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兩寶： 一半天堂一半地獄
作者：徐俊霞
1、二寶計劃
在同齡人中，我和老公結(jié)婚算早的，要孩子也算早的。我倆是姐弟戀，他比我小四歲，他大學(xué)畢業(yè)一參加工作，我們就結(jié)婚了，次年就有了女兒。
這大寶要地順利，二寶就有些周折。女兒上幼兒園后，我和老公就計劃著要二胎。當(dāng)時我在公司剛剛升職，正處于職業(yè)上升期，老公上班時間不長，工作還沒穩(wěn)定下來。
我和老公商量：“咱們再等兩年吧，你在單位還沒有根基，我好不容易做到這個位置，懷孕生育肯定會影響我們的工作?！崩瞎蟠筮诌值卣f：“我什么時候都行，主要是你，我不是擔(dān)心你的身體嗎？怕你年齡大了，生孩子有危險?！?/span>
“女人什么年齡生孩子都有危險，生不難，關(guān)鍵是生下來誰帶誰養(yǎng)？”“你生，爸媽帶，妞妞不就是爸媽帶大的嘛！”聽聽，這就是男人的說辭，孩子的生養(yǎng)教育都與他毫不相干。
這也是我更深層次的顧慮，女兒出生后一直由爺爺奶奶照看，上幼兒園后也由爺爺奶奶接送。我們還有房貸、車貸，我爸媽經(jīng)常拿錢貼補我們，我和老公也是三天兩頭到父母家蹭飯，老公還和婚前一樣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男孩，我雖然會做些家務(wù)，又因為工作性質(zhì)的原因在家時間少。
說白了，我們一家三口現(xiàn)在還在啃老。雙方父母雖說都有退休金和醫(yī)保，但他們總有老去的那一天，總有需要我們兒女孝敬的時候。我和老公當(dāng)下的任務(wù)不是生二胎，而是趕緊在經(jīng)濟和生活中自立。
我和老公生活自理能力差，女兒生活自理能力更差。吃個飯，婆婆端著小碗在后面追著她喂，穿個衣服，我不幫她，她連襪子都不會穿。隨著女兒一天天長大，這種情況愈演愈烈。我們給她分房分床，讓她單獨睡，壓根分不開，她自己的書包、玩具經(jīng)常弄得到處都是，都是大人幫她收拾。
我和老公沒時間沒精力照顧她，只有休息日可以帶她。我們疼她的時候，女兒還蠻聽話，我們教育她的時候，女兒就聽不進去了。公公婆婆愛孫女寵孫女，老人對孫女的溺愛和我們年輕人對孩子的寬嚴(yán)相濟總是有些不一致，很讓人頭疼。
既然生育是女人的權(quán)利，我心想還是等工作過渡到平穩(wěn)期，我有精力顧家顧孩子的時候，再要二胎也不遲。大寶沒怎么管就長大了，這二寶說啥都得親歷而為。
公公婆婆倒是催著我們趕緊生二寶，婆婆說：“趁我和你爸身體還硬朗，你們生了二寶，我們給你們帶。”公公婆婆雖然不重男輕女，可是到了孫輩身上，還是想有了孫女再要個孫子。天下父母的想法大同小異，我和老公當(dāng)然也想兒女雙全，湊個好字。
2、二寶駕到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女兒上學(xué)前班了。國家計劃生育政策一年一個變化，總之是鼓勵小夫妻生二胎，我在公司管理層的職位上已經(jīng)坐了好幾年，工作也理順了，老公在工作中也獨當(dāng)一面，在家里也漸漸完成了為人夫為人父的角色轉(zhuǎn)換。生二胎似乎已經(jīng)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我和老公積極備孕，公公婆婆婆做好后勤工作，女兒呢，也得讓她有個做姐姐的心理準(zhǔn)備。一切準(zhǔn)備就緒，當(dāng)寶寶在我身體里孕育，一家人紛紛猜測寶寶的性別。
以前，女兒總纏著我給她找個伴：“媽媽，你給我生個小妹妹嗎？”見我不應(yīng)允，她又說：“生個小弟弟也行?！蔽疫€是不點頭，女兒可伶兮兮地說：“要不，你生個小狗小貓也行。”我立刻笑噴。
眼下，弟弟或者妹妹在我肚子里，女兒的期待銳減了不少：“媽媽，你真要生寶寶嗎？你會不會流血？會不會死？”我安慰她：“不會，你也是從媽媽肚子里出來的。”“如果你一定要生，就生個小妹妹，我可以把我的花裙子給她穿，可以給她扎小辮?！背粤硕ㄐ耐璧呐畠河峙d奮起來。
和女兒不同，婆婆成天把“我大孫子怎么樣”掛在嘴邊，搞得我壓力山大。一次，女兒弄灑了一杯牛奶在地板上，我拿起拖把拖地，婆婆一把搶過去：“我來，我來，千萬別累著我大孫子?！蔽铱迒手樥f：“媽，你成天這么說，萬一是孫女怎么辦？”婆婆連連擺手：“肚子尖尖生男孩，肚子圓圓生女孩，瞧你這肚子，一定是個嘎小子?！?/span>
