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毛主席帶頭簽署了火葬倡議書,之后,很多領導人積極響應,在去世后選擇采用火葬的方式。
1972年,一位94歲的老人生命垂危,躺在病床上,但她還在堅持等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周恩來總理,直至周總理趕到病床前,她才提出自己的遺愿:“我不要燒,不要火化遺體”??粗〈采涎傺僖幌⒌睦先耍芸偫砗瑴I答應了她,表示中央一定尊重她的遺愿,按她吩咐采用棺葬。聽到總理親口允諾,這位病床上的老人才慢慢閉上了眼睛。逝世后,她的靈柩被送往南京,與自己的丈夫葬在了一起。
這位94歲的老人名叫何香凝,她和周總理有何淵源,能讓周總理親自關照她的身后事,她又為何非得選擇棺葬呢?
今天,我們將走進何香凝波瀾壯闊的人生,認識這位中國歷史上的奇女子。
1878年,何香凝出生在香港的一個茶葉商家庭,盡管經(jīng)濟條件優(yōu)越,但父母的思想仍然是封建的,7歲時,何香凝被母親逼著裹小腳,遭到了她的強烈反抗,每天晚上,她便拿出偷偷藏起的剪刀剪掉裹腳布,幾十次后,父母也無奈放棄了讓女兒纏腳的想法,就這樣,何香凝擁有了在那個年代被嫌棄的“大腳”。
此外,何香凝哭喊著要進學堂和家里的男孩子一起學習,但遭到父親的拒絕,不過,她并沒有放棄學習的想法,開始攢錢買書自學,遇到不懂的就去問哥哥或者請教先生。
就這樣,何香凝慢慢到了婚配的年齡,然而,一雙“大腳”讓她的婚事陷入了窘境,對于當時的香港,“裹小腳”仍然十分流行。巧的是,上天冥冥之中已經(jīng)為她牽好了紅線。
還在書院學習的歸僑學子廖仲愷正謹遵父親的交代,找一位沒有裹過腳的女子做媳婦,聽到這個消息的何父,立馬找媒人說合,1897年,何香凝和廖仲愷結(jié)為夫妻,婚后,二人生活雖然貧苦,但好在志趣相投,在廖仲愷的幫助下,何香凝學習讀書、寫字、畫畫。
廖仲愷完成學業(yè)后,又萌生留學日本的愿望,得知丈夫的心愿后,何香凝十分支持,并將自己的嫁妝、首飾等賣掉,籌措學費同丈夫一同前往日本。而到達日本的何香凝,也先后在日本多所知名學校學習,還跟隨日本畫家田中賴璋學習畫畫。
在東京學習生活期間,何香凝又認識了孫中山,并和丈夫廖仲愷一起開始接觸革命新思想,此后,夫妻二人的生活就開始和革命息息相關。
1903年,何香凝在革命雜志上發(fā)表《敬告我的同胞姐妹》一文,成為國內(nèi)宣傳婦女解放的早期領軍人物,也奠定了她在中國婦女解放歷史上的地位。
1905年,何香凝和丈夫廖仲愷加入同盟會,繼續(xù)追隨孫中山參加革命工作,同時,兩人在東京的居所也成為同盟會成員的聯(lián)絡中心,何香凝擔負起了通訊、后勤的工作,同時,還在開會時看門把風。
“身為富家小姐的何香凝,本來連飯都不會做,但她卻從頭學起,滿懷熱情地完成各項工作,成了一位富有才干的管家。她的忠誠和悉心,贏得了孫中山及留日革命青年們的信賴,被親切地稱為'奧巴桑’(日語,意為'女管家’)?!?/p>
何香凝在同盟會參加革命工作的同時,她還在東京的一所美術院校學習繪畫,她之所以學習繪畫,大多數(shù)人認為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何香凝本身身體不太好,而美術學院課程相對輕松,另一方面,孫中山計劃在國內(nèi)發(fā)動武裝起義,需要制作各種圖標旗幟,這些都需要有人把它設計出來,這一點在何香凝的自述中也能看到。
“自此以后,在辛亥革命過程中,反清起義部隊所用的旗幟符號,有一些就是我在孫先生指導下描繪和刺繡縫制的。”
在之后漫長的革命生涯里,何香凝就這樣拿起畫筆,當做自己的革命武器,源源不斷地向外界輸送革命思想,體現(xiàn)了對革命事業(yè)的忠貞,與此同時,她的藝術造詣也逐漸提高,達到新的高度,成為一位知名畫家。
