fā)現(xiàn)丑。
《披頭士》【英】亨特·戴維斯 著 林東翰 譯,中信出版社,2015 年 6 月出版
一個人做的夢,就只能是個夢;一群人懷著同一個夢想,便是真實。
——約翰·列儂
雖然列儂“只做愛不作戰(zhàn)”的夢想還沒有變成真實,但是與披頭士離得更近確是全球披頭士迷共同的夢想,即便在已有兩位披頭士成員離世的今天,借助各種讀物、商品、展覽,披頭士在1964年發(fā)行的唱片《BeatlesFor Sale》已然一語成讖。
在亨特·戴維斯2009年為《披頭士》再版所寫的序言中,他“確信全球有大約5000人以披頭士樂隊為生——有作家、研究者、商人、學者、演員、紀念品零售商、會議組織者、游客、服務(wù)業(yè)從業(yè)人員以及博物館工作人員。披頭士樂隊組建的蘋果唱片公司(Apple Corp)即使在其巔峰時期,雇員人數(shù)也不到50人”。戴維斯的估數(shù)無疑太過保守了,畢竟“披頭士經(jīng)濟”在他們活躍時期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在1964年6月《鏡報》記者拍攝的一張照片中,他們每人手拿一瓶百事可樂,以配合“百事一代”的宣傳廣告?!杜^士》一書中也有相應(yīng)的記載:“在這次一直持續(xù)到12月13日(1967年)的演出節(jié)目里,有許多披頭士外圍商品的廣告;佩克漢姆(Peckham)的一家公司供應(yīng)了披頭士的套頭衫,‘由英國頂尖的制造商為喜愛披頭士的人士所特別設(shè)計,附送一個高質(zhì)量雙色披頭士徽章’,整套要價35先令。此時全國各地的制造商也競相爭取在他們的產(chǎn)品上使用‘Beatle’這個詞的使用權(quán)。”此外,披頭士西裝外套和披頭士假發(fā)等其他產(chǎn)品也應(yīng)運而生。
追根溯源,正是因為披頭士創(chuàng)作的音樂具有日久彌新的魅力,才使得“披頭士熱”像圣火那般由披頭士迷代代相傳,永不熄滅,并因此衍生出更多的披頭士迷和愈加龐大的“披頭士經(jīng)濟”。而此次在上海拉法耶藝術(shù)設(shè)計中心舉行的“明日披頭士紀念展”也可看作是“披頭士經(jīng)濟”的一種新形態(tài)。
除了照片以外,“明日披頭士紀念展”還展出了過去 55 年里,《鏡報》所做的關(guān)于披頭士四位成員的各種報道
由于展期從7月初綿延至10月7日,長達三個月,如何能持續(xù)吸引觀眾是個難題,主辦方的對策是不定期推出各種奪人眼球的活動,而不是像以往的靜態(tài)展覽那樣一展了事。雖說展覽開幕式上以披頭士為噱頭的食物展示有過度消費的嫌疑,但之后的搖滾音樂人駐唱、主題音樂派對等還算彌補了靜態(tài)展覽的不足。
主辦方還找來臺灣著名樂評人、披頭士迷馬世芳為展覽做推薦,正是看了他的文章,我才明白展覽名字的由來:“重溫那些影像、那些歌,就像和他們一起走過那段所向披靡的青春——一無所懼、眺望明日。”
最后,請允許我這個在高中時代由披頭士的紅色精選打口雙CD完成搖滾啟蒙的披頭士迷玩一個文字游戲,以披頭士專輯的“串燒”作為對他們成立55周年的紀念:或許你覺得自己是“佩珀軍士孤獨之心俱樂部”(Sgt.Pepper’sLonly Hearts Club Band)的一員;或許在“一夜狂歡”(A HardDay’s Night)后你更想躲進“黃色潛水艇”(YellowSubmarine)大喊“救命!”(Help?。犓麄兊母?,會感覺“跟披頭士在一起”(withthe beatles)經(jīng)歷了一場“奇幻之旅”(MagicalMystery Tour),你會明白自己不是“橡膠靈魂”(RubberSoul),那些你無能為力的事就“隨它去”(Let ItB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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