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祖母來，那個穿白衫黑褲的小腳老太太就從我的記憶里走出來。
在我出生前祖父就去世了，可記憶里似乎又見過。因為我清清楚楚看到過祖父吐了一碗血。
據(jù)證實(shí)，祖父因矽肺而死，臨終時真的吐了很多血。
至于我怎么會看到，這就是個謎了。
祖母生了兩女三男，為了給三個兒子娶媳婦煞費(fèi)苦心。
祖父好賭錢，把祖母為我父親娶媳婦攢的麥子都偷偷賣了去賭。
于是父親娶我母親時的家當(dāng)都是祖母跟鄰居借來的，當(dāng)?shù)诙旒耶?dāng)一一還回去時，母親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哇哇大哭。
因此母親記了我祖母的仇，不知當(dāng)街道主任“騙婚”算不算污點(diǎn)。
祖母是那種心特別“大”的人，據(jù)說我父親生下來一個多月病的厲害，她就把我父親丟在了鐵道旁，幸好被我二姑給抱了回來。
雖說那時孩子多，可這還是讓我難以理解。結(jié)果最后就是這個被祖母差點(diǎn)丟掉的孩子為她養(yǎng)老送終。
所以老古語說的好，喜歡哪個兒女指望不上哪個，不喜歡哪個孩子，最后還得靠哪個，果真應(yīng)驗了。
祖母除了氣管炎之外，身體一直很好，八十歲時還能用牙齒嗑核桃，滿頭烏黑頭發(fā)。
我不記得看到過祖母洗頭發(fā)，每天早上她都會抹上頭油，用篦子梳頭發(fā)，一下又一下梳很久。
大概記憶是有味道的，此刻我又仿佛聞到了亮晶晶玻璃瓶子里的頭油味道，好懷念。
祖母側(cè)躺在炕上，用手指沾唾沫翻看連環(huán)畫，嘴里哼著小曲兒。我叫一聲“奶奶！”，她笑著應(yīng)了繼續(xù)看連環(huán)畫。
不覺淚光閃閃。
有關(guān)祖母的故事不多，她的五個孩子也都離開了人世。有時照鏡子在我臉上能看到祖母的影子。這應(yīng)該算是最好的紀(jì)念吧！
那棟房子她每天來來去去的走了那么多年，最后還是沒留下多少痕跡。
有時感覺自己是穿越而來，事先在我記憶里植入了這些片段。也許都未必真的經(jīng)歷過。
我的手真的觸碰過從前嗎？我的眼睛真的映入過那些畫面嗎？這大概又是另一篇文章的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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