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它,是在花季。
我的一個(gè)好朋友告訴我她家門口有一棵梨樹。雪白的梨花滿枝頭,可好看了。我有點(diǎn)不相信。于是,我們相約去看花。
到了那兒,我才知道那是真的。滿樹的白花,雪白的花瓣在春風(fēng)里微微地婆娑著。粉紅的花蕊襯托著雪白,和諧而又醒目,那樣素凈,那樣純潔。
我凝望著,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這花有人照看嗎?”
“沒有,它年年自生自滅,花朵太多,養(yǎng)分太少,供不起花生長,所以不會(huì)結(jié)果?!彼駛€(gè)行家似地解釋給我聽。她接著說:“看地上的落花,一半是自己掉的,一半是別人胡亂采下來丟在地上的。但這阻止不了梨樹開花,花反而越開越多?!?br>
我有點(diǎn)驚訝地問道:“采花,為什么要采它們呢?”
“好玩。不,我也不清楚?!?br>
“枝頭的花兒最美,但把它采下,就會(huì)死去,就會(huì)失去原來的芬芳,好可憐。”
“可憐什么,不過是幾朵花,有什么了不起,再說它們的花期太短,再過幾天也就謝了?!?br>
“但至少它們還能再活幾天,采下來就一天也活不成了。”
就這樣,我們在樹下徘徊了很久,然后,離開。
第二次看見它,是在幾天后的雨季。
天上下著雨,并不大。于是,我提出在這霏霏春雨中再去看梨花。我和她一路同行,再次來到這個(gè)宛若仙境的地方。
雨,打在我身上,柔柔的,溫和地舔著我的臉。
雨,打在梨花身上,很嚴(yán)酷,無情地把它打?qū)⑾聛怼?br>
我傷心地沉思著,梨花啊,它們太柔弱了,一點(diǎn)風(fēng)吹雨打就落下來了。雨下大了。雨聲中,伴隨著梨花簌簌落下的聲音,是它在哭泣,不,不如說是在與你低聲吟唱一首歌,只可惜我聽不懂,也聽不清……
花越落越多,落在地上化為一縷芳魂。當(dāng)初,它似白云凌空,而如今,它在我們腳下,俯首可拾。當(dāng)初,它與藍(lán)天為伍;如今,它與淤泥作伴。
抬頭看那棵梨樹,樹上除了搖搖欲墜的梨花外,又多了點(diǎn)什么——綠,是葉子,是綠葉長出來了。啊!我聽懂了梨花的歌。梨花的凋謝,是因?yàn)樗尵G葉長滿枝頭,綠滿人間。梨花:“離花”。喔,不,梨花是團(tuán)結(jié)的花,它們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生要生得輝煌,死要死得壯觀。雖然每朵花都是那么普通和渺小,但無數(shù)朵花聚在一起,就成為那一片令人神迷的雪白。
梨花,我愛你,你純潔,你美麗,你勇敢,你無私。等到春風(fēng)再次吹拂的花季,我再來看望你,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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