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土高原不能在書本上學，要到實地去學。書本上的黃土高原平平淡淡，現(xiàn)實中的黃土高原帶給我心靈的震撼。
那是2008年10月21至23日，我借赴西安開會之機隨團參加延安兩日游，經(jīng)過黃土高原腹地，驀地沉浸于黃土地貌營造的蒼涼氛圍。
教材上的黃土高原，是幅距我遙遠的風景畫，而車輪經(jīng)過的黃土高原，是一種與黃土世世代代抗爭的悲壯生存。
【黃土地貌】
我們的車駛進黃土高原地界。
此前，導游屢次三番提醒我們，務必在進入黃土高原前解決如廁問題，然后少吃水果少喝水。黃土高原區(qū)域寸草不生，沒有遮身的掩體，即使司機違規(guī)停車讓你下車，也解決不了問題。不會是為了減少停車而危言聳聽吧，我心里嘀咕。
事實勝于雄辯，實踐檢驗真理。盡管寸草不生的說法有用夸張修辭的嫌疑，匍匐于地面的稀疏雜草的確難以遮掩不方便的行為。
我看見，一座座，一座座黃土塬。
導游結(jié)合實景講解了塬與山的區(qū)別。山的頂部是尖的，黃土塬則為頂面平坦寬闊的黃土高地，又稱黃土平臺。其頂面平坦,邊緣傾斜3°～5°，周圍溝谷深切,它代表黃土的最高堆積面。塬的成因多樣，或是在山前傾斜平原上黃土堆積所成，河流高階地被溝谷分割而成，或是在平緩分水嶺上黃土堆積形成，或是在古緩傾斜平地上由黃土堆積形成，或是黃土堆積面被新構(gòu)造斷塊運動抬升成塬。
黃土塬、梁、峁是黃土地貌的主要類型。黃土梁為塬周圍延伸出的長條狀的黃土丘陵，有溝谷隔開，因此，黃土高原的青年男女戀愛約會的時候，常常只能站在梁上相望。司機張師傅常年往來于西安和延安，他即興給我們唱一曲原生態(tài)無伴奏的信天游《淚蛋蛋拋在沙蒿蒿林》：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藍，見面面容易啦話話難。
一個在山上一個在溝，拉不上話兒招一招手。
見了那村村見不了那人，淚蛋蛋拋在沙蒿蒿林。”
這是最具代表性的陜北信天游情歌。寥寥幾句，大筆寫景，細筆描情，把陜北地大溝深，村寨相隔，即便相見，難以說話的交通困難展現(xiàn)出來。
我方佛看見一位憨厚質(zhì)樸頭系三道道藍羊肚子手巾的陜北漢子，在那山上放羊，一個身穿紅襖頭圍紅色三角巾的女人，在那山下走路。他們遠遠的看見了也只能招一招手，留在心里的思念淚珠，滴滴落在沙蒿蒿林里。粗放中柔和著細膩，憨態(tài)中隱藏著多情。
我從歌中感到一種痛苦的基調(diào)，是那種難活、煎熬的心理感受。說不出這句唱里凝結(jié)了多少辛酸多少愁苦多少艱難。這首歌帶著黃土高原的溝坎和蠻荒與憂傷留在了我的記憶中。
【經(jīng)過窯洞】
初中時就在地理書上看到黃土高原民居____窯洞，也有門窗，窗前掛著串串金黃的玉米和彤紅的辣椒，老人悠閑地坐在門前，院子里小雞在啄食……門外的風景和我們東北鄉(xiāng)村人家相似，門內(nèi)就風格迥異了，他們住在“洞”里。
真是這樣嗎？若非親眼所見，總有幾分懷疑。
終于走進傳說中的窯洞，撲面而來一股泥土的氣息，來自土地的親切感。
黃土丘陵溝壑地區(qū)的黃土地，節(jié)理間發(fā)育有堅硬的鈣質(zhì)結(jié)合層，4800年前，一群先民就在陜北崇山峻嶺中依山形筑城池，沿山坡挖窯洞，以血緣關系而分群連居。
窯洞是黃土高原特有的一種民居形式，過去有見村不見房，見村不見人的說法，是古代穴居和古文化的延續(xù)。這里的土質(zhì)比較好，便于挖窯洞，一般都不倒塌。封建社會到解放前農(nóng)民都比較貧窮，蓋不起房屋，因此就挖窯洞，出力花錢少。因為它在地下，還有冬暖夏涼的特點?？吭谝粋€山，一個崖頭來挖的窯洞，靠山院的形式比較多。
