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 士：那就這樣，到時候請家屬配合我們做好手術前準備。趙光明：哦——大夫，他年紀這么大了，能不做手術不？護 士：不做手術就得殘廢，你想好啊。（轉身去開門）趙小建：全怪莊增財，好好的路讓他毀成那樣兒，要不老爺不用遭這個罪！趙光明：就因為這路，摔傷的，撞車的，這種事兒都五六起了，有什么辦法？趙光明：這事兒啊，說怪他也行，說怪不著也行，不好說。趙小建：明擺著的事兒，怎么不好說呢！（轉身）我這就找他去！王桂榮：建子呀，你叔不在家，找他什么事兒啊，這么急？趙小建（盡力平靜下來）：我老爺在北路上騎車，把腿跌骨折了。王桂榮：哦，是嗎，你看看，這么大年紀了不能騎車啊，你看看！王桂榮：你看看，往后可不能再叫你老爺騎自行車了，你在城里掙一些錢，不會給他買輛電動三輪騎著？趙小建（壓不住火）：買不買那是我的事兒！你家卡車要是不把路壓成那樣兒，我老爺能跌倒嗎，裝什么糊涂?。?/span>王桂榮：俺那娘，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善茬子，來就是想找點事兒！你老爺摔斷了腿也來找俺，到時候他死了你也賴著俺嗎？（手指著趙小建，跳一下腳）趙小建：嬸子，有理講理，你別咒罵人！小水泥路修起一年多就不能走了，就是你家采石場的卡車壓的，這事兒全村誰不知道，這不是賴你吧？王桂榮：這路光是俺這家人走的嗎，就沒別的車壓這條路嗎？俺老老實實地坐家里，你一個小青年闖進來找事兒，你到底想怎么著啊，?。?/span>砰的一聲，小東屋門開了，大半天，莊成舉邁著方步走出來。王桂榮：爹哎爹，多虧你在家里呀，要不咱家叫這個王八操的抄了?。。ㄒ黄ü勺降厣希?/span>王桂榮（爬起來）：爹，走路摔倒了都怨到咱頭上，全村要是都這樣，咱家日子還怎么過啊？莊成舉：我都聽明白了，其實，這事兒建子不說我也清清楚楚的！這個路就是咱弄壞的，老天爺長眼，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賴過不去啊！我早就叫你兩口子打個譜，把路面上的坑子補補，就是不聽我的！趙小建：大老爺，這事兒你也別生氣。主要是我聽著村里不少人都在說這路的事兒，我才過來說說。莊成舉：你來說說就對了，你老爺?shù)氖聝?，就應該叫莊增財賠償！還得叫莊增財把路修好，修不好，全體村民堅決跟他斗爭到底！王桂榮忽然發(fā)瘋似的奔到墻根，抓起一根棍子就朝趙小建掄過來。王桂榮（動一動）：我還做飯，今兒你差點兒見不著我了！莊增財：怎么見不著了，你這不是在這里躺著嗎，什么事兒啊到底？王桂榮（坐起來）：在桃花峪村，沒尋思還叫那個姓趙的小王八羔子欺負到門上！憑哪點兒?。?/span>王桂榮：趙光明的那個王八蛋啊，到城里打兩天工，回來狂得要命！他老爺騎車跌斷了腿，跑咱家里來找事兒，說都怪咱家的車，把路壓壞了。姓趙的怎么這么狂啊，在桃花峪，他是有錢啊還是有勢??？莊成舉：有錢有勢又怎么著，就能騎在全村老少爺們兒頭上拉屎？就能把全村老少爺們兒費勁修的路當成自己家的？全村都罵你，你就能厚著臉皮裝聽不著？莊增財：爹，不就是修路的事兒嗎，我早就打算了。秋忙的時候不能修，這些日子事兒又多，一直沒抽出空兒來。莊成舉：哼，這回行了，你志公叔腿跌了，你早點兒修路還有這事兒？這回我看你怎么弄！莊成舉：我看你這個競選也別競了，瞎忙活！就這個事兒，你在村里更臭了，誰還投你的票？反正我是不投！你早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信等著！莊增財：爹，你這么大年紀了，就不會說兩句吉利話兒，好歹我還是你親兒吧？我該賠償賠償，該修路修路，還不行嗎？莊成舉（冷笑）：悔之晚矣了，上轎了才裹腳，早干什么啦？再說了，你沒看看這回跌著腿的是誰啊，是趙志公啊，他可是全村最有威望的老黨員老干部啊，連我莊成舉都得敬他三分??！哼，這回你算撞刀刃上了！弄不好，全村都起來反你！莊增財：反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反革命。話說回來，我不會把這事兒辦好，叫全村老少爺們兒看看？莊成舉：怎么辦好？這回你怎么辦也不好了！（一撅下巴指一下里屋）她照著人家建子的腿，打了三棍子，還連叫帶罵，全村從東頭到西頭沒有一個聽不到的，那陣勢你是不知道！王桂榮（沖莊成舉）：你純粹胡說八道，你一霎兒不說瞎話就得死嗎？莊成舉（手指著王桂榮，看著莊增財）：看看，看看，就這樣兒，原來好好的一個娘們兒，叫你調教成這樣，看看你這能力，還當什么村長啊你？王桂榮（沖莊成舉）：就你好，胳膊肘子往外拐，嘴里沒一句實話，成天陷害自己的親兒！莊成舉：你到這還沒做飯，躺床上裝死，我這不是瞎話吧？你倆不吃我還不吃嗎，你倆不吃行我不吃能行嗎？不做飯給老人吃，你就這樣孝敬老人嗎？趙小建坐在床沿上，林夢坐在小凳上，路志遠站在床前。趙志公（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你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回來就給我惹事兒。