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欽定四庫全書
司馬法
仁本第一
古者以仁為本以義治之之謂正正不獲意則權權出
於戰(zhàn)不出於中人是故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
其民攻之可也以戰(zhàn)止戰(zhàn)雖戰(zhàn)可也故仁見親義見説
智見恃勇見方信見信內得愛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
所以戰(zhàn)也戰(zhàn)道不違時不歴民病所以愛吾民也不加
[001-1b] ?不因兇所以愛夫其民也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其
民也故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天下雖安忘戰(zhàn)必危天下既
平天子大愷春蒐秋獮諸侯春
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zhàn)也古者逐奔不過百歩縱綏不過三舍是以明其禮
也不窮不能而哀憐傷病是以明其仁也成列而鼓是
以明其信也爭義不爭利是以明其義也又能舍服是
以明其勇也知終知始是以明其智也六德以時合教
以為民紀之道也自古之政也先王之治順天之道設
[001-2a] 地之宜官民之德而正名治物立國辨職以爵分祿諸
侯説懐海外來服獄弭而兵寢聖德之至也其次賢王
制禮樂法度乃作五刑興甲兵以討不義巡狩省方會
諸侯考不同其有失命亂常悖德逆天之時而危有功
之君徧告
於諸侯彰明有罪乃告於皇天上帝日月星辰禱於后土四海神祗山川冡社乃造於先王然後冢
宰徵師於諸侯曰某國為不道征之以某年月日師至
於某國會天子正刑冡宰與百官布令於軍曰入罪人
[001-2b] 之地無暴神祗無行田獵無毀土功無燔墻屋無伐林
木無取六畜禾黍器械見其老幼奉歸無傷雖遇壯者
不校勿敵敵若傷之醫(yī)藥歸之既誅有罪王及諸侯修
正其國舉賢立明正復厥職王霸之所以治諸侯者六
以土地形諸侯以政令平諸侯以禮信親諸侯以材力説
諸侯以謀人維諸侯以兵革服諸侯
同患同利以合諸侯比小事大以和諸侯?之以發(fā)禁者九馮弱犯寡則
??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內陵外則壇之野荒民
則
[001-3a] 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弒其君則
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內亂禽獸行則滅之
天子之義第二
天子之義必純取法天地而觀於先聖士庶之義必奉
於父母而正於君長故雖有明君士不先教不可用也
古之教民必立貴賤之倫經使不相陵德義不相踰材
技不相掩勇力不相犯故方同而意和也古
者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故德義不相踰上貴不伐之士不伐
[001-3b] 之士上之器也茍不伐則無求無求則不爭國中之聽
必得其情軍旅之聽必得其宜故材技不相掩從命為
士上賞犯命為士上戮故勇力不相犯既致教其民然
後謹選而使之事極修則百官給矣教極省則民興良
矣習貫成則民體俗矣教化之至也古者逐奔不逺縱
綏不及不逺則難誘不及則難?以禮為固以仁為勝
既勝之後其教可復是以君子貴之也有虞氏戒於國
中欲民體其命也夏后氏誓於軍中欲民先成其慮也
[001-4a] 殷誓於軍門之外欲
民先意以待事也周將交刃而誓之以致民志也夏后氏正其德也未用兵之刃故其兵
不雜殷義也始用兵之刃矣周力也盡用兵之刃矣夏
賞於朝貴善也殷戮於市威不善也周賞於朝戮於市
勸君子懼小人也三王彰其德一也兵不雜則不利長
兵以衛(wèi)短兵以守太長則難犯太短則不及太輕則鋭
鋭則易亂太重則鈍鈍則不濟戎車夏后氏曰鉤車先
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旂夏后氏??
[001-4b] 首人之埶也殷白天之義也周黃地之道也章夏后氏
以日月尚明也殷以虎尚威也周以龍尚文也師
多務威則民詘少威則民不勝上使民不得其義百姓不得
其敘技用不得其利牛馬不得其任有司陵之此謂多
威多威則民詘上不尊德而任詐慝不尊道而任勇力
不貴用命而貴犯命不貴善行而貴暴行陵之有司此
謂少威少威則民不勝軍旅以舒為主舒則民力足雖
交兵致刄徒不趨車不馳逐奔不踰列是以不亂軍旅
[001-5a] 之固不失行列之政不絶人馬之力遲速不過誡命古
者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軍容入國則民德廢國容
入軍則民德弱故在國言文而語溫在朝恭以遜修己
以待人不召不至不問
不言難進易退在軍抗而立在行逐而果介者不拜兵車不式城上不趨危事不齒故
禮與法表裏也文與武左右也古者賢王明民之德盡
民之善故無廢德無簡民賞無所生罰無所試有虞氏
不賞不罰而民可用至德也夏賞而不罰至教也殷罰
[001-5b] 而不賞至威也周以賞罰德衰也賞不踰時欲民速得
為善之利也罰不遷列欲民速覩為不善之害也大?