現(xiàn)在的窯洞也有了進步，有的用磚，水泥把上面砌起來，也有用磚把屋面砌上的，使窯洞更結(jié)實，安全，也更美觀。
挖洞而居，是黃土高原的人們?yōu)榱诉m應環(huán)境而做出的睿智選擇。窯洞不需要華麗的裝修，也不奢求名牌家具。
只追求親近土地的踏實和安穩(wěn)。
【果園飄香】
在路邊相對平緩的坡地，一片片山丹丹紅燦燦的果園，展示著黃土高原活力和富饒的一面。珍珠般鑲嵌在樹上的蘋果，柿子，大棗，令游客們興奮驚嘆，垂涎欲滴。
導游說這里的蘋果生長在高原地帶，日照條件好，皮薄，甘甜，多數(shù)出口國外。
導游為我們安排了自主摘果的項目，我們?nèi)ヌO果園摘果，先吃個夠，然后摘幾斤比市場低一點的價格買走，圖個新鮮。
擁有了自主選擇權(quán)，大家進入年輕、興奮狀態(tài)，果園歡聲笑語，高原打破沉寂。每個人拎一兜蘋果走出來，嘴里還享受著瓊漿玉液。
我想到法國某地有一片葡萄園，經(jīng)營者一般是摘好葡萄在路邊賣，一位老婦人因身體原因不能摘葡萄，于是想出一個辦法：在葡萄園口放上一個收錢箱，路過的人只要放入5法郎，就可以去園里摘一兜葡萄。結(jié)果，她的葡萄最先售光。勤勞質(zhì)樸的老區(qū)人民已經(jīng)掌握了經(jīng)營之道，愿他們早日走上康莊大道。
在不同的景點，也有老年婦人垮筐賣蘋果，不時向游客道出心曲：“我們這里也不長糧食，只能種點蘋果，只好賣點蘋果維持生活……”游人會買幾個，即使不需要吃。導游說過去道路不通，蘋果往往爛在園子里，他們干著急沒辦法，生活困厄。目前陜北地區(qū)公路暢通，果農(nóng)外運水果十分方便。
土地貧瘠，蘋果香甜。
【南泥灣】
“……來到了南泥灣,南泥灣好地方，好地方。好地方呀么好風光,好地方呀么好風光,到處是莊稼,遍地是牛羊。……再不是舊模樣,是陜北的好江南！”
這是婦孺皆知的歌曲，歌詞把我?guī)刖G油油的莊稼和成群牛羊點綴的田園風光，美麗而富饒的伊甸園。
晚秋時節(jié)，實地經(jīng)過南泥灣，我看見的是，兩邊高塬相對出，中間谷地玉米枯。它只是黃土高原低洼處罕有的能種植莊稼的小塊土地，與無邊無垠的東北平原相比，它面積太小太小。在兩邊褐色貧瘠土地的輝映之下，它顯得閉塞偏僻。
即便如此，我也可以想象三五九旅開發(fā)它時克服困難的勇氣和所具有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正如游客們參觀延安王家坪、楊家?guī)X革命舊址后感慨萬千，一致認為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經(jīng)過萬里長征到達陜北，在最貧困、敵人力量最薄弱的地方生存下來，靠著對革命事業(yè)的信仰和對革命必勝的信念堅持下來，樂觀地在這片土地上生活、斗爭。樂觀，轉(zhuǎn)敗為勝，樂觀，扭轉(zhuǎn)乾坤！
【后記】
快樂的心情始終伴隨我的同行游客，與此相反，我，茫然沉重的心情一直無法釋懷。平凡平淡的時光，有時候竟如黃土高原般的荒涼，驅(qū)逐內(nèi)心的荒涼，如同老區(qū)人艱難的戰(zhàn)勝自然，時常成為我要演奏的樂章。
書本上介紹了文字的黃土地，實踐中我收獲了心靈的黃土地。 |
節(jié)約網(wǎng)專稿 2010-5-22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