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武演道是武當?shù)撵`魂
作者：寒山飛虹 08-11-29 來源：武當雜志 【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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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今日武當拳功理功法的研究，大致走向遠未能完全脫出所謂“內(nèi)家四大楷”之框架，形意遠追六合古譜，大成脫胎而立；太極走出家門，愈演愈繁；八卦老樹新華，多有點綴；通背未溯宗本，獨步武林；一套“太乙五行”壓軸，“松溪”獨秘，“自然”有繼，“三豐”弘闡，“鐵松”高倨，“太乙”藏隱……。武當武術(shù)已走出了國門，某些熱心之士，又組織了中國武當拳國際交流大會，做表演、論級別、搞散打、爭擂主，武林南尊之幟，欲樹高張，打破玄門，沖開虛緲，脫離寂寞，改革之膽識，爭創(chuàng)武當經(jīng)濟發(fā)展的良苦用心，著令吾輩飲嘆。但是，如欲中華傳統(tǒng)道家文化的演變，最終使得今日之“武當”高手們頗似阿里、泰森之流一樣的走向角斗場，搏爭什么“拳王”而面對世人。如此的改革，應該說，確能讓武當?shù)慕?jīng)濟增添光彩，功利有獲。然而，請大家不要忘記，如今已是21世紀，中華傳統(tǒng)武術(shù)的功能和作用，在高科技時代的定位思考，絕不可過于淺薄和庸俗，今天的武當武術(shù)，首先是文化，而不可能回歸舊日的“武林殘夢”。文化是需要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時間的積累。厚重的中華傳統(tǒng)道家文化有幾千年，其內(nèi)涵之豐富，也是世界公認的。更何況，三豐祖師當年并非是用刀劍爭強而名震天下，爭得武當紫霄今日之隆昌圣地的，祖師的演拳主旨也只是“欲令天下豪杰延年益壽，不徒作技藝之末也”。正所謂：
百代豪雄論短長，刀兵鐵馬幾興亡?
杳冥醉眼丹頭笑，虎戰(zhàn)龍飛是故鄉(xiāng)。
少林武當，一外一內(nèi)，一剛一柔，絕不同于民間武術(shù)，離開了釋道宗本，也就背離了傳統(tǒng)，對其研究評價，境意緣品，也就難免流落于俗淺卑下。少林功夫，拳禪合一，武當拳法，以武演道。究其內(nèi)玄哲秘，終不離古代先賢大德探索宇宙，證悟人生，養(yǎng)生延年，追求脫解的根本。
古來求仙得道，或而帝王將相，或而俠士學者，幾人入得門來?幾人遂了心愿?然而，幾千年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形成，又離不開這一部分的內(nèi)容，中華本土宗教的道教，自古以來，就不曾離開過長生脫解之道的研究探索和實踐。
現(xiàn)如今，盡管國人們已然變得現(xiàn)實起來，就連一些釋道之士，也不比從前那般的斯文和迂腐。但是，古來道者，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悟道之士，經(jīng)過心路的歷煉，神形俱妙，證真慧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靠完全的物欲去活著……“還虛了道”的意境，可使人進入另一個玄妙的天地，唯得道者多有嘆賞和感受。
武當拳法一混元，妙俱形神演化玄。
卅六龍虎爭戰(zhàn)罷，祖師還我大團圓。
說來可笑，武當內(nèi)家之說，時至今日，多數(shù)的武當門人掌子，也包括一些所謂的“名家”，能解其中三昧的畢竟還是少了一些。