我向老公訴苦，老公勸我：“放心吧，老婆，只要咱倆立場堅定，孫子孫女，爸媽都喜歡，他們只不過是過過嘴癮。”唉，這生男生女哪兒是我能做主的事！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我在醫(yī)院剖腹產(chǎn)生下7斤重的兒子，公公婆婆樂得合不攏嘴：“這大孫子和他爸小時候一模一樣?！崩瞎蚕驳谜也坏奖绷耍е鴥鹤硬凰墒?。女兒在一旁幽幽地說：“原來你們都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兒子剛來到世上，女兒就吃醋了。
接下來，女兒的表現(xiàn)更是讓人跌破眼鏡。月子里，公公婆婆搬來家里伺候我，出了月子，公公婆婆來家里就少了。我學(xué)著老人的樣子照顧兒子，給兒子沖奶粉，洗澡，換尿布，雖然是當(dāng)過一回媽的人了，還是狀況百出。
一次，我給兒子洗澡的時候，兒子沒托住，嗆了幾口水，兒子哭得驚天動天，我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公比我也強不到哪里去，兒子感冒發(fā)燒，他給兒子量體溫，體溫計竟然放倒了，白忙活了半天，也沒測出兒子體溫多少度。
我們忙不過來的時候，就讓女兒給弟弟沖奶粉，洗尿布。女兒噘著嘴老大不樂意：“你們以前哪兒讓我干過這活，奶粉涼了熱了我可不保證，這尿布多臟多臭呀！”女兒不直接表示對弟弟的不歡迎，我們讓她做什么她都蔫頂硬抗。弟弟的奶粉，她要打開罐先嘗一嘗，弟弟哭鬧的時候，她一臉的厭惡與不屑。
一次，公公婆婆來家里玩，老兩口光忙著逗孫子玩，沒理會孫女。到了飯點，一家人找不到女兒了，我和老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紛紛出門去找，我們找遍了小區(qū)的角角落落，包括女兒的幾個同學(xué)家，都沒有她的人影。
老公急壞了：“要不，咱報警吧！”我故作鎮(zhèn)定：“再想想，她能去哪兒？失蹤不到24小時，派出所也不能立案。”
我們正說著，小姑子打來電話，說女兒在他家呢！從我們家到她姑姑家坐公交至少五站路，女兒還是第一次獨自去姑姑家。
我們趕過去，我憋著火問女兒：“為什么不聲不響離家出走？你不知道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特別擔(dān)心你。”女兒扭頭不看我：“你們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還會擔(dān)心我？”老公氣得要揍女兒，我趕緊攔下。
私底下，我和老公探討女兒的反常，老公還不當(dāng)回事：“小孩子有些妒忌心很正常，你別大驚小怪?！蔽覔?dān)憂地說：“妞妞這次能離家出走，下次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們大人要重視起來，包括爸媽都要一碗水端平。”“好，好，我跟爸媽說?！崩瞎桓毕⑹聦幦说膽B(tài)度。
公公婆婆的重心轉(zhuǎn)移地太快了，以前，他們把孫女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孫女要星星，他們不給摘月亮，現(xiàn)在孫子來了，他們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全家人都應(yīng)該呵護小的，做姐姐的應(yīng)該讓著弟弟，愛護弟弟，卻忽略了女兒的微妙心理，女兒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種待遇上的落差。
3、相親相愛
都說第一個孩子照書上養(yǎng)，第二個孩子照豬樣。話糙理不糙，我和老公對待兒子真沒有對女兒那么精細(xì)，我們都認(rèn)為男孩子皮實，不用像女孩子那般精心呵護。
兒子的衣服，穿女兒的舊衣服，兒子的玩具，玩女兒不玩的。即便這樣，女兒還是覺得有了弟弟，我們就不愛她了。
女兒從小偏食，吃肉不吃素，愛吃零食，長得比別的小朋友胖，好在個頭高，年齡小，還不太明顯，如果照此發(fā)展下去，早晚成胖妞。
一見她吃零食，她爸便說她：“妞妞，女孩子胖了不好看，管住自己的嘴，少吃點零食?！迸畠喊蜒垡坏桑骸艾F(xiàn)在就嫌棄我了，連吃東西也限制，還讓不讓人活？”老公哭笑不得：“這孩子怎么不識好人心呢！”
