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看自己
想你的靈魂
夾竹桃白色
在你眼里看自己
想你的嘴唇
夾竹桃紅色
在你眼里看自己
你已是死人
夾竹桃黑色
——洛爾卡(西班牙)
不枉此生真性情
?菩提之惡花
1
說是立秋已過,七月流火,其實才是中伏,走在小區(qū)幽徑,卻也酷暑難耐,蟬的嘶鳴響起,仰首樹葉斑駁,日光燦爛,不知覓處。羨慕袁子才《所見》的光景,但牛背上斷斷是不能騎得了,可以高歌,與蟬們應(yīng)和,或者陡然停駐,在那闊葉林下聽蟬。
牧童騎黃牛,
歌聲振林樾。
意欲捕鳴蟬,
忽然閉口立。
袁枚至情至性,看他一些小詩的直白可見端倪,像《偶步》表達的閑情,信手拈來,誠摯清新。詩人所在的園子,大概即是辭官養(yǎng)母,在江寧購置隋氏廢園,改名的“隨園”吧。偶爾來西邊的走廊下散步,看到一朵蘭花靜靜地開放。是誰先把信息傳出去的呢?不然怎么會有蜜蜂比我早來。
偶步西廊下,
幽蘭一朵開。
是誰先報信,
便有蜜蜂來。
記憶深刻在金庸、梁羽生等等諸人的武俠小說里看到過“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憤懣,生命有大有小,說是均等,可惜世人不知最先歧視自己的就是自己本人,微小的個體,有價值的活著,所謂價值,最先就源于自我的肯定。
關(guān)于苔蘚的起源有點復雜,屬于生物學的范疇,無花,無種子,屬于最低等的高等植物,它好像在悲憫的瞧著人類在糟蹋著生命共存的世界,其實它能監(jiān)測空氣污染程度。“隨園先生”的《苔》,“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亦學牡丹開”,與另一首詠苔五絕,“各有心情在,隨渠愛暖涼。青苔問紅葉,何物是斜陽?”,心境大不相同,夏蟲之不可語冰,也不耽誤自身微弱的燦爛。
2
袁枚坦言自己“好味,好色,好葺屋,好游,好友,好花竹泉石,好珪璋彝尊、名人字畫,又好書”,不禁與之比較的是張岱,所好無所不包,比袁子才有過之無不及,“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譎謔,書囊詩魔?!?/span>
個性張揚,風流不羈,需要家世淵博,吟詩也是需要銀子的。袁枚三十多歲因父喪以后不再出仕,過了幾十年悠游林泉山野的閑適生活,完全是找個理由不再混官場了,坐吃山空,最后還沒吃空,詩話和食單類似心得體會之類的東東。
這樣的帥哥,不招人妒都不可能,錢鐘書在《談藝錄》里說他“盛名之下,占盡韻事,宜同時諸生,由羨生妒,由妒轉(zhuǎn)恨矣”。
引用楊鴻烈《袁枚年譜》中的一段:
袁枚的好色是男女通吃:于女色則小妾成群,兩個陶姬、方聰娘、陸姬、金姬……還有不計其數(shù)的女弟子。70多歲的時候,他很可能還搞了一個仰慕他的小姑娘——她的曾祖父當年還與袁枚同赴過科舉;于男色也緋聞不斷,吊膀子的計有李郎、慶郎、桂郎、曹郎、吳郎、陸郎……袁在畢沅的“兔子園”中流連忘返,又和鄭板橋興高采烈地討論,即使美男子犯了錯誤,也不要打壞他的屁股。
勿論袁子才的私德,關(guān)鍵是他對假道學的不屑。他懷疑道統(tǒng)根本就不存在:“‘道統(tǒng)’二字,是腐儒習氣語,古圣無此言,亦從無以此二字公然自任者……道者,乃空虛無形之物,曰某傳統(tǒng)、某受統(tǒng),誰見其荷于肩而擔于背歟”?這樣就玩的比較盡興了。
所以說文人相輕這種事情,也和戲子之間的怠慢雷同之處頗多,人性使然,與學識高低出身貴賤無關(guān)。汪曾祺直言袁枚“袁子才這個人我不喜歡,他的《食單》好些菜的做法是聽來的,他自己并不會做菜”,而且數(shù)次在小說里貶低其《隨園食單》,這就不太厚道了,若是如此,完全可以對《隨園食單》做些佐證,憑汪先生的聲譽出本暢銷書即可,非得用春秋筆法嗎?
【油畫:Brad Kunkle(美國)】
The - The End -
【菩提之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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