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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日新攻取有惡的繼善成性說

性命日新攻取有惡的繼善成性說

 

 

 

本節(jié)綱要:

一:性命日新之性命論

二:繼善成性之善論與性論

三:攻取有惡之惡論

 

 

  「性命日新攻取有惡的繼善成性說」是要討論船山言性、言善、言惡的言說

脈絡(luò),是要在「繼善成性說」的形上學(xué)理論的脈絡(luò)中,討論船山的「性論」、「

善論」、及「惡論」者,而且主要是從船山定義此三者之概念規(guī)定的方式來討論

。這也就是船山氣論進(jìn)路中的本體論問題。船山論性,是以「繼善成性」的言說

脈絡(luò)說性,是在成形於人之作用落實(shí)處見此性者,故此性有一特徵,即「性命日

新」的特徵,此即船山有名的「性命日新論」,本節(jié)首要論此。其次,船山論善

,也是取其「繼善成性」的天道作用義說此善者,善義之出現(xiàn)在繼之有常中說,

說出善之繼之後才有性之成,此即船山特出的「以善說性論」。再次,船山言惡

,是以惡之出現(xiàn)在攻取之際說者,在攻取之際若不能繼之以善,則惡興焉,此即

船山論惡之「攻取有惡」義。以上三論,是船山在本體論層次中的概念規(guī)定,是

在氣論進(jìn)路下規(guī)範(fàn)「性論」、「善論」、「惡論」的形上學(xué)觀點(diǎn),是以本節(jié)以「

性命日新之性命論」、「繼善成性之善論與性論」、「攻取有惡之惡論」三段討

論之。而所有這些概念的意義落實(shí),其觀念來源的理論基礎(chǔ),則在其詮釋繫辭傳

之「繼之者善成之者性」一文句中,故而本節(jié)以「性命日新攻取有惡的繼善成性

說」說此。

 

  就船山的人性理論的形上學(xué)意義而言,即從形上學(xué)角度以說其人性理論而言

,船山認(rèn)為,天不斷地命以性於人,故「性命日新」;而善者言於氣幾之際,繼

之有常者善矣,性者成於人之有形之理氣結(jié)構(gòu)的出現(xiàn)之後,是一個有生之性之性

義,而仁義禮智則以顯而言,顯於繼之有常之善繼作用之中,繼之不有常則惡興

焉,善是幾善,是取用之際之善,惡是幾惡論,是攻取之際之有惡之義,善惡非

定性之概念,是動幾之作用中的取用的作用概念,故而言善者在繼中言,道中不

言善,而在一陰一陽之中言善,且在攻取中之不繼以陰陽之常言惡,故而若言功

夫之義,則是攻取有用之際之自繼其善義,自繼是志仁之事,故而船山的功夫理

論是「有善無惡自繼其善的志仁功夫論」。關(guān)於功夫理論的問題,本文將在下節(jié)

討論,而本節(jié)所論於本體論中諸概念規(guī)定者,則為下節(jié)論功夫義之準(zhǔn)備。以下將

分三段論之:一、性命日新之性命論。二、繼善成性之善論與性論。三、攻取有

惡之惡論。

 

一:性命日新之性命論

 

  船山論性、論善、論惡的討論皆極特出,且《思問錄》及《正蒙注》中之所

言已不足以盡窺全貌,因此我們將從其它作品上來討論,其論性之說見於下文之

述最為完整:

 

   「夫性者生理也,日生則日成也,則夫天命者,豈但初生之頃命之哉?但

   初生之頃命之,是持一物而予之于一日,俾牢持終身以不失。天且有心以

   勞勞于給與,而人之受之,一受其成形而無可損益矣?夫天之生物,其化

   不息,出生之頃非無所命也,何以知其有所命?無所命,則仁義禮智無其

   根也,幼而少少而壯壯而老,亦非無所命也,何以知其有所命?不更有所

   命,則年逝而性亦日忘也,形化者,化醇也;氣化者化生也;二氣之運(yùn)五

   行之實(shí),始以為胎孕後以為長養(yǎng),取精用物,一受于天產(chǎn)地產(chǎn)之精英,無

   以異也,形日以養(yǎng),氣日以滋,理日以成,方生而受之,一日生而一日受

   之,受之者有所自授,豈非天哉?故天日命于人,而人日受命于天,故曰

   性者生也,日生而日成之也?!梗ㄔ]一)

