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
結婚之好是個秘密,沒人肯露一絲口風。
有個舊時段子說,小姑子要出嫁了,問嫂子說,都說洞房花燭夜好得很呀,真的嗎?嫂子說,有什么好呀,不過是周公之禮,走走過場罷了……小姑子歸寧,給嫂子一粉拳笑罵,“好你個說謊精! ”
這一句笑罵,余音繞梁。
其實,我小時候就知道四句話“久旱逢甘雨,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據說這是人生四喜。不過,我們一群小孩子當順口溜來玩的,好像四喜與小孩子不相干,但真有洞房花燭夜這事兒卻是有好處的,除了可以看一身紅衣的新娘,能吃四喜丸子!這東西,在當時的農村是嘴巴的大福利,多少都帶點肉嘛。
我老覺得結婚呀婚禮呀,跟我關系不大,不想上初一那年,有一個外號,叫婚禮分子,語文老師親自給賞的。
我們英語老師結婚,她很嚴厲,再搗蛋的人她都能整得孫子似的,有股殺氣!可結婚那天滿臉都是喜氣,典禮就放在教室里,主持人是語文老師,我和幾個同學是混進現(xiàn)場觀光的。
儀式中有一條要說四言,活躍氣氛,不說不行,至于說什么,由主持人來定。新郎一句,新娘接一句。那天新郎說:紙糊頂棚竹子綁。新娘說:我在娘家把你想。新郎又說:想我偷著來呀!新娘又說:我怕爹娘嚷!
之前虎虎生威的英語老師,臉像一塊紅布,可愛極了。他們剛一說完,主持人說,說得好不好?大家都說好。只有我大聲說,不好,聲音太小啦!
我一下把大人的眼睛給吸引住了,主持人指著我說:你,你,你這婚禮分子!自此,我就有了這個外號,至于為什么,也沒人問,反正跟“積極分子”不同吧?
等我長大后,想起這個外號忽然樂了,不單是我啊,其實,我們都是婚禮分子。
十幾年前,我在陜西商州吃過一次難忘的婚宴,商州是秦變法者商鞅封地,尚有古風,賓客席地而坐,已有很多矮桌,但還不夠,就將大木盆翻過來,將竹編蒲籃翻過來,當桌子。菜是大鍋菜,不用盤子,都是小黑碗,類似擊鼓傳花,傳來傳去,熱火朝天,那真是:沒舀滿了,沒吃完了,沒等又來了!
這才叫熱火朝天,后來參加過好多婚禮,好像每個菜都是溫吞吞的。
佳偶天成,我們喜歡這樣說,但有也例外的,據說當年徐志摩娶陸小曼,請梁啟超證婚,梁公說:“徐志摩,你這個人心情浮躁,你這個人用情不專,以至離婚再娶,以后務求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祝你們這次是最后一次結婚!” 這算是婚禮奇聞了,言者無畏,聞者也要有雅量才行。
我喜歡婚禮,總有歡笑,總有吉言。不過,現(xiàn)在的婚禮大同小異,形式大于內容,如同之前新人敬酒,眾人要做些小游戲,比如用細繩子系個蘋果要新人咬,新人一咬,一提蘋果,嘴唇給挨著啦,但后來不玩這個了,覺得太小兒科,因為很多歡喜已經預約。
常常的情況是,從婚禮現(xiàn)場回來,沒來由的餓,得來一碗熱飯,好像這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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