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本內(nèi)封圖像章嬗變探微
——江戶日本文化與宗教剪影
羅 琴
展開討論之前,有三點需要說明。一是鈐蓋圖章的主體是書籍製造者,藏書家所鈐圖像章則非本文討論範疇;主要方式是鈐蓋,但也有少部分用雕版印刷方式;鈐蓋的位置為內(nèi)封,但偶有因無內(nèi)封而鈐蓋在書前幾葉;圖像章核心是圖像,而非純文字章。書籍製作者鈐蓋的這類圖像章,有的會在章上刻下自己的堂號,不同本子上蓋的同一出版商的章可能為同一圖章,尤其是同出版商同書同版本鈐蓋相同圖像章概率高。一般的藏書家蓋圖像章比較少,有時是藏書家個人小像,有時會刻上某某藏字樣。藏書家的圖像章一般會配合藏書家其他文字章出現(xiàn),比較好辨認。二是嚴格意義上講,圖像章的鈐蓋時間是書籍刷印時間,而非書籍雕版刊刻時間,每一部書具體的印刷時間難以考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刊刻時間,但需知這只是圖像章鈐蓋的時間上限。三是本次調(diào)查,日本刻本(以下簡稱日本本)以早稻田十萬冊(不是部)古籍為主體,中國刻本(以下簡稱中國本)以筆者歷年所見海內(nèi)外藏本為主體,雖然基數(shù)尚可,但如果有更多樣本、更豐富的資料,也不排除動搖或補充局部觀點的可能,以後尤當加強調(diào)查朝鮮本和越南本。
目前所見13例中國本內(nèi)封圖像章,以1606年為最早確切時間[6],但此本內(nèi)封缺損,現(xiàn)存為後世描摹,描摹時也將圓形圖像章以朱筆補上,但僅描紅色外框,未描圖像章內(nèi)部圖像。另有1630年折枝花卉圖章[7]。其他3例明末圖像章,均無具體書籍刊印時間,包括文人畫風格山水讀書圖章[8]、麒麟圖章[9]、魁星點斗獨佔鰲頭圖章[10]。清代1670年1例、1691年1例、1695年1例、康熙間2例(1662-1722)、1705年1例、1786年1例、1817年1例。日本本圖章目前所見最早為1669年魁星點斗獨佔鰲頭章[11]。隨著明末商業(yè)出版興盛,中國刻本首先在內(nèi)封鈐圖像章,17世紀末傳播至日本。但18世紀以後,相比於浩瀚的中國古籍,圖像章在中國本中只是零星存在,但18至19世紀卻在日本本中呈現(xiàn)爆發(fā)狀態(tài),數(shù)量遠遠碾壓中國本。
中國本有書生蟾宮折桂圖章4例(1670年1例、康熙間2例、1786年1例)(圖一)、文人畫風格山水讀書圖章1例(明末)(圖二),均未在日本本中發(fā)現(xiàn)。蟾宮折桂圖在日本本的缺席,原因可能是“書生”是普通人,不像“魁星”那樣有神力;“桂”“貴”諧音及其對應的意義對日本人來說有語言障礙;抑或是樣本數(shù)量限制,尚未發(fā)現(xiàn)而已,皆未可知。山水讀書圖雖精美而富有雅趣,但或因雕刻繁複,抑或數(shù)量稀少,甚至不如魁星之類有庇佑神力,亦不見於日本本。
所見13例中國本圖像章中,魁星點斗獨佔鰲頭3例(明末,1695,1817)、傳統(tǒng)動植物圖章4例(明末,1630,1691,1705),共計四類7例圖案被日本本傳承。目前見日本本動物圖章七枚8例,包括蝴蝶圖章一枚;雙鳳圖章一枚(1811);蝙蝠圖章一枚(1854);龍正面圖章一枚(1863);盤龍圖章一枚2例(1881,副本);獅子戲球兩枚(1884,不詳)。這些動物圖章幾乎集中出現(xiàn)在19世紀,但源頭來自中國。見於中國本者,比如麒麟圖像2例(明末[14],1691[15]),雙龍圖像1例(1705)[16]。動物圖章有裝飾和象徵吉祥的作用,如獅子對於日本人來說有除魔消災、防止火災的作用;蝙蝠諧音“?!保击梓?、龍鳳等瑞獸珍禽自不必多言。