 

  本文是船山說性概念的出現(xiàn)是在成形有人處說的,故曰:「性者生理也」,

而人存有者日日交流於整體存在界的理氣結(jié)構(gòu)中,故人存有者之理氣結(jié)構(gòu)是日新

的,而性者不過是生之理,故而性命亦為日新者,故曰:「性者生也,日生而日

成之也?!?。從前節(jié)所論之人與鬼神存有最後定位在一氣周流的大化世界中的存

有意義而言,作為人性論中之性義者,亦在周流往來之中,因此不能執(zhí)定一個在

時空結(jié)構(gòu)中有所謂固定的專屬的個別人性的意義結(jié)構(gòu),要論人性則要在整體存在

界的理氣結(jié)構(gòu)中同其為理同其為性,而理氣本一,又氣化周流,故而人之性亦在

周流之理氣作用過程中是為一個日日新命的人之性者,這是船山有名的「日新之

性命觀」。其言「性者生理也」,即以性為在生之理,是說只有具有存在有形的

人存有者之理氣結(jié)構(gòu)中,才有性這個概念的出現(xiàn)意義。其實(shí)說性就是說人存在之

理,而人之存在之理在氣化世界觀中,是其理與其氣不斷地在消屈為鬼與息伸為

神的周流作用中,是故「日生則日成也」,「生」謂人之存在在時間中日日存在

,「成」謂性之作用的出現(xiàn)在時間中日日作用以成者,而這些日日新命的成性作

用,就和日日為新的整體存在界之存在活動同其一義者,故謂之「天之生物其化

不息」,天之生者即整體存在界之大化流行也,故而人之存在的活動是一個「形

日以養(yǎng)、氣日以滋、理日以成?!沟幕顒右饬x,而這整個天人之際的活動從人之

形、性、理的出現(xiàn)義而言,是一個天之降命的作用義,命是一個天的作用,性才

是屬於人的存在,是人存有者的存有原理,命言其動作義,性言其內(nèi)容義,故曰

「故天日命于人,而人日受命于天,故曰性者生也,日生而日成之也。」。

船山另文言:

 

  「當(dāng)有生之初,天以是命之為性,有生以後,時時處處,天命赫然以臨于

  人,亦只是此,蓋天無心成化,只是恁地去施其命令,總不知道,人之初

  生而壯,而老而死,只妙合遇處可受者便成其化,在天既無或命或不命之

  時,則在人故非初生受命而後無所受也。」(註二)

 

  理氣的結(jié)構(gòu)是個合一的本體結(jié)構(gòu),有人之氣即有人之理,有人之形即有人之

性,故當(dāng)初生之時,人便被整體存在界授與了性,這就是「天以是命之為性」,

在天作用的角度而言,它是「無心成化」,是「妙合遇處可受者便成其化」,是

說整體存在界在一陰一陽之作用流轉(zhuǎn)中,在理勢當(dāng)然之處便凝結(jié)有形而生為人,

然而人之生是妙合而有,人之死亦然,「妙分而無」,都是無心的成化作用過程

中事。當(dāng)然這是從作用神妙處說,在存在上人沒有特殊性,但在存有上人又與天

通極一道,故仍有著德性目的的人性內(nèi)涵,此又為定性者,只其從個我的宇宙論

義之存在言,是氣的神妙作用,故無心成化。在無心成化中,天之作用實(shí)有而恆

動,天之作用於人之活動亦實(shí)有而恆動,天之作用惟理氣之施受而已,理氣之在

人惟日新而已,故而天之降命為性的作用便無一日或息,故而在天者日授命,在

人也性日新。故性命日新之義,乃為德性本體的發(fā)用,要在時位中以權(quán)變?yōu)樯姓?/p>

,這才是性命日新說的實(shí)踐義、積極義。故曰:「在天既無或命或不命之時,則

在人故非初生受命而後無所受也。」。參見另文中亦言:「且夫所言生者猶言性

之謂也,未死以前均謂之生,人日受命於天,則日受性於命,日受性命,則日生

其生。安在出生之為生,而壯且老之非生邪!」(註三)

 

  總之,船山專論之性有兩個重點(diǎn),其一以日新說之,其二以生之理說之,以

生之理說之者即於繼善成性觀念中由成性說性者。船山解於周易「一陰一陽之謂

道,繼之者善,成之者性。」一文中,發(fā)揮了「以繼說善」、「以成說性」的重

要哲學(xué)觀點(diǎn),且在此一脈絡(luò)下,說出了是「以善說性」而非「以性說善」的重要

觀點(diǎn),以下論及。

 

