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是同一個村莊的鄰居,他們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并在短時間內(nèi)結(jié)婚了,他們先后生了我姐姐我和我弟弟,我們?nèi)酥g的年齡差為兩歲,父母結(jié)婚后,爺爺奶奶就分家了,除了每年提供糧食和金錢外,他們不再關(guān)心我們的生活,甚至不幫忙照看孩子,由于父親白天要工作,晚上還要去喝酒,因此所有家務(wù)都落到了母親一個人身上。
母親不僅要照顧我們?nèi)齻€孩子,還要處理農(nóng)活,母親脾氣急躁,個性強勢,總是比別人快且好地完成任務(wù),即使是田里的農(nóng)作物也要先于別人完成,我們還很小的時候,母親會請姥姥來照看我們,自己則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當時沒有現(xiàn)代化的機器,沒有農(nóng)藥,甚至鋤草都要用鋤頭一個一個地弄,父親幫助母親的時間很少,所以母親承擔了整個家庭的重擔。
我記得當時姥姥帶著我們時,她告訴我們長大后要好好孝順母親,因為母親是一個命苦的女人,事實證明,母親后來所遭受的苦難遠比當時更加沉重,當我12歲時,父母突然大吵一架,家里的家具都被砸了一地,然后幾天后父親收拾行李走了,起初我們以為他只是去遠地方工作或透透氣,母親生氣消了,他就會回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一走就是15年。
我爸爸兩年前離開我們后,我們常常問媽媽他什么時候回來,但媽媽總說他不要我們了,就當他已經(jīng)死了吧,她還告訴我們以后沒有爸爸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我們自己了,我們跟著媽媽一起哭了很久很久。
后來在姥姥和舅舅那里,我們得知了一些事情,原來我爸爸和媽媽結(jié)婚前,曾和一個有錢的姑娘談戀愛,但因門不當戶不對而被拆散,之后我爸娶了媽媽,而那個女孩也嫁給了別人,不過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又重新聯(lián)系了起來,那個女孩離婚后,就想讓我爸也離婚,和她重新組建家庭。
雖然我爸爸對我們這個家庭付出不多,但他已經(jīng)有了我們,也和媽媽生活了很多年了,他沒有想離婚什么的,只是一直和那個女孩拖著,但沒想到,這件事被媽媽知道了,媽媽的脾氣非常要強,她可以忍受很多苦,但絕不能容忍自尊心被踐踏,于是她和爸爸大吵了一架,結(jié)果爸爸竟然直接走了。
爸爸走后,這些年來媽媽一直堅強地扛起了家庭的重擔,她辛苦地養(yǎng)育我們,供我們上大學(xué),看著我們成家立業(yè),但她自己也變老了,而且她的腰和脊椎都出了毛病,我們都知道這是她年輕時干活累的結(jié)果,想到這些,我們都非常心疼,爸爸這個詞在我們的生活中已經(jīng)很少出現(xiàn)了,因為我們都不愿意再想起他。
15年后,他突然出現(xiàn)了,還帶了一箱錢,向我媽道歉,他說這些年來一直活在懊悔和自責之中,思考了很久,決定回來看看我們,希望為我們做些事情,彌補一些遺憾,但是我媽卻狠狠地看著他,說這有什么好看的,有些事情你既然能做得出來,就不要再假惺惺地說這樣的話了,她讓他帶著錢離開,說這個家早已經(jīng)沒有他的位置了。
我爸卻推開我媽的手,不肯帶著箱子離開,我媽一氣之下,將箱子里的錢倒進院子里的深井里,并大聲罵他,我爸剛走,我媽就放聲大哭,我們也跟著哭了起來,最讓人心疼的是我媽,她一向很堅強,但這次卻流下了眼淚。
我想我媽哭是因為委屈,不僅是她,我們?nèi)齻€孩子也感到很委屈,這么多年來,我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遺憾,我想這輩子我爸都無法彌補對這個家庭的虧欠,無法償還對我們孩子的虧欠,更無法彌補他對母親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