不賞上下皆不伐善上茍不伐善則不驕矣下茍不伐
善必亡等矣上下不伐善若此讓之至也大敗不誅上
下皆以不善在己上茍以不善在己必悔其過下茍
以不善在己必逺其罪上下分惡若此讓之至也古者戍
兵三年不典覩民之勞也上下相報若此和之至也得
意則愷歌示喜也偃伯靈臺答民之勞示休也
[001-6a] 定爵第三凡戰(zhàn)定爵位著功罪收遊士申教詔訊厥衆(zhòng)求厥技方
慮極物變嫌推疑養(yǎng)力索巧因心之動凡戰(zhàn)固衆(zhòng)相利
治亂進止服正成恥約法省罰小罪乃殺小罪勝大罪
因順天阜財懌衆(zhòng)利地右兵是謂五慮順天奉時阜財
因敵懌衆(zhòng)勉若利地守隘險阻右兵弓矢禦殳矛守戈
?助凡五兵五當長以衛(wèi)短短以救長迭戰(zhàn)則久皆戰(zhàn)
則強見物與侔是謂兩之主固勉若視敵而舉將心心
[001-6b] 也衆(zhòng)心心也馬牛車兵佚飽力也
教惟豫戰(zhàn)惟節(jié)將軍身也卒肢也伍指拇也凡戰(zhàn)權也鬭勇也陣巧也用其
所欲行其所能廢其不欲不能於敵反是凡戰(zhàn)有天有
財有善時日不遷龜勝微行是謂有天衆(zhòng)有有因生美
是謂有財人習陳利極物以豫是謂有善人勉及任是
謂樂人大軍以固多力以煩堪物簡治見物應卒是謂
行豫輕車輕徒弓矢固禦是謂大軍宻靜多內力是謂
固陣因是進退是謂多力上暇人教是謂煩陣然有以
[001-7a] 職是謂堪物因是堪物是謂簡治稱衆(zhòng)因地因敵令陣
攻戰(zhàn)守進退止前後序車徒因是謂戰(zhàn)參不服不信不
和怠疑
厭懾枝柱詘煩肆崩緩是謂戰(zhàn)患驕驕懾懾吟嚝虞懼事悔是謂毀折大小堅柔參伍衆(zhòng)寡凡兩是謂
戰(zhàn)權凡戰(zhàn)間逺觀邇因時因財貴信惡疑作兵義作事
時使人惠見敵靜見亂暇見危難無忘其衆(zhòng)居國惠以
信在軍廣以武刃上果以敏居國和在軍法刃上察居
國見好在軍見方刃上見信凡陣行惟疏戰(zhàn)惟宻兵惟
[001-7b] 雜人教厚靜乃治威利章相守義則人勉慮多成則人
服時中服厥次治物既章目乃明慮既定心乃強進退
無疑見敵無謀聽誅無誑其名無變其旗凡事善則長
因古則行誓作章人乃強滅厲祥滅
厲之道一曰義被之以信臨之以強成基一天下之形人莫不説是謂兼
用其人一曰權成其溢奪其好我自其外使自其內一
曰人二曰正三曰辭四曰巧五曰火六曰水七曰兵是
謂七政榮利恥死是謂四守容色積威不過改意凡此
[001-8a] 道也惟仁有親有仁無信反敗厥身人人正正辭辭火
火凡戰(zhàn)之道既作其氣因??其政假之以色道之以辭
因懼而戒因欲而事蹈敵制地以職命之是謂戰(zhàn)法凡
人之行由衆(zhòng)之求試以名行必善行之若行不行身以
將之若行而行因使勿忘三乃成章人生之宜謂之法
凡治亂之道
一曰仁二曰信三曰直四曰一五曰義六曰變七曰專立法一曰受二曰法三曰立四曰疾五曰
御其服六曰等其色七曰百官宜無淫服凡軍使法在
[001-8b] 己曰專與下畏法曰法軍無小聽戰(zhàn)無小利日成行微
曰道凡戰(zhàn)正不行則事專不服則法不相信則一若怠
則動之若疑則變之若人不信上則行其不復自古之
政也
嚴位第四
凡戰(zhàn)之道位欲嚴政欲栗力欲窕氣欲閑心欲一凡戰(zhàn)