二:繼善成性之善論與性論

 

  船山從易傳基礎(chǔ)上所說的「善概念」及「性概念」之論述脈絡(luò)極為特出,船

山並沒有一個定執(zhí)的善的本善論,而是在作用中說善,而且在作用中才有善,而

且有了善之後才有性之可說者,故而亦無一個定執(zhí)的性概念,即其性命之日新觀

者,其論善與性之重要說明俱出於注易傳之「繼善成性」文中,以下將以此一文

脈之論述為討論對象,船山於《周易外傳》(註四)中言:

 

  「人物有性,天地非有性,陰陽之相繼也善,其未相繼也不可謂之善,故

  成之而後性存焉,繼之而後善著焉,言道者統(tǒng)而同之不以其序,故知道者

  鮮矣,性存而後仁義禮知之實(shí)章焉,以仁義禮知而言天不可也,成其為體

  斯成乎其為靈,靈聚於體之中而體皆含靈,若夫天則未有體矣,相繼者善

  ,善而後習(xí)知其善,以善而言道不可也,道之用不僭不吝以不偏而相調(diào),

  故其用之所生,無僭無吝以無偏而調(diào)之有適然之妙,妙相衍而不窮,相安

  而各得於事,善也。」(註五)

 

  「人物有性,天地非有性?!拐撸葱哉呱硪仓f,即強(qiáng)調(diào)說到性就是

針對萬物之有而說的,即易傳文「成之者性」之義,故後文曰:「故成之而後性

存焉」。

  

  「陰陽之相繼也善,其未相繼也不可謂之善?!拐撸囱陨剖菑淖饔弥H的

繼之有常中說的,大化流行有其根本的流行秩序,人物之存在有其繼不繼此秩序

之作用在,即此處是價值判準(zhǔn)的所在,因此人物之善惡即在繼之常不常中顯,故

曰「繼之而後善著焉」。

 

  「言道者統(tǒng)而同之不以其序,故知道者鮮矣」者,是說「道」概念是說的總

體存有之本體,是說著渾淪的太極之總原理,是在言其整體存在界是「誠」,及

言其整體存在界是「實(shí)」之義之層次上者,故統(tǒng)而同之以總名說之,而不以具體

落實(shí)後之人物秩序說之,後者是顯於人之仁義禮知諸義,故知道者鮮,以其不顯

故難知。故「以仁義理知而言天不可也」。

 

  「性存而後仁義禮知之實(shí)章焉」者,言此在人之繼其有常之存有秩序,是成

於有人之後的繼善活動中才會顯現(xiàn)的,此仁義禮知是人之靈,有人之體才有人之

靈,故曰:「成其為體斯成乎其為靈」,人有體即人有形,人有形即人有理氣結(jié)

構(gòu),有理氣結(jié)構(gòu)者有理有氣也,故曰:「靈聚於體之中而體皆含靈」,故言於體

之靈者是就成之者性而後言者,故非以之謂天道者,論天道則不論此個體人我之

體也,故曰:「若夫天則未有體矣」。

 

  「相繼者善,善而後習(xí)知其善」者,是從人之盡性功夫中說其知天之事者,

在人之自繼其常之時,其性之仁義禮知之實(shí)才顯,故是作用後其實(shí)義才顯者,人

存在者若不自繼其善,則存有之原理只在道中,然而知道者鮮,故性中之善義對

其而言亦無所感知,其要有所感知者,必在作用實(shí)踐之中才得感知,因?yàn)樽饔脤?shí)

踐是存有原理的顯現(xiàn)契機(jī),未實(shí)踐則不可有善之言說者,故曰:「以善而言道不

可也」,是指善是在人之成性中言,非能在天之渾淪中言,後者只實(shí)有健動而誠

者,天非指顯現(xiàn)出人之德性之仁義禮知之序的層次下者,這是作用在具體存在中

之事者,是道之用者,故曰:「道之用不僭不吝以不偏而相調(diào),故其用之所生,

無僭無吝以無偏而調(diào)之有適然之妙,妙相衍而不窮,相安而各得於事,善也?!?/p>

。道只是相調(diào)而用,而其所生有適然之妙,此處尚不言善,不言其意義已顯於人

存有者之認(rèn)識中之善,而在相衍不窮中,事事物物相安有得之後才言善,言其意

義已彰顯在具體的人存有者之活動感知中。

 

