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也有悲歡離合

文/ 宇帆

大家晚上好！歡迎收聽早茶夜讀，我是張宇帆。

家鄉(xiāng)一直是作家最為重要且獨特的創(chuàng)作資源，有莫言的高密，福克納的約克納帕塔法縣，也有沈從文的湘西世界。今天和大家共讀的是沈從文最具代表性的一篇小說，《邊城》。

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個地方名叫“茶峒”的小山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只黃狗。

一開篇，作者就短短幾筆勾勒了一方閑適安靜的天地。不好用“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形容，太過文藝。在我看來，老人、小女孩、黃狗的搭配已經(jīng)很巧妙，單寫其中一個，都會讓人想起“空巢老人”或是“留守兒童”的辛酸畫面，但兩者一起，再配上一只充滿鄉(xiāng)間氣息的大黃狗，沈從文更善描繪出一種在無言流淌的時間中的活潑勁。

翠翠在風(fēng)日里長養(yǎng)著，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yǎng)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只小獸物。人又那么乖，和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fā)愁，從不動氣。平時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對她有所注意時，便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生人，作成隨時都可舉步逃入深山的神氣，但明白了面前的人無機心后，就又從從容容的在水邊玩耍了。

小女孩叫翠翠，作者筆下的她，美麗可愛，像林中的小獸物，直率又明朗。文中寫了翠翠的父母，寫了翠翠和爺爺，還寫了翠翠和船總家的兩個兒子的故事。但我想，沈從文既然將此文命名為“邊城”，而不是“翠翠”，既是有他的意圖吧。他要寫的不是翠翠這個小女孩的故事，或不僅僅是這樣，而是透過翠翠，所看到的那條河、那座山，是這方水土所孕育出來的特別的人與文化。

爺爺是個老船夫，一輩子渡船，予人方便，從不受人錢財。端午佳節(jié)，年長者不與年輕人下水競爭顯本領(lǐng)，“但下水救人呢，當(dāng)作別論。凡幫助人遠(yuǎn)離患難，便是入火，人到八十歲，也還是成為這個人一種不可逃避的責(zé)任！”。天保儺送兩兄弟同時喜歡上那劃渡船的外孫女，明明白白、坦坦蕩蕩地用當(dāng)?shù)亓?xí)慣所認(rèn)可的對歌的方式來競爭，任憑命運來決定……這地方的人，自有一套行事準(zhǔn)則，是道德，是責(zé)任?！?strong>中國其他地方正在如何不幸掙扎中的情形，似乎就永遠(yuǎn)不曾為這邊城人民所感到。”沈從文描繪了當(dāng)時紛亂中國的一方世外桃源，人性的真善美在這里以更加原始性的方式展現(xiàn)，坦然順從地接受自然所交付給他們的一切，感受生命的律動，也接受生命之悲。即使是桃源，也有悲歡離合?？少F的是，沈從文不會逃避描寫生命的悲傷與命運的不可控，像天保與爺爺?shù)乃劳?，而重要的是選擇怎樣面對?！?strong>這個人也許永遠(yuǎn)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翠翠選擇在那渡船上等待不知是否會歸來的人。這份堅毅也許就是對生命的回答吧。

本周主題書

2019.7.08~2019.7.14

邊城的小溪在哪里？| 邱小石

「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