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一個養(yǎng)女兒的夢想。
文/灰信鴿
前段時間，一款名為《火山的女兒》的游戲，突然登頂Steam國內熱銷榜。
這款游戲看著其貌不揚，可僅上線3天，它就達成了15萬份銷量的成績。B站UP主@逍遙散人的相關游戲實況視頻已有127萬的播放量。截至目前，有從業(yè)者粗略估計這款游戲約賣出了30萬份。
在Steam上，《火山的女兒》收獲了8600+條評論，其中96%給出了好評。有一條評論提到，他本來是想無聊玩一玩，沒想到一開就沉迷其中，單一周目就玩了快30個小時還停不下來。
不過，這款游戲并非出自什么成功團隊之手。據(jù)悉，《火山的女兒》由兩位中國傳媒大學19屆畢業(yè)的學生所設計。這款作品便是改自他們此前的畢業(yè)設計，歷經(jīng)4年的開發(fā)才完成。
在相關社群里面，有從業(yè)者評價，《火山的女兒》不僅整體質量高，系統(tǒng)設計不錯，而且美術也充滿爆肝的痕跡，「即便是成熟的2人團隊來做，這些內容也得弄好幾年。」
我與這款游戲的初次見面，是在Gamera Games的展會上。
那場試玩經(jīng)歷里，《火山的女兒》養(yǎng)女兒的玩法總讓我有些即視感。這款游戲每過一個養(yǎng)成周期就給女兒漲數(shù)值的思路，就像異世界版的《中國式家長》一樣，讓我以為這又是一個雞娃模擬器。
可在好好玩了正式版后，我才發(fā)現(xiàn)，《火山的女兒》盡管采用了類似于《中國式家長》的系統(tǒng)，卻因為其設計出發(fā)點的不同，呈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體驗。
有玩家提到，他在《中國式家長》里只想成為一個毫無感情的雞娃機器，結果到了《火山的女兒》，他獲得了超出想象的情感體驗，現(xiàn)在他只想給女兒一個足夠幸福的童年。
回到游戲本身，這款游戲將背景設定在了一個有煉金術、騎士、劍與魔法的世界。玩家扮演的父親，在妻子過世后，獨自照顧女兒，讓她慢慢成長并選擇出一條自己的人生道路。
在這個目標之下，玩家可以從兩條線獲取成就感：一條線是見證女兒模樣的變化，看她慢慢從牙牙學語，到亭亭玉立；另一條線則是見證女兒內心的成長，看她逐漸獨立自主，找到自己的宿命。
乍一看，《火山的女兒》與《中國式家長》有著相似的系統(tǒng)。
女兒帶有可量化的人物屬性，大致分為，影響女兒能否觸發(fā)事件的「力量、頭腦、魅力」3個基礎點，以及影響女兒未來選擇的4個成長點「體魄、智力、情感、想象」?；谶@些數(shù)值，每過段時間可能就有張成績單寄過來。
為了提升這些數(shù)值，玩家需要為女兒安排課程，不斷平衡能力：要提升頭腦智慧，那就聽聽天文地理；要培養(yǎng)想象力和情感，那就從繪畫音律下手；要想成為騎士，那自然要舞刀弄槍，騎馬射箭……。
小時候的課程安排，對應顏色增加對應數(shù)值
這也是相當功利的選擇。因為女兒未來的命運，其實就與這些數(shù)值掛鉤。
比如，勇者需要高超的劍術和強大的體魄，而大富豪則要有足夠的頭腦，與賺錢的本事。如果玩家目標不明確，那么勇者就會成士兵，大富豪就成了服務生……若徹底放任不管，那女兒就可能會成一個游手好閑的街溜子。
所以倒推來看，游戲最純粹的目的，就是利用各種手段，不斷地調優(yōu)女兒的人物數(shù)值，使其朝著某個領域最極致的稱號進發(fā)。這似乎與《中國式家長》的考上名牌大學也別無二致。
我的女兒成了劍術大師
不過，《火山的女兒》也只是系統(tǒng)如此，它并不是一個給玩家強調結果的游戲。
不似《中國式家長》那樣考清華北大的目標，游戲伊始，只是讓玩家照顧好女兒。就連一開始給的目標也只有3個，成為一個讓女兒有何種情感體驗的父親：「安全感」「自豪感」「寵愛體貼」。
這三個選項所對應的，也不是女兒的未來，而是當女兒長大后，她將以怎樣的方式去與世界相處。因為除了基本課程對數(shù)值提升外，女兒的成長更多來自對外界的探索。
——你是一個怎樣的父親，將讓女兒成為一個與你相似的人。
如果你展示出強大的一面，那么女兒就可能成為一位堅強勇敢的騎士，她的冒險旅程將會直面魔物的威脅。女兒會加入騎士團，提升力量，前往密林深處討伐怪物。
如果你想做一個溫柔體貼的父親，那么女兒就會變得會體察人心，成為一名出色的淑女。她會穿上禮服，提升自己的魅力，在舞會上與各類人物相結識，甚至成為貴族們的一員。
當然，女兒除了在你身上與課程中獲取做人的道理，她還可以向他人請教，或是在冒險與日常中獲得聲望，并借此向圣人求道，獲取更多的知識與學問。