  性為論人物之生時而言的概念,它不能在時空中執(zhí)定有性,它的內(nèi)涵時時在

日新地受命之中,這是船山日新的性命觀,這也是船山氣化世界理氣為一周流不

息的觀點(diǎn)下的結(jié)果。然而作為人性的內(nèi)涵者,必有善惡的意義問題需要處理,船

山在日新的性命觀下對人性之善惡問題的安排,是放在繼善成性的觀念下說明的

。善來自於繼,來自於恆動的氣化世界的繼之有常的作用意義中,有繼則可為善

,不繼則無善。善也不是一個恆定的專屬概念,道之中就不言善,道之中只有實(shí)

有與恆動義,善不善是在一陰一陽的作用中的作用之善不善而已,故曰繼之者善

,在繼之作用中善不善的意義才出現(xiàn),善不善是在作用的意義中顯現(xiàn)的,言道不

論善,言道者只言整體存在界之根本存有義,其因誠而有實(shí),其有在動中,故道

者總言之概念。不以序言即不以一陰一陽之發(fā)顯為易道發(fā)展之具體象數(shù)中言者,

故道鮮知,若知則已是在一陰一陽之理數(shù)必然中之知者,此則是成性繼善中事。

簡言之,以人存有者的認(rèn)識眼光為基礎(chǔ),在具體經(jīng)驗(yàn)中有意義的開顯處論善,脫

離了有意義感知能力的人存有者之彰顯活動時,是天道的自誠,此處不言善,不

言其作用開顯的善,只言其本體原理的誠,當(dāng)然誠也是善,然其意義尚未為人開

顯,故不言善。

 

  天以妙合而有人有物,妙合為作用,有善在焉,故以善言性,非以性言善。

是在有其作用之常中所言之善而謂為人性者,故而作用之善之顯於人性之中,而

有著仁義禮知之實(shí)彰者。若言仁義禮知則不論及天也,天者道,只是實(shí)有恆動的

整體存在界。以有所成形之體言者,天道太虛,不可言體,言體者言形也。有形

者有理氣結(jié)構(gòu),有一陰一陽之周流作用,有繼之有常之仁義禮知之善不善之事彰

焉,此為人之靈者。人有靈即其性者,其性之善不善是在整體存有之一陰一陽作

用之流行中之有繼之作用中言者。故以善言性而性有仁義禮知之人之靈者,是在

人之行為中實(shí)知此靈,故曰「善而後習(xí)知其善」,此善以人之有而必在,既在則

於習(xí)中可知也。

 

  以上皆為以繼說善者,若從道言,只說其作用有常,作用有常,流行於人物

之妙合,則於此妙合適體之出現(xiàn)作用中,由人之靈知而言常也,故言善者言作用

之常、適、妙等諸義,是在物之性之彰中言善,是常、是適、是妙之諸義之在作

用中與善於性者言。

 

  同文續(xù)言:

   「於物善也,若夫道則多少陰陽無所不可矣,故成之者人也,繼之者天人

   之際也,天則道而已矣,道大而善小,善大而性小,道生善,善生性,.

  ?。┢溆械溃且岳^之而得善焉,道者善之所從出也,惟其有善是以成

   之為性焉,善者性之所資也,方其為善而後道有善矣,方其為性而後善凝

   於性矣?!梗ㄔ]六)

 

