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姨

文/張玉真

錢家姨

第一眼看見婦人，婦人未做介紹，只是上上下下地看我，看完之后，婦人好像不相信似的再次打量我，不管我走到哪兒，這樣打量我的人多了，開始我犯憷，后來就不避諱了。

世上令人發(fā)憷的眼睛多了去了，一一躲避除非我不在這個世上賴活了。

我趁婦人打量我的時候，我也打量著婦人，我們互相打量，婦人猛然驚喜地說：“你是×××的女兒。”

我說：“是的。”

婦人說：“×××還好吧。”

我回答婦人說：“得病去世了。”

婦人又問我說：“你母親還好吧？”

我依舊回答說：“得病去世了。”

正是因為他們的去世，使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基礎(chǔ)，不得已，我才求助于家政服務(wù)，只是沒想到……

婦人沉浸在自我回憶里說：“你爸你媽都是多好的人吶。你爸，我們一起讀書的時候，就數(shù)你爸最壞了……”

這事兒我知道，晚飯以后，我爸喜歡和我聊一些他小時候的事情，比如上學(xué)半道上挖灶修鍋做飯吃，害另一個小伙伴挨他爸的打；用雞屎偽裝成黑沙糖讓老師嘴巴上糊滿雞屎……

和婦人聊了這么多，我還沒真正弄明白她究竟姓什名誰呢！

婦人嗔怪地說：“孩子，你咋把你錢家姨給忘了呢？”

“錢家姨？”我很快地搜索了一下殘存在腦中的記憶，最后，我茫然地?fù)u頭，說：“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婦人說：“真想不起來了嗎？我們兩家住一路邊兒，你小時候我還偷過你呢，你媽回家不見你，把你媽給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

我的記憶立刻鮮活起來，我媽珍藏著一張老照片，里面有一位年輕漂亮地女人抱著我，一笑還有倆酒窩，那個抱著我的就是錢家姨。

錢家姨的老公叫錢成，是村校后勤干部。錢家姨因為和我爸是同學(xué)，又和我媽投緣，放下飯碗喜歡往我家鉆，被錢家婆認(rèn)為和我爸發(fā)展了奸情。為這事兒，錢家姨的老公還專門整過我老爸。我媽一生氣就和錢家姨斷了姐妹情。不過，后來錢家姨全家都搬進了城，成了城里人。

我問：“錢家姨，你在這里是……”

錢家姨一言難盡地說：“你姨父走了，我來這里掙點活命錢。”

我也講了我的故事，錢家姨聽了唏噓不已。錢家姨感嘆完世事無常，末了問我：“你來這里就是找家政服務(wù)的？”

我說：“是的。”

錢家姨說“你等一會兒”，人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我手機響了，是錢家姨打過來的。

電話里錢家姨說：“對不起啊，孩子，錢家姨不是嫌棄你，你要是在城里還好說，可跟你回老家去，錢家姨丟不起那個人。”

扣扣

和他認(rèn)識不過三天。

三天里，第一晚我加了他，第二晚他問我為什么加他。

我說：“加了就加了，加你還有什么理由嗎？硬要找理由，那就是你不該出現(xiàn)在我的手邊兒跟眼前邊兒？”我蠻橫不講理地說。

其實，他不知道“麥琪”是我的新網(wǎng)名。

第三天晚上，我問：“你有什么業(yè)余愛好？”

他答：“很多。”很多之后一口氣寫了看書、旅游、電影、聽歌。

我問：“你最喜歡誰的歌？”

“無所謂喜歡誰與不喜歡誰，只要是洗耳朵和撥動心弦的都愛聽。”他說。然后又一口氣兒寫下了王杰、張雨生、張信哲。

我在扣扣點歌欄里為他點了一首《大海》，點完之后，我點了聽聽看，和他一起分享。這時已是晚上21點36分。

21點36分30秒我想發(fā)火，究其原因，是他邊看電影邊打字，聊天速度跟不上我的情緒和節(jié)奏。

我要的是秒回。

我說：“沒勁兒，你的心蝴蝶的翅膀一樣飛走了。”

21點38分，他說：“我又飛回來了。”

我問：“你看的什么電影？”

他答：“《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

我說：“你都追過誰？”

他答：“朋友的朋友。”

我問：“你寫過情書嗎？”

他答：“寫過，高一的時候。”

我問：“你寫的情書什么味道。“

他答：”沒味道。“

我說：“手寫的肯定有味道。”

他答：“有青澀的味道。”

他的話，一下子把我拽進我穿著校服走進教室的時候。

我說：“騰格爾的《天堂》你聽說過嗎那里有藍(lán)藍(lán)地天空清清地湖水綠綠地草地和奔馳地駿馬潔白地羊群------”

他答：“每天上班下班孩子家庭壓力下班回家倒在床上只想睡覺哪有心情去想那個。”

我蔚然慨嘆歲月的無情。

他問：“你結(jié)婚了嗎。”

我答：”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結(jié)的婚。“

他驚問：”怎么這么巧呵。“

我說：“'緣’來如此。”

他問：“你老公一定給你寫過很多情書吧。”

我答：“很久以前寫過但是自從結(jié)婚以后上班下班忙孩子忙家務(wù)早已疲憊不堪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聞見過情書的味道了。”

他說：”那我給你寫一封寄過去吧。“

我立刻欣喜若狂的道：“好啊。我翹起大拇指立刻發(fā)過說，君子一言……”

他答：“駟馬難追。”

另一個房間的老公不知道和他約定的那個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