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出身貧困農(nóng)家,沒上過學也識不了幾個字,講不出什么人生大道理,但母親做的小小香袋,卻讓我明白了許多做人的哲理。
香袋又稱香包、荷包,文雅一點的說法叫香囊,里面放的是中草藥,通過聞、嗅、孔、竅,達到治病祛疾的效果。在我家鄉(xiāng),佩戴香袋是一個傳統(tǒng)習俗,婦孺老少都喜愛,寓意祈福辟邪,驅(qū)蟲避蚊,平安吉祥。
香袋雖是個小物件,但講究色、香、意、美。香袋的形狀沒有一定之規(guī),不拘什么形狀,心形、三角形、橢圓形,動物造型、花卉造型,什么形狀都可以。記憶中,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哪怕是一只小小的香袋,也是平淡歲月中的一抹亮色,一絲念想,一份奢望和驚喜。母親通常在農(nóng)閑時節(jié),翻出家里的針線籮筐,從里面的邊角料里挑選出幾塊漂亮的碎布頭,然后一針一線地化腐朽為神奇,“變”出一個個五顏六色、針腳工整的香袋來。香袋雖是小物件,但制作起來很繁瑣,非常費工夫。母親在煤油燈下比比劃劃,精心裁剪設(shè)計,大約要花費半個月或二十天時間一針一線地縫制,才能做出家人各自喜歡的香袋。
母親手巧心細,做的香袋精致玲瓏,里面放有朱砂、雄黃、香草、干花等中草藥,驅(qū)蟲、避瘟疫、預(yù)防感冒。香袋下邊結(jié)成彩色的穗頭,或者拴幾顆珠子壓腳,走起路來會晃啊晃的,別具美感。掛在脖子上或拴在衣襟上的,跑起路來,便會有藥香散發(fā)出來,隱隱約約的。那香味,便似母親的牽掛和期許,一直跟在我身邊,不管你走多遠,都伴隨著我,感到暖暖的,一如母親溫暖的手和慈愛的目光。
母親常說,人活在世間總有犯糊涂的時候,要常聞香袋,清醒腦袋,才會做明白事呢。我參加工作了,然后入黨,成為一名機關(guān)公務(wù)員,母親的香袋一直陪伴著我,有時放在辦公桌上,有時懸掛于身上或床頭枕邊。每當工作倦怠松懈時,嗅一下那小小的香袋,頓覺神清氣爽。人心莫測,面對一些形形色色的誘惑時,我會雙鼻貼近香袋,讓自己的頭腦清醒,慢慢冷靜思考,一次又一次驅(qū)除名利帶來的困擾羈絆。
漫漫人生路,每一步都是一個驛站,每站都離不開一次抉擇,做出正確選擇后才會安全到達下一站,這都離不開針針線線集聚了母親無數(shù)溫情和匠心的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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