中國本圖像章中,“魁星點斗獨佔鰲頭” 3例(明末,1695,1817)(圖三)。明末本上魁下鰲,鰲頭朝左,右腳踩鰲頭,左腳踢斗,手拿毛筆,圖上方有三顆星,這是中國典型的魁星形象。1695、1817兩圖章與原型有較大差別:雖然都上魁下鰲,但刻印粗糙拙劣,且鰲頭朝右,左腳踩鰲,右腳踢斗,圖像上部的星星1695看不清,1817有七顆。目前所見日本本158例魁星元素圖像章中有41例與中國明末本形象比較符合(如圖四),同為“魁星點斗獨佔鰲頭”鈐印章,週邊有圓框,圖像疏朗,單腳踩鰲,上下構(gòu)圖,鰲頭朝左,三顆星。此類日本本圖章最早時間為1696年,18世紀17例,19世紀13例,其餘未知確切刊刻時間。
魁星圖像章雖源於中國,卻興盛於日本,且在彼邦衍生出近十個變種。
所見日本本內(nèi)封魁星元素圖像章158例(占全部日本本201例的79%),可分為五類:魁星點斗獨佔鰲頭(鈐蓋97例、雕版印21例,合計118例)、只有魁(鈐蓋9例)、只有鰲(鈐蓋3例)、“魁”文字(鈐蓋3例)、上老人下鰲(鈐蓋25例)??椊源娴?18例中97例用鈐印方式,21例用雕版印刷方式與內(nèi)封一體印刷。97例鈐蓋圖章中93例有外框,4例無外框。有外框的93例中,89例圖形疏朗,4例圖形密集。圖形疏朗的89例中,3例雙腳踩鰲,為上下結(jié)構(gòu);86例單腳踩鰲。單腳踩鰲的86例中,22例為左右結(jié)構(gòu),左鰲右魁;41例上下結(jié)構(gòu),鰲頭朝左;23例上下結(jié)構(gòu),鰲頭朝右。
(一)魁鰲皆存及其刪減替換
圖六:只有魁(日本)[19] 圖七:只有鰲(日本)[20]
“魁星點斗獨佔鰲頭”圖像章最重要的元素是一腳踩鰲頭、一腳向後踢的魁星,以及被踩在腳下的鰲。但158例圖像中,魁鰲皆備的118例(1669-1874),只有魁9例(1726-1860)(圖六),只有鰲3例(1773-1927)(圖七),“魁”文字章3例(1876,無時間),另有25例雖然具備人鰲兩元素(1779-1856),但魁星鬼的形象被替換成了老翁(詳後)。只有魁或鰲的,是“魁星點斗獨佔鰲頭”的減略版。僅刻“魁”字的圖章則是圖像的文字化。
(二)鈐印與刷印
筆者所見中國本內(nèi)封圓形圖像,均系印章鈐蓋。但在201例日本圖像中,有21例是與內(nèi)封一同雕版再刷印,且均為“魁星點斗獨佔鰲頭”形象。刷印的21例分兩種:一種是半葉內(nèi)封刻大魁星點斗獨佔鰲頭,有9例(1690-1814)(圖八),為所有案例中魁星體型最大最精美的,因為通常鈐蓋的魁星章只有平常圖章大小,占內(nèi)封的一小塊,此種則占整個半葉;另一種是內(nèi)封上部刻小魁星點斗獨佔鰲頭,有12例(1669-1847)(圖九),大小與普通圖像章一般,但週邊沒有圓形外框。1669年是筆者目前所知日本魁星圖像見於內(nèi)封的最早時間,卻是雕版印刷的形式??梢娍氢j印圖像章傳入日本的時間應該更早,後來才是雕版刷印,這樣省去了每本單獨鈐蓋的麻煩,但喪失了白紙黑字紅章的審美意趣。
(三)圖章外框的有與無
“魁星點斗獨佔鰲頭”鈐蓋的97例圖章中,93例有圓形外框,唯獨4例無框(1692-1733)(圖十),這4例構(gòu)圖都是上下結(jié)構(gòu),即魁星在上,鰲在下。圖像章是圖章的一種,而圖章因為其物理形態(tài),一般都有邊框,但傳至日本後,一部分擺脫了外框的束縛。
