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望月聽雪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自古而今，多少文人墨客無不孤高清冷，獨守著寒山冷月，默默地佇立在山巔，望著離自己愈來愈遠(yuǎn)的人群低頭沉思，留下那一闕闕雋永如斯的萬古辭章?！捌肺豆陋毱鋵嵕褪怯^照自己的靈魂。”像一面每日自省的鏡子，照見彼端那個無助但依然睿智的自己，這大概是富于哲思、驚才艷艷之人的日常。

       “亞瑟·叔本華，德國著名哲學(xué)家，是哲學(xué)史上第一個公開反對理性主義哲學(xué)的人，并開創(chuàng)了非理性主義哲學(xué)的先河，也是唯意志論的創(chuàng)始人和主要代表之一，認(rèn)為生命意志是主宰世界運作的力量?！?/span>

       “叔本華出生于德國但澤的一個銀行家家庭，自幼性情孤僻。父親是非常成功的商人，后因瘋狂投水自殺身亡。母親是當(dāng)時頗有名氣的作家，與歌德等文豪有所交往。他和母親的關(guān)系一直不好，隔閡非常深，最后關(guān)系破裂。叔本華繼承了父親的財產(chǎn)，使他一生過著富裕的生活，叔本華因肺炎惡化死后，將所有財產(chǎn)捐獻(xiàn)給了慈善事業(yè)?！币粋€人的成長軌跡，尤其是童年的經(jīng)歷，會陪伴并影響著其一生，雖然叔本華與尼采童年的遭遇并不盡相同，叔本華有著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而尼采幼年便蒙上了親人過早離世的陰影，而尼采的身體狀況自少年起便開始惡化。不完全相同的人生遭遇，卻造就了幾乎一樣的睿智思想，對于女性的排斥心理大概亦是兩人孤獨終老的思想根源吧。

       “叔本華最初被迫選擇經(jīng)商以繼承父業(yè)，在父親死后他才得以進(jìn)入大學(xué)。1809年，他進(jìn)入哥廷根大學(xué)攻讀醫(yī)學(xué)，但把興趣轉(zhuǎn)移到了哲學(xué)，并在1811年于柏林學(xué)習(xí)一段時間。在那里他對費希特和施萊艾爾馬赫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以《論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獲得了博士學(xué)位。歌德對此文非常贊賞，同時發(fā)現(xiàn)了叔本華的悲觀主義傾向，告誡說：如果你愛自己的價值，那就給世界更多的價值吧。他稱柏拉圖為神明般的，康德為奇跡般的，對這兩人的思想相當(dāng)崇敬。但不贊同后來費希特，黑格爾代表的思辨哲學(xué)?！?/span>

       “1814年至1819年間，在理智的孤獨中完成了他的代表作品《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但發(fā)表后無人問津。叔本華這么說他的這本書：如果不是我配不上這個時代，那就是這個時代配不上我。但他卻憑這部作品獲得了柏林大學(xué)編外教授的資格”，于是一件著名的類似電影橋段的事件在這個聞名遐邇的象牙塔里開始上演?！八x擇與自己認(rèn)為是沽名釣譽的詭辯家的黑格爾同一時間授課。但黑格爾當(dāng)時正處于聲名的頂峰”，叔本華自然是自討沒趣，“很快他的班上就只剩下兩三個人，最后一個也不剩了，只能凄涼地離開柏林大學(xué)，這也正印證了自己的觀點，真正智慧的人得不到贊賞。”“1833年，在大學(xué)里受挫之后，他移居法蘭克福，并在那兒度過了最后寂寞的27年?！薄?844年，在他堅持下，《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出了第二版。第一版此時已早已絕版，且未能引起評論家和學(xué)術(shù)界絲毫興趣，第二版的購者結(jié)果也寥寥無幾。1851年，他完成了對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的補充與說明，結(jié)果就是這篇以格言體寫成的《附錄與補遺》使他獲得了聲譽，使他瞬間成了名人。有人寫了《叔本華大辭典》和《叔本華全集》，有人評論說他是具有世界意義的思想家。1859年，《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出了第三版引起轟動，叔本華稱'全歐洲都知道這本書’，在第三版序言中寫道：當(dāng)這本書第一版問世時，我才30歲，看到第三版時卻不能早于72歲。總算我在彼德拉克的名句中找到了安慰：誰要是走了一整天，傍晚走到了，那也該滿足了。叔本華在最后的十年終于得到了聲望，但仍然過著孤獨的日子，陪伴他的是一條叫'世界靈魂’的卷毛狗。1860年9月21日，他起床洗完冷水浴之后，像往常一樣獨自坐著吃早餐，一切都是好好的。一小時之后，當(dāng)管家再次進(jìn)來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依靠在沙發(fā)的一角，永遠(yuǎn)地睡著了?！?/span>

