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宣德鼎彝譜》記載:宣德皇帝曾命呂震等人參照《宣和博古圖》及《考古(圖)》諸書,并內(nèi)庫所藏柴、汝、官、哥、鈞、定各窯器皿款式典雅者,設計宣德爐的形制,并成功繪制成圖譜共一百一十七種,由工部吳邦佐于宣德三年依圖譜開爐鑄造。同時在宣德爐底部鑄上“大明宣德年制”陽文楷書方印款。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事實上至今它沒有得以保存下該譜錄,只留下片言碎語。因此關注此爐下落的人們只能望洋興嘆,在此寥寥數(shù)語中細細領悟其中涵義,苦苦思尋。
然而,明朝人張應天著《論古銅器》一文,提到“宣廟銅器,制度極雅,然花紋者絕少。底款用扁方字印,作小楷書,極遒勁完整。其色止蠟茶、
蟲旬金二種,所費不貲,故佳者與秦漢等器爭價”。
由此可見,推斷前無所師法,而后無能為繼的上乘之作,宣德爐應該是精美絕倫的藝術品,而有花紋者的概率幾乎為零。顏色僅限蠟茶、蟲旬金二種。同時說明宣德爐大部分皆按照宋代名瓷典雅款識而進行制造的。一小部分按照三代(夏、商、周)青銅器的藍本脫胎而來。
為更加詳細表述其歷史淵源,解讀清楚宣德爐的燒制原委,燒制方法、式樣、色彩、鑄工、款識和鑒賞方法,在此有必要再讀明季四公子冒襄于清初所寫的《宣德爐哥注》:宣爐最妙在色。假色外炫,真色內(nèi)融,從黯淡中發(fā)奇光,正如美女子肌膚柔膩可掐。熱火久,爛燦善變,久不著火,即納之污泥中,拭去如故。假者雖火養(yǎng)數(shù)十年,脫則枯槁矣。宣廟時,傳內(nèi)佛殿火,金銀、銅像渾而液。又云寶藏焚。金銀珠寶與銅俱結。命鑄爐。宣廟詢鑄工:“銅幾煉始精?”工對以六火,則珠光寶色觀。上命煉十二火條之,復用赤火熔條于鋼篩格上,取其極精先滴下者為爐。爐式不規(guī),規(guī)三代鼎鬲,多取宋瓷爐式仿之。
這段史料再次無疑提示我們,其一:宣德爐色彩融于內(nèi)質,從黯淡處放出奇妙的光澤。其二:宣德皇帝在位時,宮內(nèi)的佛殿存在失火事件,金、銀、銅像都燒得混成一團。金銀珠寶極有可能和銅器燒結在一起,于是皇帝下令將其鑄成銅爐。其三:因銅爐制造古無先制,于是取法夏、商、周三代的鼎鬲等物和模仿宋代五大名窯瓷爐樣式進行藝術再創(chuàng)造。其五:顏色有栗殼、茄皮、棠梨、褐色和佛經(jīng)紙多種色澤。
宣德年間(公元1433年)距今五百余年,真器能夠得以流傳至今如鳳毛麟角,由于長時間流傳有緒隨主人案磨布擦細細珍藏,因此器物表面有厚厚的包漿,異常精美,很易辨別。另外還有可能一代重器曾隨主人周游陰界,經(jīng)長時間地下水的土壤酸堿作用,器物表面有嚴重的腐蝕層,和人為刻意作偽的方法大相徑庭。
我們知道商周青銅器大都是采用泥范的一次鑄造法,這種鑄造所用的范模只使用一次,也就是只鑄造一件青銅器便告了結。西周后期也就是春秋早期先人開始出現(xiàn)印模制范,它首先是制成牢固結實的模具。然后利用模具翻印出許多相同的范,尤其是花紋范,更需要印模印范,此時技法雖較商周時期進展多了,但缺乏變化,缺乏創(chuàng)新,而戰(zhàn)國、秦、漢以后,尤其是隋唐至明清期間,鑄造青銅器采用的是失蠟法,即用蠟制所要鑄造器物的模子,然后在蠟模上涂以泥漿,泥漿的厚度就是要鑄成器物的厚度,這就是泥模。泥模晾干后,再焙燒成陶模,一經(jīng)焙燒,蠟模全部熔化流失,只剩陶模。一般情況下制泥模時,即留有澆注口,再從澆注口灌入銅液,冷卻后所需要的器物便大功告成。失蠟法鑄造的銅器既無范痕,又無墊片的痕跡。同時耳、足、處還無范土,這是和泥范法鑄造青銅器的明顯區(qū)別。一般情況下,從銅質上去把握,清以前大都為紫銅,清以后始用黃銅和白銅。在造型上,真爐古樸典雅,手感較沉,它追求純樸美,后仿五花八門,應多方把握,細細分析。
真宣德爐底足款識的書寫是經(jīng)過官方嚴格審核的,具有當時官窯瓷器一樣的大氣風格,其筆法自然流暢,莊重而威嚴。
二十年前,江蘇省南京棲霞區(qū)龍?zhí)舵?zhèn)附近出土一件“大明宣德年制”六字三行單框楷書款香爐。該鎮(zhèn)附近有聞名全國的兩大寺廟:棲霞寺和寶華寺。這件香爐器型源自三代(夏、商、周)的簋式模樣復制,古樸、典雅、敦實而厚重,上手有壓手的質感。爐體上的銹色猶如老繭長得很厚實,是由數(shù)百年大地精華所致,經(jīng)多位青銅研究專家鑒定為明代不可多得的一代名器,難得其為有明確紀年的墓葬出土。為更好破解歷史上真?zhèn)涡聽t,借此獻陋,以望得到更多同好關注,共同來探討其撲朔迷離的身世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