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風】
氣韻沉雄的伏櫪老驥
類別:
局外觀史 作者:夢蝶_ [
個人雜文集]
日期:2012-11-11 20:54:35
(轉自好心情原創(chuàng)文學)
編者按:文章對曹操做了比較公允的分析和評價,文章分析揭示了曹操的奸雄本色,從他小時的故事里揭示出了他奸詐的由來。文章更重點表現(xiàn)了曹操在治軍治國方面的多樣才能,揭示了曹操后來功績形成的自然原因。
“寧叫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是人們通過《三國演義》對曹操最深的印象了,然而演義畢竟是演義,歷史上,以訛傳訛,把人物本貌描畫得面目全非的也不是沒有的。當然羅貫中也并非把曹操貶得一文不值,但尊劉貶曹的傾向還是相當明顯的,這大概也是順應民心罷,畢竟,三國故事流傳、藝演到元末明初時,也已經(jīng)有一千一百多年了。
不過,“奸雄”的名既然能流傳那么久,想必也是有原因的,這當與他本性中的“術”不無關系。據(jù)說曹操年少時就有隨機應變,耍弄智謀的能力了,有這樣一則故事最能說明他本性中的“詐”。
年少時的曹阿瞞(曹操小名,類似乳名)任性俠義,放蕩不羈,品行不檢,不研學業(yè),整日里“飛鷹走狗,游蕩無度”。他的叔叔實在看不過去了,就跑到他爹曹嵩面前小小地告了一狀,阿瞞心里怨恨這個愛管閑事的叔叔,決定整他一整。
一日走在路上的阿瞞遠遠看到了叔叔正迎面走來,立馬裝出眼斜口歪的模樣,他叔一見,嚇了一跳,忙問何故,曹阿瞞裝出十分痛苦的樣子對叔叔說突然中風了,叔叔一聽,這還了得,立馬跑去告訴了他哥哥。曹嵩也大吃一驚,忙呼仆從把曹操找來,可見了后,發(fā)現(xiàn)他面容正常,并不像他叔叔說的那樣,就奇怪地問他,你叔說你中風了,這病咋好得這么快???曹操回答說,我何曾中過風?。】隙ㄊ鞘迨宀幌矚g我,誣陷我!因為有這個“狼來了”的故事做了鋪墊,此后,他的叔叔再在他爹面前說他的什么壞話,他爹也再聽不進去了。
小小年紀就會玩心計,可見曹阿瞞并非一般人物,然而當時對這個不務正業(yè)的紈绔子弟,市井平民沒誰看好他將來會有出息。但當時地位很高的梁國橋玄(并非二喬的爹,羅貫中有誤)、南陽善于相面的何颙、以及東漢末年著名的人物評論家許劭卻慧眼如矩,皆看好他是塊濟世安國的好料。當時地位還很低的曹操曾去拜見橋玄,橋玄一見他面即覺驚異,說:“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意思是說,如今天下將要戰(zhàn)亂,能夠安定天下的豈不是你嗎?橋玄還開玩笑地說:“我死之后,你如果你經(jīng)過我息身之地,不拿一斗酒一只雞來祭奠我,車馬過去三步以后,你肚子疼不要怨我?!辈懿俑兴侵海跇蛐篮?,每經(jīng)過他的墓地都會去恭恭敬敬地祭拜一番。而會看面相的何颙也說:“漢室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以知人著稱的許劭也說:“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div style="height:15px;">
曹操面相到底如何迥異,是否是因為受了他們的心理暗示而成就了理想,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在之后確實成就了這三人所說的能事。而他能一步步地掃除障礙,最終完成“天下歸心”的宏愿,也與他治軍管政的嚴謹和知人善用,善于聽取有益的意見不無關系。
有記載說,在他二十歲時,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在管理這個皇親貴胄聚積之地時,他展示出了他治政的才能。他一到任就申明禁令、嚴肅法紀,還造了五色大棒十多根,懸于衙門左右,且下令“有犯禁者,皆棒殺之”。后來,正被皇帝寵愛的宦官蹇碩的叔父蹇圖,因違禁夜行令被抓,曹操也毫不留情地用五色棒將蹇圖打死。在平定黃巾軍起義后,曹到濟南國任相,看到權貴勾結,貪贓枉法的現(xiàn)象,曹操極其厭惡,一下子就奏免了十之八九的長吏,使得貪官污吏們望風而逃。可見他有孫武治軍的鐵腕手段,不但法令嚴明,執(zhí)行不怠,且不畏權貴,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