(四)線條疏朗與線條繁密
93例有框的魁星點斗獨佔鰲頭章中4例線條非常繁複密集(1749-1862)(圖十一),甚至難以看清具體圖章細節(jié),因此單獨列出,其他89例則繼承中國本特點,線條相對疏朗。
(五)獨佔鰲頭與雙腳踩鰲
89例疏朗圖章中,86例單腳踩鰲,3例(1799,另2例江戶中後期)是上魁下鰲結(jié)構(gòu)的雙腳踩鰲(圖十二),雙腳踩不合“獨佔鰲頭”原意。
(六)上魁下鰲與左鰲右魁
86例單腳踩鰲又分上下構(gòu)圖和左右構(gòu)圖兩種。上下構(gòu)圖指魁在上、鰲在下,計64例。中國本原章也是單腳踩鰲、魁上鰲下。單腳踩鰲除上下構(gòu)圖,還有左右構(gòu)圖22例(1686-1796)(圖十三),此類皆左魁右鰲,無左鰲右魁,實乃上下構(gòu)圖鰲頭朝左之變形:將鰲頭朝左的鰲沿週邊圓圈順時針推三分之二個身位,因魁星未旋轉(zhuǎn),導致魁星腳踩的位置從鰲頭變?yōu)轹棻郴蚩拷椢玻瑖乐乇畴x“占鰲頭”原意,且構(gòu)圖失去平衡感,不合重力原理。
(七)左與右
單腳踩鰲且上下構(gòu)圖的64例又能分兩種,其中鰲頭朝左41例(1696-1874);鰲頭朝右23例(1750-1880)(圖十四)。相比於上下構(gòu)圖還是左右構(gòu)圖,鰲頭朝左和朝右本來不是特別重要,但構(gòu)圖時後踢的腳一般靠外側(cè),而站立的腳一般靠內(nèi)側(cè),就會造成若鰲頭朝右,則魁星左腳站立、右腳後踢,而一般魁星應該右腳站立、左腳踢斗。所以鰲頭朝左的41例圖章最符合原型,鰲頭朝右的23例則不符合。正因為原型是鰲頭朝左,所以此前左右構(gòu)圖那種變形,只有左鰲右魁,沒有左魁右鰲。目前所見最早上下構(gòu)圖鰲頭朝右的例子是1750年,出現(xiàn)相對較晚,甚至比左右構(gòu)圖的1686年晚得多。
(八)魁星與壽老人
前已論及,有25例圖章(1779-1856)魁星變成老翁(圖十五),形成上老人下鰲的構(gòu)圖,這也是“魁星點斗獨佔鰲頭”的變形。鬼面魁星變成盤髮髻的慈祥老人;龍頭龜身麒麟尾的鰲,從此前特別突出龍頭到突出龜身。當然,因人物成了老人,也不再是踩鰲踢斗形象,而是雙腳站在鰲背上。鈐蓋在內(nèi)封上的魁星圖像章明末在中國首先出現(xiàn),17世紀末在日本書籍上出現(xiàn),而老人鰲的圖章則晚至18世紀末才在日本書籍上出現(xiàn),應當是一個較晚的變種。額頭突出、盤髮髻的慈祥老人形象很像中國的壽星。將面目猙獰的魁星替換成老人,應當與日本民間福祿壽、壽老人信仰有關(guān)。這也是魁星圖像章傳入日本以後,經(jīng)過百餘年的時間本土化的一種表現(xiàn)。
(九)鰲與魚
鰲的原始形象應該是龍頭龜背麒麟尾。中國本明末1例,隱約見龍頭,身體和尾巴淹沒在雲(yún)中,全部形象不可見,入清的兩例也做簡化處理。但魁星點斗、獨佔鰲頭形象在諸如瓷器、繪畫、版畫等中均有體現(xiàn)。日本本118例魁星點斗獨佔鰲頭圖章中,因刻印品質(zhì),有22例看不清;有15例為龍頭形象(1690-1847)(圖十六),但身尾在雲(yún)中,與中國本的處理類似;其餘圖章基本是龍頭,只有1例為魚頭(1775)(圖十七)。118例以外的只有鰲圖章2例也是魚頭(1773,1927)。身體部分,118例中絕大部分看起來是魚身,而非龜身,只有少數(shù)4-5例略似龜身,此乃日本與中國鰲形象最大的差異。尤其是左右構(gòu)圖的圖章中,鰲身體比頭尾所占版面多得多。