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zhàn)爭時期,沂南縣作為山東抗日根據地的中心區(qū)域,較早得到了共產黨像太陽一樣的照耀和溫暖。在中國共產黨的教誨、領導下,這里的民眾面對強虜紛紛成立農救會、婦救會,村自衛(wèi)隊等群眾團體,義無反顧地拿起大刀長矛、鳥槍土炮,匯入抗日救亡的滾滾洪流,奮不顧身地走上驅逐韃虜的戰(zhàn)場,對敵斗爭開展得轟轟烈烈。同時,在另一條戰(zhàn)線上,即文化戰(zhàn)線上的宣傳鼓動工作也開展得有聲有色,特別是農村的文藝活動,迄今仍令那些親身經歷者和知情者贊嘆不已。
1940年7月,山東省文化救亡協(xié)會總會在青駝寺成立。文協(xié)成立后,為了廣泛地開展宣傳鼓動工作,各級文化團體在抗日根據地大力提倡發(fā)展農村劇團。但1942年以前的農村文藝活動,只是在根據地的中心地區(qū)有所開展,新年、春節(jié)期間能活躍一時。那些常年生活在閉塞山鄉(xiāng)的農民,只知道世上有大戲,聽過一些地方小戲;對于話劇、歌劇、歌舞劇和各種曲藝舞蹈等沒有聽過,更沒有見過。1943年各級抗日民主政府積極貫徹黨的文藝方針,爾后廣大文藝工作者紛紛深入到基層農村,組織開展群眾性的文化活動。在山東省文協(xié)及各區(qū)文協(xié)、劇團的幫助、推動下,沂蒙抗日根據地的農村文藝活動才有組織、有計劃地廣泛地開展起來。
當時,群眾文藝活動的開展,主要是以戲劇普及與大量組織農村劇團為重點。在這一工作開展得最活躍的魯中區(qū),沂南縣是最活躍的兩個縣之一。當時全縣有321個行政村,而農村劇團則發(fā)展到 110個,約占全縣村莊的三分之一。
沂南農村劇團演員的構成,大多是農村中比較活躍的男女青年,以青年學生、教師為骨干。演出的戲劇種類很多,有話劇、歌劇、小調劇、秧歌劇、鑼鼓快板劇、京劇、弦子戲、活報劇、雜耍劇等。最普遍的是秧歌舞,包括打花棍、打花鼓、跑旱船、木偶戲、抬贓官、踩高蹺、老婆舞等形式。演出活動經常是在春節(jié)及各個紀念日舉行,方式多種多樣。既有在春節(jié)期間的娛樂性表演,也有為慶祝、歡送、歡迎、祝捷等活動舉行的各種農村劇團的聯合會演。1943年的元宵節(jié),沂南縣舉行了第一次聯合會演,三個區(qū)到了九個農村劇團、十多個村莊的雜耍。觀眾達4000多人。岸堤區(qū)興旺莊劇團的一個女演員的母親跋涉了30多里路也趕來參加,親自為女兒化妝。演出從上午開始一直持續(xù)到深夜方才結束。
沂南農村劇團演出劇目的來源,大多是靠各文化部門及各戲劇團體的幫助,有的劇團能創(chuàng)作或改造適合他們的自己口味的劇本。岸堤劇團利用舊形式改造和創(chuàng)作了《戰(zhàn)長沙》、皮簧《戰(zhàn)濟南》、梆子《辭母抗日》等。興旺莊男女兩個劇團,在一年春節(jié)前的10天內,排練了七幕戲,并創(chuàng)作了《老李參軍》等三幕劇。常山區(qū)(今馬牧池鄉(xiāng))橫河村劇團在剛成立的時候,用生產業(yè)余時間排演了三幕劇,兩年內創(chuàng)作了三個劇本,兩個雜耍。南瓦莊劇團的領導人孔老道,60多歲了,還創(chuàng)作了10多個劇本。
不要以為抗戰(zhàn)時期的農村劇團都是因陋就簡成立的,很粗放;演員又大都是莊戶土老帽,沒有什么演技可言;但是,沂南縣農村劇團不僅把群眾斗爭的故事編成戲劇和活報劇演出,而且演出也很有水平。1944年,沂南縣舉行第二次聯合會演時,界湖、橫河、馬牧池、南寨、上高湖等五個農村劇團演出的話劇《鐵牛與病鴨》、小調劇《歸隊》、梆子戲《兩個錯字》、快板劇《慰勞》、小調劇《勸郎參軍》等,由于劇本豐富的政治內容和演員良好的表演水平,觀眾為之贊嘆不已;尤其是從敵占區(qū)里來的開明紳士和青年學生們,甚至懷疑是八路軍部隊劇團以農村劇團的名義演出的。為了證實是泥腿子莊戶漢演的,第二天,這五個農村劇團的演員又在舞臺上立了一個大合唱。當這些紳士們親眼清晰地看到臺上既有小腳放成大腳的年輕姑娘,也有面色黝黑、粗布衣裳到處打著補丁、腰里別著旱煙袋的莊稼漢時,這才相信是真的。1946年元旦,沂蒙地區(qū)五縣農村劇團在臨沂聯合公演,沂南縣南薛莊劇團演出的《歸隊》,受到了普遍的好評。