觀乎現(xiàn)如今的太極世界，“廿四式”、“四十八式”、“五十六式”、“一○八式”等的編創(chuàng)，陳楊吳武孫，趙堡“武當”，各有心得的宗流演變，恕筆者直言，俱都難能真正代表三豐祖師“以武演道”的寓意玄機。如今的武林可稱之為“前輩高人”的，大多已是駕鶴逝者，所謂的后學之輩，盡管握有什么“秘笈古譜”，似乎“畫蛇添足”居多，“發(fā)揚光大”少見。武當?shù)拈T派論爭，今后單靠幾路拳架的表演，大概是很難理論得清楚的。更何況，武當又早有“言祖不言師”的戒約。說到戒約法訣，武當還有一條揭示承傳隱秘的戒約說法，“師傅傳法，祖師傳功……”。
武當武學的承傳，歷來講究資質(zhì)、慧根和法緣之不同，先后天之差別，修學之要，各按境意緣品之不同，漸頓有別，法功術(shù)相異，學有所長，各有所得，尤以入門最難。入門講求法侶財?shù)?，誠敬精恒，還要具備天人合一、時、境、緣之道法自然的偶合。未有偶合，就是師徒也是有緣無份，徒然行功，難窺堂奧。“時”是時機。年有四季春夏秋冬，月有陰晴圓缺，日有子午卯酉。“境”是指求學之士的追求意境和品味。“緣”是指無心所遇的妙玄。正所謂時可擇，境可修，唯其緣難覓也。也即通常書中所載，“求道者，云游四海，或奇遇法緣，或有異人相授”云云。
應該說，武當內(nèi)家的修為，長期以來，一直是神秘不揭，藏頭露尾，有時真令人癡疑迷妄的一種修學功夫。筆者自感修學有限，但是法緣偏得，祖師垂顧，有一些悟感的心得，很想為武當?shù)恼嬲霌P光大直敘一二。通俗地講，武當內(nèi)容的修為，自有內(nèi)家的講究規(guī)律，所謂的“內(nèi)”，首先要有內(nèi)在的感覺，內(nèi)在真元之氣的靈通變化，這種靈感僅靠盤架打拳難以獲得。古來道非學而知之，必要憑借人的形神悟感去尋覓。“太極”、“八卦”、“形意”、“通背”，作為內(nèi)家“四大楷”，如同學習書法，楷書只是書道的基礎(chǔ)，摹臨的功夫再高，也難以產(chǎn)生靈變自如的大家神品。僅就一般性的太極拳修習而言，形似易，神似難，靈變更難。所謂“太極十年不出門”，意即學太極者，從形似到神悟，需要一個多么漫長的過程呵!不相信，你就在太極堆里找一找，八卦圈內(nèi)訪一訪，形意門中問一問，通背譜上查一查，便會有個概率性的了解。而武當?shù)墓Ψ蛐逓榧热恢v究“以武演道”，也就應在功夫的修學過程中，必要以道為本，參道為上，武在其中，方能領(lǐng)略內(nèi)里的玄奧。有緣入門的修學之士，首先要探究“師傅傳法，祖師傳功”的訣要法理，然后悟感“煉形”“演拳”、“里外同行”、“感而遂通”的妙奇境遇，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體會武當大乘之法的修學，與眾不同的境意緣品。
歸結(jié)起來，武當內(nèi)家的入門，大致未超出站樁、煉形、內(nèi)丹、祀請四大法門。具體的講，站樁、煉形皆屬漸悟之法，但較之武當內(nèi)家“四大楷”的摹臨階次，還屬上乘法品。時下“大成拳學”頗令世人刮目，然而，“大成”之學還不能完全代表武當內(nèi)家修習入門的站樁法門，有《武當太乙三十六演真圖》的修學功夫，頗具代表性。“三清圣境，老君煉丹，大圣顯法，哪叱鬧海，鐘馗打鬼，財神開運，藥王圣手，真武蕩魔，真人劃玄”……武當樁功，講究證真演化，祖師傳功，必須從樁功中演真出來，內(nèi)里玄妙自然會知。所謂站樁，開樁游樁層次遞進，另有一番天地，演真出的武子繁簡不一，肖形肖像，規(guī)律典范。
至于“煉形”之說，“形意”門里有“十大真形”，武當太乙門有《武當太乙七十二煉形》的修學功夫，更能體現(xiàn)武當?shù)?#8220;百靈玄化出真我”的光妙，“鶴行蛙跳，雞立豹攀，龍游鳳舞，猿靈蛇纏，虎搏獅滾……”武當煉形一說，講究導引納氣，循經(jīng)走脈，拽筋拔骨，衡平五行，化合陰陽。“通背”的功夫，在律形的修習之中，就是“猿靈”的演化而已，所謂“百靈玄化出真我”，“百靈”求人道，人求仙道，百靈之中，唯猿類頗與人類相接近，故爾有“靈猿”一說?！段洚斕移呤捫巍房杉{百靈之術(shù)，而愈演愈神，維妙維肖。但筆者的切身體會，武當律形的修學，切不可過于迷戀其“形術(shù)”之修為，道家的宗本，乃是神形俱妙，追求脫解。因此，煉形之法門，也當列入漸悟之道。