日本是海洋國家,漁業(yè)資源豐富,龜身變魚身,是本土化的直接體現(xiàn)。奇怪的是,118例以外的25例上老人下鰲圖章中,鰲是非常明確的龍頭龜身麒麟尾。尾部形象,V字形的是魚尾,一根一根的是麒麟尾。118例圖章中清晰可見麒麟尾56例,魚尾31例。這些圖章中,或雕刻精美,或粗製濫造,品質(zhì)參差不齊。比之中國本對身體尾巴隱藏於雲(yún)中的模糊處理,日本本將其具象化,但龜身多變?yōu)轸~身,麒麟尾部分變成魚尾。乍看之下,大多數(shù)日本本圖章與其說是鰲,不如說更像是他們本土的海魚。
(十)變幻的星辰
和魁星有關(guān)的158例圖章中,一般在圖像上部有幾顆星星,其數(shù)量統(tǒng)計如下:
《春秋運斗樞》:“斗,第一天樞,第二旋,第三璣,第四權(quán),第五衡,第六開陽,第七搖光。第一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為標,合而為斗。”[31]北斗前四星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古人因其形狀,稱為斗魁,即魁星。也有以魁星為北斗第一顆星天樞。統(tǒng)計表中有98例為三顆星,似乎難以解釋,但魁星本為北斗前四星斗身部分,圖像章中已經(jīng)有魁星形象,只是非以四顆星的形式,而是以青面獠牙的鬼形象存在,則北斗七星除去魁星代表的四顆星,自然只剩下斗柄的三顆星[32]。中國明末刻本魁星圖章也是三顆星,可知三顆星是本來樣態(tài)。但隨著翻刻的走樣,星辰數(shù)量呈現(xiàn)零顆、五顆、六顆、七顆、八顆、十顆、十三顆不等。六顆可能是因為魁星也有北斗第一顆星的說法,則除去魁星,北斗剩六星。北斗七星全刻的有25例,出現(xiàn)應非偶然,可能一因魁星是北斗七星的一部分,二是與“點斗”之“斗”相呼應。
(一)客從何處來:日本本文昌帝君圖像章
日本古籍內(nèi)封除了鈐蓋魁星因素圖像章,還有其他類型,比如文昌帝君圖像章。目前見文昌帝君圖像章13例(1789-1873),其中1例無圓形外框,構(gòu)圖包括文昌帝君,坐騎白特,零個(1例)、一個(5例)或兩個童子(7例),童子名天聾、地啞。文昌帝君祖庭四川梓潼七曲山大廟有白特殿,其對聯(lián)云:“梓潼帝君乘白特下臨凡界,三清老子騎青牛西出函關(guān)?!标P(guān)於二童子,《堅瓠集》云:“文昌帝君從者曰天聾地啞,蓋帝君不欲人之聰明盡用,故假聾啞以寓意。”[33]又文昌帝君為科舉神,天聾地啞有保密之需。圖像章上方為星辰,其中1例模糊不清,4例無星,8例七顆星。
從上表可知,文昌帝君形象分為四類:戴斗笠狀冠冕8例(1789-1833)(圖十八),戴翅羽烏紗手拿如意3例(1831,1831,1837)(圖十九),簪髮並戴髮冠1例(彩印很晚)(圖二十),戴方巾1例(1873)(圖二一)。
圖十八:文昌帝君之斗笠(日本)[34] 圖十九:文昌帝君之翅羽烏紗(日本)[35]
(二)和魂崛起:日本神道人物圖像章
所見5例圖章,人物均在雲(yún)上,可見並非凡人,而是具備神格。烏天狗又稱鴉天狗,是日本神道教中級別不太高的妖怪,有瞬間穿越時空的技能,日本稱小孩丟失為“神隱”,認為是烏天狗所為,烏天狗形象經(jīng)歷了從怨靈到修行者的轉(zhuǎn)變,事蹟見《今昔物語》等。少彥名命為“開拓三神”之一,被視為集智慧、商業(yè)、開拓於一身的神明,也被奉為醫(yī)神、酒神、溫泉之神,多有神社祭祀,事蹟見《日本書紀》《古事記》《伊豫國風土記》。巴御前乃鐮倉時代木曾義仲之妾,箭術(shù)超群,屢立戰(zhàn)功,事蹟見《平家物語》《源平盛衰記》。日本武尊是日本神話中天皇的直系祖先,本名小碓尊,曾弒兄,後戰(zhàn)功累累,如殺出雲(yún)健,討熊襲,平蝦夷,後英年早逝,事蹟見《古事記》《風土記》。