  說道與性者,是說著整體存在界之存有原理及個別存在者之存有原理,此原

理有內(nèi)容,即其善者,善是存有原理的內(nèi)容義,但它要彰顯之際是有次序性的,

而它的彰顯是要在個別存在者的活動中有所作用才有其彰顯的,故而本文說善是

在物言者,而道者無物不有,故無有不善,故先不以善論之。若論於存有意義的

彰顯涵度而言,道義最大,善義在繼而後言,故次之,然而善之繼者是天地萬物

共有之理,較於個物之性者仍大,故性次之,故曰:「道大而善小,善大而性小

?!埂9嗜魪恼w存在界的存有意義以認(rèn)識其所彰顯者而言,則在次序上是道中

識善,善中識性,故「道生善,善生性?!?,而性中所顯者惟仁義禮知者。以上

是從存有之整體認(rèn)識存有之原理的次序者,若從功夫之作用發(fā)顯存有之原理時,

其次序義則不然,它是「方其為善而後道有善矣」,是說在人存有者之繼善的作

用後,此道中有善之意義才會彰顯,然而道中本有一善,此方為繼之而得善之條

件,故曰:「惟其有道,是以繼之而得善焉,道者善之所從出也?!?,然而這只

是在存在上說的存有原理之關(guān)係,若從作用上則是以善顯道者。而若從個體存在

之存有意義之出現(xiàn)言,它是「方其為性而後善凝於性矣?!?,是說即在天生人物

之成性作用中,即以善凝性者,故善從存有原理之內(nèi)容之實(shí)者言,而性從存有原

理之抽象概念上言,即謂性就是存有原理這個概念,而有善這個內(nèi)容才有性這個

概念,故善是性之所資,而以善凝性者。

 

  進(jìn)一步言之,以大小言者以之為有量者,有量者在理氣並一之結(jié)構(gòu)中言者,

言道言善言性不離於理氣合一之結(jié)構(gòu)中,有是氣故有是量,有是量故可言大小者

。以生言者,存有原理之意義的顯現(xiàn)而已,在作用的流行中有意義之顯者言善之

生,有原理之賦予者言性之生。於是天生有人者,是理氣並合之中有善不善之全

生而後全歸者也。由是知言善者乃對人物而言者,本非言於道者,道概念是對準(zhǔn)

整體存在界的活動原理而言者,其中陰陽多少妙不妙皆份際中事,無所不可也。

妙合於人時有成,有成則可謂善不善,是人存有者作用於整體存在之範(fàn)域中的妙

不妙之事而為善不善者,故曰「繼之者天人之際也」。天是一個整體的存在活動

層次上言者,故而天之道之範(fàn)域最廣,其實(shí)是所有存在的範(fàn)域基地,故道大,言

其太極渾淪之全體理氣之事,善在其有所作用之常妙意義中言,取義有徑,善不

善之言義之取出,有其所在取出之特定言說脈絡(luò),故而於名義之使用中「道大善

小」,而性更小。善不善之繼之不繼之之作用中,有常不常妙不妙之情態(tài)之顯象

,其常其妙者即為人之靈知之仁義禮知者,善是整個存在界共有的作用言,性是

成形而有之人物之顯善之特徵言,故「善大性小」。然而善出於道,先有整體存

在界之「實(shí)有其有」、「恆動其動」之實(shí)事之下,才有天人之際之繼不繼之善不

善之事之出現(xiàn),故「道生善」,而性者生於此繼中之道者,即生於善,「善者性

之所資也」。分開地說「道、善、性」是三事,統(tǒng)合地說,則有繼之善而後可言

道之善者,是道生善,故曰「道有善矣」,而性者在成言之者,有性之成則善必

凝,因有善之作用才有性之實(shí)事,知善生性故曰「善凝於性也」。

  

  同文續(xù)言:

   「先言善,而紀(jì)之以性,則善為性,而信善外之無性也,...性則因乎

   成矣,成則因乎繼矣,不成未有性,不繼不能成,天人相紹之際,存乎天

   者莫妙於繼,..夫繁然有生,粹然而生人,秩焉、紀(jì)焉、精焉、至焉,

   而成乎人之性,惟其繼而已矣,道之不息於既生之後,生之不絕於大道之

   中,綿密相因始終相洽,節(jié)宣相允無他,如其繼而已矣,以陽繼陽而剛不

   餒,以陰繼陰而柔不孤,以陽繼陰而柔不靡,以陰繼陽而剛不暴,滋之無

   窮之謂恆,充之不歉之謂誠,持之不忘之謂信,敦之不薄之謂仁,承之不

   昧之謂明,凡此者所以善也,則君子之所為功於性者亦此而已矣。繼之則

   善矣,不繼則不善矣。天無所不繼故善不窮,人有所不繼故惡興焉?!梗?/font>

   註七)

 

  整體存在界的存有原理義之內(nèi)容是善,是天予之,故道中有善。然而是作用

顯之,故善顯道。個別存在者之存有原理義之內(nèi)容亦是善,然其存有原理在存在

之後而有,而存在之出現(xiàn)在整體存在界之動後而有,是善之繼其有常在大化中而

有之人存在者,故而人之存在的原理是以善予之。故而整體存在之善作用義,先

於個體存在之性原理義。而個體存在之性作用中,發(fā)顯整體存在之善原理義。

 