在武昌起義、辛亥革命、討伐袁世凱運動、組建新政府等方面,人人不知何香凝,但又處處都有她的痕跡。
1922年,掌管財政的廖仲愷被留守廣州叛變的陳炯明拘押,得知丈夫被囚禁的消息,何香凝四處奔走,想辦法營救丈夫,8月18日的一場軍事會上,何香凝滿身泥垢闖進會場,放下豪言壯志“衣濕有什么要緊?我今天來,還做好來血濕的準備”,隨后,一番慷慨激昂的討伐后,陳炯明怕事情鬧大,最終釋放了廖仲愷。
1924年,在孫中山的牽頭下,國民黨改組,決定聯(lián)俄、聯(lián)共,何香凝堅決支持,同時,她開始在婦女運動領域“大展拳腳”,帶領婦女游行示威,爭取婦女解放和要求獲得合法權益。
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因病逝世,他把妻子宋慶齡托付給何香凝照顧,何香凝當即表示請孫中山放心。
“我親近先生二十余年,同受甘苦,萬一先生病不能愈,我和全體同仁當盡力保護夫人及先生遺族?!?/p>
同時,孫中山所創(chuàng)立的國民黨內(nèi)部也分裂成兩股力量,一股是繼續(xù)秉持孫中山遺愿,與共產(chǎn)黨合作堅持共同對外,另一股是以蔣介石為代表,破壞兩黨合作。同年8月20日,何香凝和丈夫廖仲愷乘車前往惠州會館開會,下車后,早已埋伏在會館旁邊的四名歹徒互相配合,由兩人掩護,另外兩人開槍不斷射擊,事發(fā)突然,廖仲愷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jīng)身中數(shù)槍倒在血泊中,四名歹徒最終只打倒一名,另外三名全部逃竄不知所蹤,槍聲停止后,現(xiàn)場一片混亂。
廖仲愷在被送往醫(yī)院的路上不幸逝世,不過,幸運的是,何香凝沒有受傷。她強忍悲痛,開始料理后事。
蔣介石得知消息后,去看望何香凝,并叮囑她多保重,不同于蔣介石的“噓寒問暖”,共產(chǎn)黨人則是真誠地表達關心,周恩來第一時間直奔醫(yī)院,探望關心。
原本,周恩來和蔣介石商定要立刻抓捕殺害廖仲愷的兇手,并確定發(fā)布公告的時間是事發(fā)當晚11點,但是,蔣介石卻突然修改了命令,提前兩個小時發(fā)布了戒嚴命令,并修改出行口令,這一切,周恩來全然不知。
迫于輿論壓力,在調(diào)查出一部分結(jié)果后,蔣介石僅僅將兇手趕出廣州,便匆匆了結(jié)此案。丈夫的死亡對何香凝來說,是一個沉痛的打擊。但她并沒有因此消沉,相反,她以更加積極的態(tài)度投身于國家的革命事業(yè)中。
1926年,在鄧穎超、蔡暢等人的協(xié)助下,何香凝在國民黨內(nèi)部創(chuàng)辦婦女運動講習所,培養(yǎng)人才骨干,交流婦女運動的經(jīng)驗,為婦女解放運動的開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同時,在她的影響下,自己的一對兒女廖承志和廖夢醒雙雙赴歐洲留學,并先后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同自己的父母一樣,加入了革命的滾滾洪流中。
就在廖仲愷逝世的兩年后,也就是1927年,蔣介石叛變革命,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對中國共產(chǎn)黨人大下殺手,引起國內(nèi)外憤慨。何香凝拒絕參加蔣介石和宋美齡的婚禮,之后,汪精衛(wèi)也開始發(fā)動政變,大肆搜捕共產(chǎn)黨人,在這一時期,何香凝挺身而出,直言自己要保護共產(chǎn)黨人,還派人安排幫助革命同志離開上海、漢口等地。
“我是婦女部長,若認為婦女都是'共黨’和'準共’,我是她們的頭頭,有事找我,不準為難她們!”
