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京回來的武松很傷心,他的嫡親哥哥,那個把他從小拉扯到大的哥哥死了,從此世間再也沒有哥哥這個人了。望著哥哥家中那個寫著“亡夫武大郎之位”的靈床子,武松五內(nèi)俱焚。
他對哥哥的死充滿了懷疑,哥哥的身體本來沒有什么大礙,怎么會得心疼的病呢?他在武大的靈前說道:
“哥哥陰魂不遠!你在世時軟弱,今日死后不見分明。你若是負屈銜冤,被人害了,托夢與我,兄弟替你做主報仇!”
果然在當天的三更三點武大從靈床子下鉆了出來,他對武松說:“兄弟,我死得好苦!”
武松突然驚醒,他不知剛剛的情景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但是他篤定了一點,那就是哥哥武大絕對是被害死的,他決定把這件事情一查到底。
他從團頭何九叔那里開始著手,在威逼之下,他得到了哥哥發(fā)黑的骨殖,不用說這骨頭發(fā)黑必然是燒焦了。不對,是中毒了。
不過何九叔是個老狐貍,他對武松說的話只是在不偏不倚的陳述事實而已,“這骨殖酥黑,系是毒藥身死的證見。這張紙上,寫著年月日時,并送喪人的姓名,便是小人口詞了?!?/p>
當武松問何九叔奸夫是誰的時候,何九叔是這樣回答的:
“卻不知是誰。小人閑聽得說來,有個賣梨兒的鄆哥,那小廝曾和大郎去茶坊里捉奸。這條街上,誰人不知。都頭要知備細,可問鄆哥?!?/p>
不得不說何九叔這人果真老奸巨猾,只說自己見到過的,對于道聽途說的事則是一推二六五,在推脫不過的時候,就選擇禍水東引。這事老夫不知道,你去問鄆哥,那孩子了解這事。
不過武松可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他,他要求何九叔同去。
與奸猾的何九叔不同,鄆哥這個小家伙就現(xiàn)實得多,他知道武松的來意。所以他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只是一件,我的老爹六十歲,沒人養(yǎng)贍,我卻難相伴你們吃官司耍?!?/p>
陪你打官司可以,得罪西門慶也沒什么了不得的,這事主要得加錢??!對于給哥哥報仇,武松是認真的,自然不會差他的錢,在武松大方地給了他五兩銀子后,他立刻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同倒豆子般告訴了武松,武松當即帶著二人去縣衙里告狀。
武松天真的以為官府會給一個公正的判決,但是知縣卻推諉起來。知縣的意思是武松只有人證,缺乏關鍵的物證,這種道聽途說的事情是不能作為判案的證據(jù)的。
武松見知府如此便收了證據(jù)說道:“既然相公不準所告,且卻又理會。”
知道武松告狀失敗后的西門慶和潘金蓮都松了一口氣,他們開始暗自慶幸起來。就連潘金蓮看向武松的眼神也少了那么幾分畏懼,多了幾分不屑。
不過,他們還是低估了武松的堅韌,和武松的倔強,為此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既然從法律途徑不能還給哥哥公道,那么就只能靠自己的雙手了。
他假借宴請之名將街坊四鄰叫到武大家里,然后當眾審問潘金蓮和王婆,潘金蓮被嚇破了膽,將事情和盤托出,王婆見抵賴不過只能招認。武松將二人的口供記錄下來,然后當場殺死了潘金蓮。隨后,他帶著潘金蓮的人頭前往獅子樓,他殺死了西門慶也割下了對方的人頭。他帶著二人的人頭和口供前去府衙自首。
令人奇怪的是,武松并沒有殺死王婆,要知道王婆可是武大被殺的主謀,武松為何單單放過了她呢?
其實,無論武松殺與不殺,王婆都難逃一死。
“唆令男女故失人倫,擬合凌遲處死”。
這是知府對王婆的判詞,在西門慶與潘金蓮之間的桃色事件中,王婆是個不可忽視的角色。為了一己之私,為了從西門慶身上榨出更多的錢財,她硬生生的幫助西門慶得到了潘金蓮,并且在事情發(fā)生后,又是她出主意用砒霜害死武大。若是沒有王婆在后面推波助瀾,西門慶恐怕沒那么容易得手。若不是王婆在后面出主意,恐怕西門慶和潘金蓮拿不出毒殺武大的主意。
王婆從西門慶那里得到了很多東西,不過最終她能用得上的恐怕就只有那件西門慶出材料,潘金蓮親手縫制的壽衣了。王婆選擇的東西還真是不吉利。
在整個事件中,王婆、西門慶和潘金蓮是個利益共同體。王婆之所以敢算計武松的哥哥依仗的就是西門慶的勢力,西門慶在陽谷縣還是很有地位的。書中這樣介紹西門慶:
專在縣里管些公事,與人放刁把濫,說事過錢,排陷官吏,因此滿縣人都饒讓他些個。
可以說只要西門慶不倒,那么王婆在陽谷縣就是安全的。可是,如今西門慶已經(jīng)被武松殺死,王婆失去了庇佑。覆巢之下無完卵,沒有了庇佑的王婆,最終為她的惡貫滿盈付出了代價。
當然,武松不殺王婆,還有別的考慮。
在武大被害一事中,王婆不但是謀劃者,還是參與者。武松已經(jīng)從潘金蓮那里得到了口供,奸夫淫婦也被他殺死,他需要留下一個犯人接受法律的審判,還自己哥哥一個清白,然后再由官府將她明正典型,給自己的哥哥報仇。
有人可能會想武松都殺死潘金蓮和西門慶了,他已經(jīng)背上兩條人命了,怎么也不差王婆這一條了。其實,殺死潘金蓮和西門慶二人與殺死王婆完全是兩個性質(zhì)。他們是奸夫淫婦,作為武大的兄弟幫助哥哥報仇殺死奸夫淫婦是符合人倫的,從法理角度上也是可以找到漏洞免除死罪的。若是殺死了王婆,那么事情的性質(zhì)就有些不同了,極有可能有殺人償命的風險。
武松做了這么久的都頭,恐怕這些常識性的事情他是能明白的。
另外,武松曾說過自己只打天下不明道德的硬漢,他恐怕是不屑于殺死王婆這樣一個婦人的。
無論武松是出于什么原因沒殺死王婆,但是王婆的結局是我們樂見的,這個滿腹毒計的老家伙最終被推上木驢,在東平府的市中心里被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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