日本崇尚“萬物有靈”, 神道教為其本土宗教。神道教稱日本為神國,《古事記》《日本書紀》載,日本天皇為天神後代,日語中稱皇室人為“雲(yún)上人”。17世紀末起,日本興起以研究《萬葉集》《古事記》等日本古代典籍為中心的復古國學,“復古國學”“國學派”進一步提出“復古神道”,提倡“大和精神”的國學,“國權(quán)主義”“尊皇思想”情緒高漲,國學和神道緊密結(jié)合,為後來明治維新“國家神道”先聲。
值得一提的是,5例(1832-1866)圖像章鈐蓋書籍均為醫(yī)書,一是與江戶後期蘭學(西方科學技術(shù))傳入並發(fā)展有關(guān),二是與江戶後期日本教育注重醫(yī)學等實用科技有關(guān),201部鈐蓋圖像章的日本書籍中37部為醫(yī)學書(僅次於文學類的74部,位居第二)亦是其證。蘭學各個門類中醫(yī)學尤受推崇,緒方洪庵(1810-1863)就曾開辦蘭學私塾,向三千門生講授醫(yī)學和其他西學。
(三)洋才西來:日本本西方天使圖像章
19世紀中後期,除了中日傳統(tǒng)形象,鈐蓋在內(nèi)封的圖像章還出現(xiàn)了西方面孔,目前見3枚5例:吹海螺的小天使(1849,副本)(圖二六),形象為有翅膀裸體的吹海螺小孩;吹海螺的小天使(1855),形象為有翅膀裸體的吹海螺小孩;小天使(1870,副本)(圖二七),形象為有翅膀的裸體小孩;小天使(1873),形象為有翅膀的裸體小孩。以上除1例為橢圓形外框外,其他均有圓形外框,繼承了原始圖像章的圓形外框樣貌。1849年兩部為《濟生三方》及其副本,1873一部為《健全學》,以上為醫(yī)學類書籍。1855一部為《和蘭字彙》,1870兩部為《西洋道中膝栗毛》及其副本,以上為蘭學書籍。
16世紀中期,葡萄牙人、荷蘭人等在日傳播西方文化和天主教,如沙勿略1548年到鹿兒島傳教。16世紀末豐臣秀吉發(fā)佈“驅(qū)逐傳教士令”。17世紀前半葉五次頒佈“鎖國令”,長崎成為唯一合法對外口岸,日本人在此與荷蘭人經(jīng)商交流,形成“蘭學”,即西洋學。1612年禁天主教;1632年“寬永禁書”,禁基督教相關(guān)書籍;1685年“貞享嚴令”,加強禁書。1720年德川吉宗撤銷禁書令,允許天主教以外的西洋書輸入,洋書馳禁,尤倡醫(yī)學。1790年“寬政異學之禁”,遏制除朱子學以外的學說,但很快失敗。1839年“蠻社之獄”,官方只允許蘭學的醫(yī)學、天文、數(shù)理化等自然科學傳播,到50年代末,西方社會科學始在民間合法傳播。1853年藩校相繼改革,洋學塾興起,並有海軍教學。1854年佐久間象山提出“東洋道德,西洋藝術(shù)”,簡稱“東德西藝”,與“和魂洋才”類似,“藝術(shù)”指西方科技。1855年幕府設(shè)洋學所。1858年日美簽訂友好通商條約,國內(nèi)矛盾一觸即發(fā),爆發(fā)“安政大獄”。1860年又有“櫻田門事件”,要求“尊王攘夷”,後走向倒幕維新。1839年“蠻社之獄”後,雖然西方社會科學不被允許傳播,但民間依舊禁而不絕,1849年兩部《濟生三方》鈐蓋西方天使圖章就是西方宗教文學藝術(shù)在日本用圖像代替文字傳播的例證。1853年藩校改革,後設(shè)立洋學所。1858年日美通商章程簽訂,尤其是1868年明治維新以後,不管是西方的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都在日本社會迅速傳播,並為日本社會帶來幾千年未有之變革。1855、1870、1873三枚4例西方天使圖章便是在這種背景下鈐蓋。