之道等道義立卒伍定行列正縱橫察名實立進俯坐
進跪畏則宻危則坐逺者視之則不畏邇者勿視則不
[001-9a] 散位下左右下甲坐誓徐行之位逮徒甲籌以輕重振
馬譟徒甲畏亦宻之跪坐坐伏則膝行而寛誓之起譟
鼓而進則以鐸止之銜枚誓糗坐膝行而推之執(zhí)戮禁
顧譟以先之若畏太甚則勿戮殺示以顔色告之以所
生循省其職凡三軍人戒分日人禁不息不可以分食
方其疑惑可師可服凡戰(zhàn)以力久以氣勝以固久以危
勝本心固新氣勝以甲固以兵勝凡軍以宻固徒以坐
固甲以重固兵以輕勝人有勝心惟敵之視人有畏心
[001-9b] 惟畏之視兩心交定兩利若一兩為之職惟權視之凡
戰(zhàn)以輕行輕則危以重行重則無功以輕行重則敗以
重行輕則戰(zhàn)故戰(zhàn)相為輕重舍謹兵甲行慎行列戰(zhàn)謹
進止凡戰(zhàn)敬則慊率則服上煩輕上暇重奏鼓輕舒鼓
重服膚輕服美重凡馬車堅甲兵利輕乃重上同無獲
上專多死上生多疑上死不勝凡人死愛死怒死威死
義死利凡戰(zhàn)之道教約人輕死道約人正死凡戰(zhàn)若勝
若否若天若人凡戰(zhàn)三軍之戒無過三日一卒之警無
[001-10a] 過分日一人之禁無過瞬息凡大善用本其次用末執(zhí)
略守微本末惟權戰(zhàn)也凡勝三軍一人勝凡鼔鼓旌旗
鼔車鼓馬鼔徒鼔兵鼔首鼔足七鼓兼齊凡戰(zhàn)既固勿
重重進勿盡凡盡危凡戰(zhàn)非陣之難使人可陣難非使
可陣難使人可用難非知之難行之難人方有性性州
異教成俗俗州異道化俗為衆(zhòng)寡若勝若否兵不吿利
甲不告堅車不告固馬不告良衆(zhòng)不自多未獲道凡戰(zhàn)
勝則與衆(zhòng)分善若將復戰(zhàn)則重賞罰若使不勝取過在
[001-10b] 己復戰(zhàn)則誓己居前無復先術勝負勿反是謂正則凡
民以仁救以義戰(zhàn)以智決以勇鬭以信專以利勸以功
勝故心中仁行中義堪物智也堪大勇也堪久信也讓
以和人自洽自予以不循爭賢以為人説其心効其力
凡戰(zhàn)擊其微靜避其強靜擊其倦勞避其閒窕擊其大
懼避其小懼自古之政也凡戰(zhàn)之道用寡固用衆(zhòng)治寡
利煩衆(zhòng)利正用衆(zhòng)進止用寡進退衆(zhòng)以合寡則逺裹而
闕之若分而迭擊寡以待衆(zhòng)若衆(zhòng)疑之則自用之擅利
[001-11a] 則釋旗迎而反之敵若衆(zhòng)則相衆(zhòng)而受裹敵若寡若畏
則避之開之凡戰(zhàn)背風背髙右髙左險厯沛歴圮兼舍
環(huán)龜凡戰(zhàn)設而觀其作視敵而舉待則循而勿鼓待衆(zhòng)
之作攻則屯而伺之凡戰(zhàn)衆(zhòng)寡以觀其變進退以觀其固危
而觀其懼靜而觀其怠動而觀其疑襲而觀其治擊其
疑加其卒致其屈襲其規(guī)因其不避阻其圖奪其慮乘
其懾凡從奔勿息敵人或止於路則慮之凡近敵都必
有進路退必有反慮凡戰(zhàn)先則弊後則懾息則怠不息
[001-11b] 亦弊息久亦反其懾書親絶是謂絶顧之慮選良次兵
是謂益人之強棄任節(jié)食是謂開人之意自古之政也
司馬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