  言善外無性是言作用之外無性,言存有之外無性,言在人之理氣結(jié)構(gòu)之外無

性可言,性概念的處理範(fàn)域是在人之生之中而言者,人之生日新,性之義日新,

性之義在作用中日新,作用是繼,繼之則有善,在善之繼之之作用中,以善繼性

,說善於性,在存在的作用中是不斷地陰陰陽陽之相繼的作用,有作用故有善可

言,無作用則不言善,故君子之存處則在剛健有常之應(yīng)對進(jìn)退之中,特標(biāo)出進(jìn)退

之際才是君子養(yǎng)性之道。故言君子之性善者,是言君子之進(jìn)退之際之繼之與否而

言者,有繼之故有善可言,不繼故不謂之善,人若有所不繼則惡興焉。由此可知

,船山之言善者不是一個定性的概念,而是一個說動的概念,善之言道言性,皆

以此道與性之作用之繼其有常而言者,天無不善只是言其天無不繼,天之道實(shí)有

而恆動故天無有不繼,無有不繼故無有不善,天無有不善只是個天無所不動的概

念,善不是從性言之定性者,而是反過來說性是以善而言之動不動者,是以善說

性不是以性說善,以善說性就是以動不動繼不繼說性,就是以性為一實(shí)踐的動力

者。不繼則不善即有惡,性概念不執(zhí)定,性概念常在動中,性者定性不住,只是

日新,日新之則必繼之以有常,不繼則枯槁有惡矣,惡亦非定性之概念,惡是作

用之中的繼之不以常,用之不以道,是陰陰陽陽的周流之用中的不依時位言者,

是以易言之時位不當(dāng)之事者,故船山之天道論中不強(qiáng)調(diào)一個定性有常之常善之道

論,但強(qiáng)調(diào)有一個作用不斷、繼之有常的恆動之善。本體論中的善非以定性言,

而以恆動言,是以實(shí)踐之動力要求言者。人性論中的善非以本性言,而以進(jìn)退有

節(jié)言,是誠、性、仁、明之顯現(xiàn)作用言。人性論中無有定性之性,性在日新,君

子之道在動而觀其變中,君子之性在日新中,君子之養(yǎng)性在繼之有常的剛健不息

的修養(yǎng)功夫中。

 

  船山又言:

   「天命之性有終始,而自繼以善無絕續(xù)也,...知其性者知善,知其繼

   者知天,...大者其道乎,妙者其善乎,善者其繼乎,壹者其性乎,性

   者其成乎,性可存也,成可守也,善可用也,繼可學(xué)也,道可合而不可據(jù)

   也,至於繼而作聖之功蔑以加矣?!梗ㄔ]八)

 

  天命之性言天命之作用,天「命之與性」之作用就是性命日新的作用,是天

之作用於人物之「命性」的作用,非言天道者。天道無終始,人存在有終始,言

天命之性有終始者言其在人物存在之有終始也。有日新之性命則有性命之可變遷

義在,故「天命之性有終始」。但就終始之義言,其終究是終始不滅者,這是從

天命之作用言性命問題者。然從人之存在的活動而言,則應(yīng)強(qiáng)調(diào)人之自繼不斷之

作用,自繼以善則不可有絕而續(xù)之,必不間斷地進(jìn)行之,使不絕,使永續(xù),君子

為道於天地之間,能永續(xù)不斷自繼其善,便是船山對於君子作用於天地間的活動

意義之根本理論上的說明,即由人之繼善活動通極於天道之無絕續(xù)義,故「自繼

其善無絕續(xù)」。

 

  「知其性者知善,知其繼者知天?!拐?,是說從人存有者的自繼其善之活動

中,可以盡知所謂之性及所謂之天之根本義,而此中之盡知之脈絡(luò),是從知其性

是因自繼其善而顯象出仁義禮知之性之內(nèi)涵,了解了性之內(nèi)涵義是如此出現(xiàn)者,

則了解善之為善之根本義,那就是自繼其善之作用不絕的善義,是以善說性的恆

動恆作用中才有之善,能知性以知善則能知繼以知天,天之實(shí)有恆動意義不過是

一個「一陰一陽之謂道」的作用而已,那就是一個繼的作用,人的善體天道的活

動是自繼以善,天的作用則是只是一繼而已,故而「知其繼者知天」。

 