兒子的作息習(xí)慣晨昏顛倒，夜里不睡，白天不醒，這可苦了我。他醒著，我就得陪他咿咿呀呀，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我也困得睜不開眼睛。照顧兒子的吃喝拉撒已經(jīng)讓我力不從心，再加上一個大鬧天宮的女兒，我恨不能自己變成千手觀音。
于是我讓女兒自己洗澡，自己洗襪子，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wù)也支使她去做，比如倒垃圾、收拾碗筷等。女兒不干了：“你以前不是常說長大了這些活自然就會干了，怎么現(xiàn)在非讓我學(xué)做家務(wù)？”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吧，她都上一年級了，難道不該學(xué)一些簡單的家務(wù)嗎？
我和老公對女兒身體和心靈的變化無微不至，女兒卻變得敏感多疑，雞蛋里挑骨頭，處處和我們唱反調(diào)。我真是被她搞地頭大！
傍晚，女兒一進家門就喊她餓了，我說：“好，媽媽去做飯，你看一會兒弟弟?！蔽业綇N房準(zhǔn)備食材，不大一會兒，就聽到兒子哇哇大哭。我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臥室一看，兒子坐在嬰兒車?yán)锟薜厣蠚獠唤酉職?，女兒在一旁怡然自得地玩芭比娃娃?/span>
我抱起兒子，問女兒：“你怎么招弟弟了？他怎么哭成這樣？”“哭幾聲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是說小孩子多哭，鍛煉肺活量嗎？”女兒若無其事。迫不得已，我一手抱兒子，一手炒菜。
我一個人帶倆娃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老公自覺減少了交際應(yīng)酬，下班就踩著點回家，一個負(fù)責(zé)買汰燒，一個負(fù)責(zé)照顧倆娃。不養(yǎng)兒不知父母恩，自己帶孩子養(yǎng)孩子，才知道為人父母不容易！
我和老公達成一致，有了兒子，也不能虧待了女兒，何況在女兒的成長中，我們的確缺席了。為了平衡女兒的心理，我和老公盡量做到一視同仁，吃的玩的通常都是買雙份的，女兒要什么，我們盡力滿足她的要求。
不管白天我有多忙多累，女兒從學(xué)?；氐郊依?，我都抽出一小時陪她做手工，和她聊天，聽她講學(xué)校里的趣事。晚上休息，我陪兒子，老公陪女兒。女兒非要霸著我，讓我給她講故事，陪她睡覺，老公就去帶兒子。
隨著兒子漸漸長大，我學(xué)著放手培養(yǎng)兩寶的感情，讓女兒帶弟弟玩，我和她爸不參與。女兒給弟弟講故事，唱歌，兒子坐在嬰兒車?yán)飺溟W著大眼睛聽地津津有味。弟弟餓了，女兒主動給他拿奶瓶，弟弟困了，女兒拍著他的背哄他睡覺。
與其給女兒講一大堆大道理，不如讓她自己體驗與弟弟親密接觸。小姐弟倆的感情與日俱增，也有了他們自己的相處模式。
每天放學(xué)后，女兒第一個跑去弟弟面前報到，給他表演節(jié)目，姐弟倆在地板上嬉戲玩耍。周日，我開車帶兩寶去公園，女兒在后排座位上緊緊地?fù)е艿?。在公園玩碰碰車，女兒也知道護著弟弟，弟弟哭了，她比我還著急。
兒子漸漸長大，吃的玩的依然搶不過女兒，可是對姐姐，他充滿了信任和依賴。在外面玩，他不讓別人碰，不讓別人抱，姐姐抱他，他就樂呵呵地張開小手。
常有閨蜜問我，家有兩娃，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說，一半天堂一半地獄。隨著兩娃的長大，新的問題新的麻煩還會層出不窮，但我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一家人相親相愛，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徐俊霞，媒體撰稿人，筆名：海風(fēng)，公眾號：齊魯海風(fēng)（ID：haishangfeng2016)，擅長創(chuàng)作親子、情感、職場故事，作品散見于各大報刊和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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