       了解了一個哲學(xué)家的生平，再走入他的字里行間去認(rèn)識他，那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便不會覺得他的文字太艱澀難懂，太突兀跳脫，那個時代里的人物感頓生，十九世紀(jì)的德國城市里，一個游離在自我意識里的思想家、哲學(xué)家便浮現(xiàn)于眼前了。

       ——孤獨是生命的禮物

       “沒有相當(dāng)程度的孤獨是不可能有內(nèi)心的平和。Peaceof mind is impossible without a considerable amount of solitude.”“一個人只有在獨處時才能成為自己。誰要是不愛獨處，那他就不愛自由，因為一個人只有在獨處時才是真正自由的。A mancan be himself only so long as he is alone;and if he does not love solitude,hewill not love freedom;for it is only when he is alone that he is really free.”孤獨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不可抹殺，不會消亡，“社會就像一團(tuán)熊熊烈火，明智的人與其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來取暖。”叔本華通篇引用了諸多名人詩人的詞句，來表述自己的觀點，可以想見其閱讀量是驚人的，他引用詩人彼特拉克優(yōu)美的《論孤獨的生活》，“我一直在尋求孤獨的生活，河流、田野和山林它們明白。我試圖逃離那些渺小、渾噩的靈魂，他們已迷失了通往光明的天堂之路?！薄肮陋毷莻ゴ笞吭街说墓餐\，盡管他們有時也會為此悲嘆痛惜，但仍然總是選擇孤獨，因為這種不幸要遠(yuǎn)遠(yuǎn)小于庸俗的不幸?！弊x到這些富于哲理、深入人心的詞句，才恍然明白，當(dāng)年苦悶孤獨的尼采為何深陷其中，沉迷于這些文字，“因為深受叔本華的影響，尼采成了像太陽一樣充滿光輝的哲學(xué)家”，盡管尼采亦是孤獨終老。

       大概人會在苦難孤獨中真正開始沉思，激發(fā)出自身最璀璨奪目的光彩，如李煜，若沒有后來的國破家亡、身陷囹圄，便不會有一代詞壇神話?！澳咸仆鰢?，李煜被俘入宋，'日夕以淚洗面’，李煜直悟人生苦難無常之悲哀，真正用血淚寫出了亡國破家的凄涼和悔恨?！薄叭藲q之前，李煜當(dāng)皇帝，混后宮，風(fēng)花雪月，紈绔浪蕩，幾乎沒干過什么有價值的事，除了寫一些宮闈艷詞。而在三十八歲之后，他除了寫寫詞，什么都不能干，卻在短短的三年時間里留下近三十首空前絕后的杰作，成了真正的詞中帝王?！比羲娴哪軌蛑驹谏剿且膊粫腥缃竦某删土?，將會是一個沉迷于山水間的過客，匆匆一瞥間便已渡過萬水千山、浮華世間了。“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秋風(fēng)庭院蘚侵階。一任珠簾閑不卷，終日誰來？金鎖已沉埋，壯氣蒿萊。晚涼天凈月華開。相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薄斑@首《浪淘沙·往事只堪哀》，一改他過去詞作的淫艷輕浮，寫盡了一個從天堂墮落地獄之人的撕裂體驗，釋放出他的詞作風(fēng)格即將發(fā)生巨變的明確信號?！薄八氖d命運的滄桑巨變，讓被囚的李煜感悟到了世事的莫測和人生的無常，那個只能在夢中享受一刻貪歡的廢帝，那個不敢獨自憑欄一眺故國江山的舊主，用詞寫盡了一個特別的鄉(xiāng)愁，把自己的思念跟江山社稷聯(lián)系起來，并上升到一種家國的情懷?！币粋€徹底的孤獨者的反省與沉思，會幻化出一個光彩奪目的詞之意境。“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ㄔ抡猴L(fēng)。多少淚，沾袖復(fù)橫頤。心事莫將和淚滴，鳳笙休向月明吹。腸斷更無疑。閑夢遠(yuǎn)，南國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綠，滿城飛絮混輕塵。愁殺看花人。閑夢遠(yuǎn)，南國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暮，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我們的孤獨就像天空中漂浮的城市，仿佛是一個秘密，卻無從述說。這本書替你將孤獨的本質(zhì)娓娓道來，讀完你會更智慧地處理群體與個人的關(guān)系?！薄拔覀冊跓狒[中失去的，必將在孤獨中重新?lián)碛?；就如在喧囂中失去思考能力的人們，在安靜中方能找回自我?！狈_書頁，開啟一場與偉人哲思的邂逅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