  在這樣的天道性命論觀點(diǎn)下,船山簡易地再次總說他在「繼善成性義」下的

道者、善者、性者等概念之意義,言「大者」言於整體存在界之存有原理者,以

道說此,故曰:「大者其道乎」。言「妙者」言整體存在界恆有之動者,其一陰

一陽之相繼不絕之作用即為存在界之所以存在之根本義,是誠道之義,也就是說

善的基地,這才是言說善概念的恰允場所,故曰:「妙者其善乎」。說「善者」

只是要說繼,故曰:「善者其繼乎」。在說性時是說存在的有成而言,有成為形

而有的或人或物之理氣結(jié)構(gòu),有理氣結(jié)構(gòu)則有繼不繼之作用,故而有性之在形之

事焉,其有形之現(xiàn)出是有一專形中事,故曰:「壹者其性乎」。其有性是在形成

之後之在人物言之性之事,故曰:「性者其成乎」。

 

  以上為本體論脈絡(luò)中之言義,若在功夫論之脈絡(luò)上言者,即為君子之自繼其

善之作用而已,則人之性可以善存之,故曰:「性可存也」,而無關(guān)乎日新之性

命觀,因而性之在自繼其善之作用中得有性者可守而得其善者也,故曰:「成可

守也」。成形有性之守是用其自繼其善之功夫,故曰「善可用也」。用善之道只

是在繼中繼而已,繼是君子之效學(xué)天道之功夫,人存有者有存有的活動能力,故

而可以自繼其善,故曰:「繼可學(xué)也」。然而君子之活動是人存有者之活動,至

於天道者則仍在實(shí)有恆動之中自繼其繼,不因人存有之繼或不繼而繼或不繼,天

無有不繼故無有不善,人有所不繼故有惡興焉,人得以有繼故繼可學(xué)也,繼可學(xué)

即道可合,然而道雖可合卻不可據(jù),不可據(jù)者言道之無不善而人之有惡興之差別

所在,此一差別是「道大善小」、「善大性小」之差別,故曰:「道可合而不可

據(jù)也」。然而人之自繼其善以彰仁義禮智之養(yǎng)性之事是人之可有所為之事者,也

是唯一可為之事,更是根本應(yīng)為之事,故而除此之外別無它事,作聖之功即此一

事,作聖之功之事之根本義即此義而已,故曰:「至於繼而作聖之功蔑以加矣。

」。蔑以加矣,無以加也。

 

  以上從「繼善成性」之發(fā)揮而言於性義與善義者,其中對於惡之解說者,以

其不繼於常者有惡興焉說之,不繼有惡即是在攻取之際之有惡興者,惡概念義之

出現(xiàn)脈絡(luò)是如此,是從本體論言說脈絡(luò)中的概念規(guī)定中說的。下文論之。

 

三:攻取有惡之惡論

  

  前文已論善之形上學(xué)理路中之意義,善可言則惡可言,船山說惡者為「攻取

有惡」之義,其論惡之言義除前引之文中有言之外另顯於下文:

 

  「乃其所取者與所用者,非他取別用,而於二殊五實(shí)之外亦無所取用,一

  凜受于天地之施生,則又可不謂之命哉?天命之謂性,命日受則性日生矣

  ,目日生視,耳日生聽,心日生思,形受以為器,氣受以為充,理受以為

  德,取之多,用之宏而壯,取之純,用之粹而善,取之駁,用之雜而惡,

  不知其所自生而生,是以君子自強(qiáng)不息,日乾夕惕,而擇之守之以養(yǎng)性也

  ,於是有生以後,日生之性益善而無有惡焉?!梗ㄔ]九)

 

  前引文中曾言:「天無所不繼故善不窮,人有所不繼故惡興焉。」,惡之興

焉為人之有所不繼而有惡之興,有所不繼非謂不能有繼,從天道言者,作用不停

,性命日新,故有所不繼是人之存有活動中的不繼之以常,不繼其陰陽變合之時

位適當(dāng)性者,性命日新則取用有變,變之要義要在易道之參研中詳,變之不繼以

善則惡興,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有其道者之謂哉,是以惡之興於取用之際,取

用有常謂善體陰陽變合之天人之際之繼其有善者言,性命日新日繼其善,則為君

子擇守養(yǎng)性之事業(yè),守養(yǎng)於此,則「日生之性益善而無有惡焉?!?。性有彰顯之

象而無定性之義,言善指在作用中繼其有常之陰陽時位之變合之取用之道,善是

取用有善,惡是取用有惡,善不是性之定性之善,惡也不是性之定性之惡,性命

日新的人性哲學(xué)中已隱含此一結(jié)論了。船山另言:

 

  「甘食悅色,天地之化機(jī)也。老子所謂猶橐籥動而愈出者也。所謂天地以

  萬物為芻狗者也,非天地之以此芻狗萬物,萬物自效其芻狗爾。有氣而後

  有幾,氣有變合而攻取生焉,此在氣之後也明甚。告子以為性不亦愚乎。

  」(註十)

 

  惡之出現(xiàn)是在氣變之幾的攻取之際而有的,故曰:「有氣而後有幾,氣有變

合而攻取生焉?!梗浴复嗽跉庵嵋裁魃酢?,是說在存在之有形與存在之活動

之後,攻取之事有其當(dāng)與不當(dāng)之操作施為,然而此非論氣之性者,論氣則只論其

一體根本之整體活動義,論氣之性者仍在一氣活動之顯於個物者,於是個物之性

義已定,是善,攻取之事是一體之氣之在於個物之後之事,天地之氣以繼善成性

之能作用於存在之中,存在之動有幾,幾變之際有所自繼不繼之事,繼不繼不以

性論,以性論者告子之愚。這是船山守性於善的形上學(xué)進(jìn)路之定義方式,卻也對

惡之出現(xiàn)之理論意義有所界說。

 

  以上三段之討論,乃從本體論脈絡(luò)中的概念規(guī)定言性言善與惡者,此項(xiàng)概念

規(guī)定將轉(zhuǎn)為下節(jié)提出船山於氣論進(jìn)路之功夫論觀點(diǎn)之所據(jù)者。

 

註釋:

 

註一:參見,《尚書引義》 <太甲二> 頁299-300 船山全書第二冊

   湖南新華書店 一九八八年 二月第一版 

註二:參見,《讀四書大全說》.卷一 船山遺書全集 頁6245

註三:參見,讀四書大全說.卷七 船山遺書全集 頁6709

註四:關(guān)於船山的「繼善成性」說中所定義出的性與善之名義,主要在《外傳》

   中表述較詳,至於《內(nèi)傳》中之所言已為引申發(fā)揮地說了,故列之於此以

   為參考?!傅澜y(tǒng)天地人物,善性則專就人而言也,一陰一陽之道,天地之

   自為體,人與萬物之所受命莫不然也,而在天者即為理,不必其分劑之宜

   ,在物者成大化之偶然,而不能遇分劑之適得,則合一陰一陽之美以首出

   萬物而靈焉者人也,繼者天人相接續(xù)之際,命之流行於人者也,其合也有

   倫,其分也有理,仁義禮智不可為之名而實(shí)其所自生,在陽而為象為氣者

   足以通天下之志而無不知,在陰而為形為精者足以成天下之物而無不能,

   斯其純善而無惡者,孟子曰人無有不善,就其繼者而言也,成之謂形已成

   而凝於其中也,此則有生以後終始相依,極至於聖而非外,益下至於祰亡

   之後猶有存焉者也,於是人各有性,而一陰一陽之道妙合而凝焉,然則性

   也命也皆通極於道,為一之一之之神所漸化而顯仁藏用者,道大而性小,

   性小而載道之大以無遺,道隱而性彰,性彰而所以能然者終隱,道外無性

   ,而性乃道之所函,是一陰一陽之道以次而漸凝於人,而成乎人之性,則

   全易之理不離乎性中,即性以推求之,易之蘊(yùn)豈待他求象數(shù)哉?!梗ā吨?/p>

   易內(nèi)傳》 <繫辭上傳>注解 《船山遺書全集》 頁517-518)

註五:參見,《周易外傳》 <繫辭上傳> 船山遺書全集 頁989

註六:參見,《周易外傳》?。祭M辭上傳> 船山遺書全集 頁990

註七:參見,《周易外傳》 <繫辭上傳> 船山遺書全集 頁991

註八:參見,《周易外傳》?。祭M辭上傳> 船山遺書全集 頁992

註九:參見,《尚書引義》 <太甲二> 頁301 船山全書第二冊 湖南新

   華書店 一九八八年 二月第一版 

註十:參見,《思問錄》?。純?nèi)篇> 船山遺書全集 頁9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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