內(nèi)丹、祀請，乃屬武當內(nèi)家的頓悟法門。內(nèi)丹修習，古來旁門頗多，神秘異常。近年來，許多有志于道家內(nèi)丹學研究的智者和實踐者，揭示了其中許多規(guī)律性的修習法要。第一，人身之中，有上中下三個丹田。第二，“人乃小天地，道法一混元，無極證真我，沖虛入太玄”。第三，丹、藥、火，先后天，捧在手，揉成圓，上中下，串一串，神與形，妙可言……。
內(nèi)丹的修習，可有上中下三品之別，因人而異。應該說，所謂武當內(nèi)家拳架的演化，就是內(nèi)丹修習過程中的一種“內(nèi)華外顯”現(xiàn)象。武當內(nèi)家的修學，一般先從培元筑基做起，擇法侶財?shù)?，守誠敬精恒，修先天慧竟，煉后天拙質(zhì)，“精氣神，術(shù)功法，混元道，養(yǎng)真娃”。有“武當太乙九學法訣”，可證修其玄妙之境，“敬、凈、靜；緣，圓，元；倒，盜，道”。說到武當內(nèi)丹的修學功夫，歷來如龍之隱，真宗難覓。筆者于此涉獵較多，經(jīng)過比較認為，《武當太乙混元內(nèi)功十式》頗具三豐祖師的大家宗規(guī)風范。其功修第一式名曰順天呈象，功譜有云：“法陰法陽法天地，無相無我有玄機，法于陰陽合自然，太乙久轉(zhuǎn)大丹還。”應該說，《武當太乙混元內(nèi)功十式》訣譜法理，概括了內(nèi)丹修學入門的精要，歸納了武當內(nèi)家的特點，“走圓尚意，內(nèi)外同修，天人合一”。
所感時下的“太極名家”們，大多講求外顯的功夫，而不甚熟諳內(nèi)在的修為。“武術(shù)家”畢竟不是“仙學家”，我們也不能太苛求人們修學的境意緣品。故爾，也不能以此而論之高低，只能僅就武當內(nèi)家的宗本之道，簡敘一二，指示一下那些頭腦有些發(fā)熱的武當愛好者，或業(yè)已封了“家”立了“宗”的名師們，切不可把三豐祖師的清譽襟懷太過俗化戲說，讓武當文化在我們這一代手中衰落、變異、蛻化。
祀請之法門，理應是道教的專長，中華傳統(tǒng)巫文化在民間或道門的體現(xiàn)，就是祀請通靈。道門的“高功”者，如果不具備祀請通靈之道，恐怕也難以稱曰“高功”。一般道教祀請，離不開符、禹步、訣指、布陣、筑壇、法器諸般內(nèi)容。《武當太乙祀請功修法要》有“禮、訣、咒、法、壇、神、靈、師、祖、仙、樂、舞、簫、筆、劍、爐、香、藥、經(jīng)、丹……”。能具備祀請功能的修學之士，在現(xiàn)今道門之中并不多見。然而，以武演道，證真悟道，慧覺了道，不同的階次功夫，必然要顯現(xiàn)出各階次的功修境遇。武當內(nèi)家功修，到了一定階段，人的神形與天地間的運化可達到靈虛之境，了悟仙機，也即武當太乙門功修的培元筑基，神形俱妙，與道合真三個階段，功修達至上乘，人的神形可隨心應物，通天徹地，煉形演拳，已然屬于入門初階的養(yǎng)生培元之功，品玩自娛可也，豈堪因之而誤了丹道正修。君不見，大成拳學，修習樁功，追求拳技，薌齋選杰師徒，雖名重一時，然而，其壽算均未能達到養(yǎng)生延年的目的，留下頗多的遺憾。細論起來，太極、八卦、形意、通背各門，其承傳修習目的不同，也各有頗多的故事可以敘說，筆者在此就不一一論敘了?？傊?，武當?shù)?#8220;以武演道”，與少林的“拳禪合一”的文化傳統(tǒng)，過了幾千年，也確當令華夏的吾輩后學應該很好的研究總結(jié)和反思。
武當昔日的輝煌，如欲重演，宗風再現(xiàn)，千萬別把“文化”兩個字漏掉或閹割，急功近利，終究是成就不了長遠大計的。但愿武當?shù)拿魈鞎觽哑娼^，無愧祖師的胸懷遠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