看到蔣介石的所作所為和國民黨內(nèi)部的腐敗,何香凝徹底失望了,她下定狠心,要離開國民黨隊伍,公開發(fā)聲辭去國民黨內(nèi)一切職務。之后,她先后游歷英國、德國等地,過著清苦的流亡生活,但她始終關注著國內(nèi)的形勢發(fā)展。
九一八事變,蔣介石又下達不抵抗命令,致使東北開始了長達14年被殖民奴役的歷史,3000多萬同胞生活在日本侵略者的剝削和掠奪下。何香凝獲知消息后,立馬趕回上海,為支援抗日戰(zhàn)士們積極籌集資金。
1932年上海事變爆發(fā),在何香凝的組織下,募捐活動展開,向前線部隊送去了軍餉和物資。此外,她還和宋慶齡等人一起創(chuàng)辦傷兵醫(yī)院,為受傷的士兵們提供醫(yī)療救助。何香凝的巾幗英雄形象和愛國情懷得到了所有人的敬佩,當她要求蔣介石支持十九路軍的抗戰(zhàn)行動被拒后,曾憤然寫下一番話,讓蔣介石羞愧難當:
“枉自稱男兒,甘受倭奴氣。不戰(zhàn)送山河,萬世同羞恥。吾儕婦女們,愿赴沙場死。將我巾幗裳,換你征衣去!”
此后,何香凝繼續(xù)為救國運動四處奔波,她創(chuàng)辦婦女救護訓練班,大大緩解了前線醫(yī)護人員緊缺的情況。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即將步入花甲之年的何香凝更是對救亡運動充滿著熱情,1937年,以何香凝為主要負責人,在上海創(chuàng)辦了全國最早、最大的婦女抗日團體中國婦女抗敵后援會,以此為起點,她又請宋慶齡出面,在全國范圍內(nèi)號召廣大婦女團結(jié)起來,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的自由和解放,奮斗到底。一時間,星星之火逐漸發(fā)展成燎原之勢,后方籌集的抗日物資不斷送往前線部隊的手中:
“現(xiàn)在是我們民族爭生存的最后關頭,一切不愿作亡國奴的姊妹們,請都快起來,我們有力的出力,有錢的出錢,能上戰(zhàn)場的上戰(zhàn)場,能救護慰勞的就來做救護慰勞的工作。”
上海淞滬會戰(zhàn)期間,何香凝還專門組織了戰(zhàn)地服務團,跟隨國民黨軍四處轉(zhuǎn)戰(zhàn),慰問演出53次,在前線戰(zhàn)斗了3年,極大振奮了士兵的抗敵士氣。
上海淪陷后,何香凝便定居香港,但她時刻關注著國內(nèi)抗戰(zhàn)形勢的發(fā)展,為支持抗戰(zhàn),她號召海內(nèi)外華人華僑捐款捐物,并親自作畫作為答謝,1939年,何香凝為抗日前線和敵后根據(jù)地送去了大批醫(yī)療物資。
解放戰(zhàn)爭期間,何香凝公開明確反對蔣介石進行內(nèi)戰(zhàn)的政策,并積極組織國民黨內(nèi)的民主力量,反對蔣介石,1948年,何香凝發(fā)表聲明,積極響應中國共產(chǎn)黨的號召,表示支持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
1949年,何香凝一家人應邀回到北京,并在車站,受到了周恩來、朱德、鄧穎超等其他重要領導人的熱烈歡迎,10月1日,71歲的何香凝登上天安門城樓,在現(xiàn)場見證了新中國的誕生。從此,何香凝終于回到了自己為之熱愛奮斗了大半輩子的祖國,過上了和平、安寧的生活。
新中國成立后,何香凝積極參與國家建設,主要致力于國家僑務工作方面,極大團結(jié)了海外華人華僑,為擴大愛國統(tǒng)一戰(zhàn)線立下汗馬功勞。除了努力工作、參與國家建設外,何香凝還是位著名的畫家和詩人,但她的詩畫仍然離不開國家,戰(zhàn)爭時期,詩畫內(nèi)容主要以救亡圖存、宣揚愛國主義精神為主,和平年代,詩畫內(nèi)容又多以謳歌勞動人民、鼓舞社會主義建設為主。不論是興趣愛好,還是日常工作,何香凝的一生總是與中國二字息息相關,牢不可分。