在用人上,他廢棄了“經(jīng)明行修”的傳統(tǒng)仕進標準,公然強調(diào)“唯才是舉”,哪怕他曾有過“盜嫂受金”的劣跡。為此,他還理直氣壯地說:“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業(yè)!”正因為他這一極富誘惑力的說辭,把戰(zhàn)亂中那些正舉棋不定,無所投靠的能人志士吸引到了其麾下,為他出謀劃策。
曹操雖然自恃才能非一般人能比,但他也知道一人計短的道理,對于有益的建議,分析后認為可行的,他都會采納。在除了奸臣董卓之后,他的謀士毛玠給他出主意說:“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軍資”讓他深以為是。因為多年的戰(zhàn)亂,地無糧產(chǎn),民不聊生,居無定所的景象他都是看到了眼里的,于是他在各州郡設置田官,興辦屯田,扶植自耕農(nóng)經(jīng)濟。還大興水利,使得瀕于崩潰的農(nóng)業(yè)得到了恢復與發(fā)展,這也是他能無后顧之憂多年征戰(zhàn)的原因所在。在最著名的官渡之戰(zhàn)中,他為解白馬之圍,采用了謀士荀攸的虛張聲勢之計,分散了袁紹的兵力,殺了個回馬槍,不但宰了袁紹的大將顏良,解了白馬之圍,還在帶著被解救的軍民沿黃河西撤時,又宰了袁紹的另一員大將文丑,初師告捷,很大地鼓舞了曾有些低迷的軍心,畢竟當時曹操的實力與強大的袁紹相比,相差太遠。在袁紹的謀士許攸生變,轉而投降他后,他又不疑的用了許攸的偷襲烏巢之計,使得處于劣勢的他把握了戰(zhàn)局的主動權,把戰(zhàn)勢逆轉。官渡之戰(zhàn),曹操最終以少勝多而大捷,這與他不固執(zhí)已見,善于聽取正確意見不無關系。
最難得的是,南征北戰(zhàn)三十年,曹操竟能做到手不離卷。白天謀用兵之策,夜晚誦讀經(jīng)傳。登高必寫賦造詩,之后譜成樂曲,管弦自娛。他在文學,書法和音樂上的造詣,三國中的另兩位君主劉備孫權遠不及他,而他在文學上對后世影響更是深遠。
《薤露行》和《蒿里行》被人譽為“漢末實錄,真詩史也”,它是以漢末重大政治軍事變故始末為中心,在敘述史實中抒發(fā)了他憂世憫亂的情懷。而《觀倉海》則生動地表現(xiàn)了這位“時露霸氣”的蓋世英雄心中那一股叱咤風云,氣吞河山的豪邁氣慨。最讓人擊節(jié)的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深刻地表達了老當益壯、銳意進取的精神風貌。
“在藝術風格上,曹操詩歌樸實無華、不尚藻飾。在詩歌情調(diào)上,則以慷慨悲涼為其特色?!逼鋵?,慷慨悲涼是建安文人共同的特點,而曹操則將一代雄主的魄力與豪氣貫入了慷慨在悲涼之中,宋人敖陶孫評曹詩:“如幽燕老將,氣韻沉雄”,這“沉雄”二字,怕也只有曹操才當?shù)闷穑?div style="height:15px;">
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他是第一個用樂府舊題創(chuàng)作新辭的詩人。在散文上,他也寫得頗有特色,文辭簡凈文風清峻,不拘形式,盡張個性,一如他生活中我行我素之風范。在《讓縣自明本志令》中有這么一句:“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個稱帝,幾人稱王”這話如此霸氣與耿直,非曹操不能道。
曹操在文學上的成就不僅僅體現(xiàn)在他個人的創(chuàng)作上,還體現(xiàn)在他對建安文學的重視與推動。因他提供了良好的文學氛圍,以及他“雅愛詩章”的偏好,使得全民尚文。著名的“建安七子”和女詩人蔡琰,以及他的兩個在詩壇上都頗有影響的兒子曹坯曹植,全賴他的蔭庇。正是因為他的倡導,才使得建安文學在長期戰(zhàn)亂、社會殘破的背景下得以興旺與發(fā)展。
縱觀曹操的一生,確實做過許多殘忍之事,濫殺無辜無數(shù),甚至他身邊的一些有功之臣也未能幸免,又曾“奉天子以令諸侯”,而使得后人對他有了“奸雄”的評價,但曹操至死也未取代漢皇而稱帝卻是史實,相比于劉備給兩個兒子分別取名為“劉封”“劉禪”的窺位野心來說,曹操的“反賊”名聲明顯不實,他在《讓縣自明本志令》也表明了心志,且留下遺愿,要求他死后墓志銘刻為:“漢故西征將軍曹侯之墓”,可見曹操的本性還是一個“欲扶大廈于傾危,拯百姓于水火”的仁人志士。如果曹操果真推翻了漢朝,自立為王,開始了一個新朝代的話,后人還會評其為奸雄嗎?李唐推翻了隋楊,宋祖摧毀了大唐,其間的奸滑欺詐,涂炭生靈的事做得還少嗎?可又有誰說他們是奸雄呢?只因曹操不畏人言我行我素,任人評說的個性,且處于是臣非臣,是君非君的尷尬地位,使得后人多了談資,便以訛傳訛,失了很多本真的面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