在抗戰(zhàn)時期物質條件非常困難的條件下,沂南縣農村劇團還創(chuàng)造發(fā)明了很多的演出道具。橫河村劇團用泥鑄成鋼盔模型,興旺莊劇團用葫蘆頭作胡琴,有的劇團燃燒干木柴代替燈光,用十多個學生手拉著手,站在前臺當作前幕,開幕后分向兩邊,代替邊幕;并且在幕間唱歌,活躍會場。盡管這些道具都是很簡陋的,但是,在當時演出中所產生的效果是非常突出的。
沂南農村劇團的文娛活動,往往都是配合當時農村的各項工作來進行。在減租減息改善雇工待遇、變工互助開展大生產運動、反奸訴苦、動員參軍、開展冬學運動、支持婦女解放等工作中,都能看到劇團所起到的良好的配合作用和表現出的熱情。
在根據地開展的減租減息改善雇工待遇運動中,常山區(qū)橫河村的某地主看了劇團演出的《減租》后,急急忙忙找到村干部說,“你們不要再演這個戲了,我照減就是?!焙芏啻遄釉跍p租減息運動開始動員的時候,排演了京劇《誰養(yǎng)活誰》,群眾看過戲后,爭著找地主講理。有的村在進行“查減”的時候演出《明減暗不減》佃戶們原來是不承認地主的明減暗不減,看過戲以后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被地主愚弄了。于是,紛紛積極地行動起來,響應共產黨的號召徹底地進行減租減息運動。
在開展大生產運動中,許多農村劇團都排演了根據莒南縣的勞動模范鄭信的事跡編寫的劇本《鄭信開荒》,以歌頌勞動光榮,推動大生產運動。馬牧池劇團配合掃盲運動,演出了反映不識字害處多的《兩個錯字》。該劇說的是某村父子二人在外地做買賣,開了一處小商店,給家里人寫信說,生意很好,每天能賺不少錢,“并雇一人”。只因識字太少,把這后一句寫成“病故一人”,引起在老家的婆媳二人的誤會。婆媳在老家里悲痛欲絕,并披麻戴孝哭著去城里處理后事,上演了一出鬧劇。演出時,其中扮演兒媳的女演員演得悲痛動人,觀眾也跟著落淚,都感受到了不識字的害處;暗暗下定決心要多識字,學文化。
為宣傳婦女解放的道理,有的劇團排演了魯西梆子《老婆婆的覺悟》、有的排演了《王大嫂翻身》。許多刻薄的婆婆看了以后對媳婦的態(tài)度就有了改變。
當時沂南縣許多農村業(yè)余劇團,就建在日軍和偽軍據點的周圍,村莊和據點只有一河之隔。如岸堤區(qū)興旺莊每一次演出時,都會吸引一部分敵占區(qū)的群眾偷偷渡過汶河來看戲??赐炅藨颍俣蛇^河去。回去后,便長吁短嘆地說:根據地就是好。咱們這里哪有這個福氣!河東和河西好比是天堂和地獄?。?/p>
信鬼神思想,在當時的農村是比較普遍的。通過文娛宣傳和冬學、識字班、小學內進行破除迷信的教育后,情況都大有改變。不少村子里的土地廟和其他的廟宇中的神像都被農民掀掉了,有的村子干脆把廟宇變成了冬學、小學和民兵自衛(wèi)團的值班室。許多村子還辦有讀報組、黑板報、街頭識字牌等文化組織與活動形式。農村中的“莊戶學”、“識字班”(青年婦女學文化的組織)、抗日中學和小學,如雨后春筍般地發(fā)展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農村劇團在1945年秋季解放軍向敵占區(qū)大進軍的時候,也走上了前線。他們在城郊、在炮火下、工事里以及民工的行列里,用戲劇和歌舞,直接為戰(zhàn)爭服務。有的農村劇團在臨沂解放前的一個月的戰(zhàn)斗中,一直活躍在臨沂前線;其后,沂南縣南薛莊、北薛莊等村莊的秧歌隊,其中多數還是婦女和兒童,到了包圍偽軍王洪九的陣地。尤其在國民黨軍進攻解放前時,沂南人民擔負了極為繁重的支前線的任務,農村劇團又組成了支前隨隊劇團,面向戰(zhàn)士和千百萬支前民工,進行宣傳鼓動。他們以真人真事為題材,隨編隨演,“看見什么,聽見什么,演什么?!边€有的做什么演什么?!坝幸豢萄菀豢蹋叩侥睦镅莸侥抢铩?。農村劇團以及由他為基礎、為骨干的隨隊劇團,在支前活動中發(fā)揮了巨大的戰(zhàn)斗作用。不僅培養(yǎng)了和鍛煉了更多的文藝積極分子,而且推動了民工的進步,在廣大民工的行列里,涌現了大批的立了功的英雄和模范。
——(2007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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