1970年,已經(jīng)92歲的何香凝不慎摔了一跤,同時,她又被診斷出肺炎,最終,被送進了醫(yī)院,周總理得知后親自趕往醫(yī)院看望,十分關心她的身體,要求醫(yī)院盡全力治療。
1972年初,何香凝病情加重,家中親人到醫(yī)院陪護,這時她已經(jīng)時而昏迷時而清醒了,只要清醒時,何香凝總要閱讀報紙,關心國內(nèi)外大事。
8月26日,周總理再次到醫(yī)院探望何香凝,這時的何香凝已經(jīng)被醫(y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她本人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周總理來到病床前,何香凝一直握著他的手不放,同時,口中又一直喃喃自語,但由于聲音太小,周總理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意識到老人可能是要交代些什么,周總理忙俯下身子,貼在何香凝耳邊,大聲問道:“大姐,有什么事你就說,我聽著呢?!?/strong>
何香凝稍作猶豫后,斷斷續(xù)續(xù)向周總理說出了一個不情之請:“我與丈夫廖仲愷生前有'生同衾,死同穴’的約定,如今大限將至,希望中央能批準我棺葬。”
實際上,新中國成立后,我國提出了喪葬改革的方針,由土葬改為火葬,除了節(jié)約用地的目的外,還要改變當時人們的封建迷信思想。周總理更是大力支持,并積極以身作則,多次囑咐自己死后要實行火化,甚至還要將骨灰拋灑在祖國大地上。
“實行火葬,改革土葬,節(jié)約殯葬用地,割除喪葬陋俗,提倡文明節(jié)儉辦喪事?!?/p>
聽到何香凝要求棺葬的話后,周總理鄭重地反握住她的手,說道:“大姐,你放心,我代表中央和毛主席同意你的要求,一定會讓你和廖仲愷先生葬在一起?!?/strong>
聽到周總理的保證,何香凝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的臉上也露出了許久未見的微笑。
當周總理將此事告知毛主席后,毛主席也表示理解,說道:“你做得對,何大姐是我們黨最忠誠的朋友,她的這個遺愿應該滿足?!?/p>
后來,周總理在和廖承志談起當時答應其母親要求棺葬的原因時,感慨道:“何大姐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貢獻很大,她的這個要求應該被滿足?!?/strong>
9月1日,何香凝在北京逝世,享年94歲。周總理下達特別指示,根據(jù)何香凝生前遺愿,由江蘇特意成立領導小組,專門負責何香凝和廖仲愷的合葬事宜。9月5日,何香凝追悼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由朱老總主持,宋慶齡致悼詞,周總理、葉劍英等國家重要領導人也出席了追悼會,毛主席送上了花圈。
宋慶齡悼詞中的一句話,精準概括了這位94歲老人的一生:
“何香凝女士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戰(zhàn)斗的一生?!?/p>
追悼會結(jié)束后,鄧穎超、劉斐、朱蘊山和廖承志、廖夢醒等人一起護送靈柩前往南京,與廖仲愷合葬,這位為國家奉獻一生的偉大女性永遠離開了我們,但她值得被后人銘記,值得我們尊敬。
“美麗的女子令人喜歡,堅強的女子令人敬重,當一個女子既美麗又堅強時,她將無往不勝。”
不得不承認,何香凝便是這樣一位女子,在民國激蕩的歲月里,即便荊棘纏身,她決不選擇屈服,在抗戰(zhàn)危險的歲月中,即便炮火紛飛,她始終為前線戰(zhàn)事四處奔波,在新中國和平的歲月里,她依然為國家發(fā)揮余熱。她是被歷史大寫的女子,是上個世紀永不落幕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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