這些選擇和教誨，其實也與課程類似，就是提升數(shù)值。不過它借由內容包裝，融入到了女兒的生活當中，成為了她成長的一部分，而非去死板地規(guī)劃一切。
說白了，《火山的女兒》追求一種「女兒真正生活于此」的情感，所以它在數(shù)值之上，在試圖建立一個讓玩家見證女兒成長的環(huán)境。
這個成長是緩慢，卻令人欣慰的。
最初，玩家所扮演的父親，每過一段時間就要選擇一份工作來補貼家用。而當歲月流轉，女兒會真如一個慢慢長大的小大人一樣，開始補貼家用。一開始她只能賺幾十塊錢，往后可能一次上百，并獨立自主起來。
這過程中，女兒可能是在澡堂擔任會計，賺賺外快，順便跟著老板娘打算盤；可能是在劇場里跑龍?zhí)?，然后因為一些出色的臺詞，而收獲一眾仰慕者；也可能是在暗巷中懲奸除惡，做一個行走在黑暗里的臥底警察。
隨著成長，女兒會結識越來越多的人，從父親的戰(zhàn)友和酒館的詩人，到自己導師和同齡的伙伴，她會展開一段屬于自己的旅程，有自己喜歡的人，然后一步步成為一個……不敢說多么偉大，但至少足夠獨一無二的人。
在《火山的女兒》，玩家的成就感，便來自于女兒的「成長」本身。
女兒會認識越來越多的人
如果說《中國式家長》更看中最終的結果，在它的系統(tǒng)之下，玩家固然在體驗各種玩法，但始終要為最終能否考上好的大學而殫精竭慮。所有的付出和過程其實都不重要，最后那一張成績單才代表著一切。
那么《火山的女兒》則想溫情一些，做一段有關情感的體驗。所以它朝內容下手，用各種故事來豐富女兒的成長。
在游戲中，有許多秘密可供女兒探索，其中有父母的婚姻往事，有皇宮貴族間的糾紛，有公主及王子背后的秘密，還有一些藏在城市暗巷中不為人知的黑暗。
更迫在眉睫的還有名為「退化」的疾病，以及魔族入侵等主線故事。一方面，疾病四處蔓延，甚至讓玩家所扮演的父親也感染上；另一方面，魔族的侵襲也不斷動搖著人心。
這也導致，女兒的成長其實不僅關乎個人未來的成就，也與周遭事件息息相關。
「父親」手臂上出現(xiàn)了癥狀
騎士團出征
而游戲展開這一系列內容的途徑，就是交流。
《火山的女兒》最細膩的部分，就體現(xiàn)在人與人之間的對話。這款游戲塑造了兩種對話場景，一種是女兒與外界之間有關選擇的對話，另一種是父親與女兒間有關成長的對話。
對外的交流是推進故事的重要渠道。
隨著成長，女兒會與許多人結識，在與他人的聊天中了解到外面世界的發(fā)展，知道疾病與魔族的動向，來判斷自己該何去何從，或是專精哪方面的能力。
但故事也并非只有宏觀功利的一面。更多時候，女兒與他人的交流，就是純粹地發(fā)展更親密的關系。每一個與女兒相識的角色，都有自己的身份與背景，有著可能會影響情感線的作用。
而對內交流則更溫馨一些。
比如，在每一輪游戲開始時，漸漸長大的女兒開始會有許多心事，一些可能來自自我懷疑和對生活的不確定，一些更瑣碎一些，就像現(xiàn)實青少年般，在生活中遇到了一些沒那么開心的事情。
而玩家所扮演的父親，就需要在此時選擇如何與女兒交流，是放任不管，還是聆聽她的苦惱，然后告訴她，如果換做是爸爸「我」會怎么處理——這也是游戲中，最為打動我的片段。
《火山的女兒》用這些細膩的故事和對話，讓我一步步放下了包袱：無所謂女兒最終會成為怎樣的人，只要她在我的影響下，能夠過得足夠開心，與喜歡的人相識，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就好。
最終，女兒成人禮后的身份也變得不再重要，她成長路上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最為重要。
其實，之所以拿《火山的女兒》與《中國式家長》相對比，是因為他們進一步佐證了一個重要的設計理念，即，制作人所想表達的初衷，會對玩家的游戲體驗帶來深遠影響。
兩款游戲雖然采用同一個養(yǎng)成系統(tǒng)，卻展示出了截然不同的質地。
《中國式家長》想還原那段極具壓迫力的競爭經(jīng)歷。因此它先設立一個明確目標，然后為玩家倒推至孩子出生的時刻，讓孩子從嬰兒起就要為十幾年后的某個目標開始奮斗。一個本質并不出彩的養(yǎng)成系統(tǒng)被賦予了沉重的含義。
而《火山的女兒》想構造一段足夠親密的關系。因此，制作團隊將這套系統(tǒng)成了最基礎的成長衡量標準，然后做更重的主線故事，與更多細膩的對話，并圍繞這些選擇做出足夠多的附屬玩法，去支撐情感。
這也使得，「見證成長」成了玩家主導的體驗要素，也是《火山的女兒》能夠打動玩家的原因所在。
游戲主界面所展示的，便是父親獲得女兒的欣喜或許，也代表了玩家體驗這款游戲的初衷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