這一鬧騰，全村沒有不知道的，看你臉往哪里擱！趙小建：我就是想心平氣和地說說這事兒，那段路出多少事兒了，也不光因為你，誰知道增財家那娘們兒這么不講理！路志遠（對趙小建）：抽空兒我跟你去一趟增財叔家，你是晚輩，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咱倆也給增財叔提個醒，看他能不能考慮一下修路的事兒。趙志公：嗯，看看你志遠哥，多么穩(wěn)重，你得好好跟你哥學啊！病房門打開，莊增財進來，一手提一箱牛奶，一手提一盒沂蒙蝎子酒。莊增財走近病床，放下手里的禮品，望著趙志公，心情沉重。煦暖的陽光照耀著這片初冬的田野。不遠處就是水庫，水面的反光明晃晃的，有些扎眼。劉存志滿頭大汗，上身只穿一件秋衣，雙手揮動一把鐵锨在平整地塊。他看上去有些笨拙，但是很賣力。莊英在他身邊，發(fā)現(xiàn)石頭就揀出來，堆成一堆，用籃子運到地頭上。劉存志（停下來擦把汗）：這地方的溫度得高出好兩三度，怪不得每年春天這里的桃花最先開呢。莊 英：這是全村最好的地方了。（滿臉興奮）哎，以后咱倆在這地頭蓋上三間屋，在這里結婚生孩子，看管農業(yè)園，你看這樣行不？劉存志：好是好。（轉頭看身后的山，目光定在半山腰那個大大的缺口）這山要是完好無損就好了。莊 英（不高興）：你又拿這個說事兒，我家那石子場不是不干了嘛。劉存志：可是這山怎么恢復啊，就跟好好一個蘋果被啃一口似的。一下大雨麻煩就更大了，說不定還會有泥石流呢。莊 英：就你事兒多，咱村什么時候有過泥石流，杞人憂天！趙志公：誰攤上都不是好事兒。我攤上了，別人避免了，我受點罪也值啊?，F(xiàn)在科學發(fā)達，骨頭斷了都能接上。過年開春，我照樣下地干活兒。林 夢：趙爺爺算是給全村提個醒，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吧。莊增財（轉臉看看林夢，又把眼光落到路志遠身上）：就是，就是，誰也不想出這種事兒啊。上回我不是也跌到溝里去了嗎，住了兩天院。莊增財（看看趙小建，又看著路志遠，笑笑）：怎么著，對我有意見？我知道你倆是一伙兒的。趙小建：什么一伙兒?。渴峭当I啊還是搶劫啊，大叔你可得說清楚。莊增財：不是偷盜也不是搶劫，你倆還能干那事兒？我知道你倆對我有意見，有意見就直截了當?shù)卣f明白，當面鑼對面鼓，別背地里鼓搗事事兒，弄得全村都在那里看我的笑話，這不是自家人敗壞自家人嗎。路志遠：叔，你這話我不大明白，什么叫背地里鼓搗事事兒啊，我倆怎么敗壞你啦？林 夢：叔，你可能冤枉志遠了。我?guī)缀跆焯旄谝黄?，他可沒做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兒。莊增財：小夢啊，在這里就你是正兒八經的村干部，再說我也是你叔，你說話兒可得一碗水端平。村里這路我早就想修了，就是沒撈著空兒，誰尋思你趙爺爺就跌著了。村里這可熱鬧了，跟炸鍋似的，都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都出不來門兒了。要不是幾個年輕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利用這事兒敗壞我，能到這地步嗎！莊 英：我爸說了，他要是當上村長，就帶著全村好好搞旅游，還打算給你這農業(yè)園投資呢！劉存志：其實你爸還是很有眼光的，也有能力，要不怎么成為村里的首富呢。莊 英：哎，這回選舉，你可得投我爸一票啊，叫你家里人也都投我爸。莊 英：什么，你不想選我爸？（拾起一塊小土坷垃投到劉存志身上）你傻呀，往后他就是你老丈人啦！莊 英：氣死我了，那你選路志遠？你覺得我爸當不了村長嗎？劉存志：你爸適合做老板，不適合當村長。當村長不是只為了掙錢，是為全體村民做事，需要奉獻精神。村長不一定是村里最富的，相反，他可能是村里最窮的，就像安民叔。莊 英：嗯，也是。我覺得路志遠能為村里干點事兒，也不跟我爸似的那么財迷。莊 英（想想）：那不行，你不選他誰還選他呀？你不是要在桃花峪干事業(yè)嗎，沒有我爸你怎么干呀？劉存志：誰當村長都會支持我的，再說，你爸不當村長也可以支持我呀！莊 英：劉存志，我可是把工作都辭了回來的，為這事兒我爸我媽到現(xiàn)在還生著氣呢。我回來就是因為能跟你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鍪聝海舶卜€(wěn)穩(wěn)地過日子。你要是這樣，那你自己干吧，我再回去上班！劉存志：這是兩碼事兒，你爸當上村長，咱倆就能穩(wěn)穩(wěn)當當了嗎？全村要是不支持你爸呢，他要是干不好這個村長呢，村里亂哄哄的，咱倆還怎么干事兒啊？莊 英（站起來）：好，劉存志，我算看清你了，你根本就看不起我爸，你看不起我們家人！莊 英：看不起我家就別老跟我在一塊兒了，咱倆的事兒算了吧?。ㄞD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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