書籍內(nèi)封圖像章發(fā)源于中國,興盛於日本。其興盛原因,除了裝飾、廣告、防偽作用外,恐怕還與江戶中後期日本特殊的社會環(huán)境有關(guān)。
日本圖像章以魁星元素圖章為大宗(158/201),其次是文昌帝君圖章(13/201),二者都是科舉之神。魁星點斗意為科舉奪魁,但江戶日本並無科舉制度,社會極重出身,想要實現(xiàn)階層流動非常困難,如此一來,與科舉相關(guān)的魁星在日本似乎並沒有流行的社會基礎(chǔ)。雖然如此,江戶時代(1603-1868)日本教育體系卻比較完備,從貴族到平民都能受到不同程度的教育。其時學校有以下幾種。一是幕府直轄學校,為幕臣(上級武士)和御家人(下級武士)子弟設(shè)立,為幕府培養(yǎng)官吏和實務人才,先後設(shè)立二十一所,代表為昌平阪學問所。二是藩校,各藩為武士子弟等設(shè)立經(jīng)營的學校,1661-1871間設(shè)立兩百多所。後期藩校打破世襲,武士子弟而外,平民子弟也可入學。三是寺子屋,是專門為平民子弟設(shè)立的民辦初等教育機構(gòu),江戶末期有一萬五千多所,教師包括平民、武士、僧侶、醫(yī)生、神官等。四是鄉(xiāng)校,是在鄉(xiāng)村設(shè)立的公辦初等教育機關(guān),招收平民子弟,不接受武士子弟。鄉(xiāng)校數(shù)量不多,比如天保間有寺子屋1987所,鄉(xiāng)校僅13所。五是私塾,是一些學者在私宅設(shè)立的高等專門教育機構(gòu)。私塾學生年紀大,不分出身,教授學問程度比較高[47]。德川吉宗執(zhí)政以後,推行“享保改革”(享保1716-1735),注重教育,尤其是發(fā)展寺子屋,推動了日本的教育進程?;兑陨细鱾€層級的多樣化教育機構(gòu),1848-1860間江戶地區(qū)平民子弟就學率已經(jīng)達到86%,一般商人子女幾乎100%上學接受教育[48]。江戶時期,男子有40%以上,女子有10%左右,接受過家庭以外的教育[49]。
既有學校,就不可避免有各種考試。比如奈良時代的貴族教育,大學寮的學生每十日休息一天,休息前有小考。每年七月舉行大考,如果連續(xù)三年考試為下等,會被勒令退學。而魁星生日是七月初七,每年七月中國的學生有魁星會、魁星宴,不知日本是否也受此影響。因為考試日期與魁星生日接近,促進了魁星崇拜在日本的流行。到江戶時代,各個類型的教育機構(gòu)也有各種考試。19世紀前半期廣瀨淡窗創(chuàng)立的私塾咸宜園奉行“三奪之法”:年齡之奪、學歷之奪、地位之奪,僅憑在校的學習成績決定升留級。有“月旦評”,每月考試;“試業(yè)”考作詩、作文、寫書法;“消權(quán)”是師生口頭考問。另外還會記錄各種平時成績。雖然日本教育最後的指向並不像中國是科舉,但希望能取得不錯的考試成績總和魁星寓意相通。就像今天的中國雖然沒了科舉,但魁星、文昌帝君的香火依舊旺盛。
另外,就是要考慮圖像章這種特殊的形式,圖像章是蓋在書上的,而鈐蓋的又是些什麼書呢?日本201例圖章中,識字書日用書15例,經(jīng)書16例,史部書22例,詩文為主的文學書74例(包括中國文學與日本文學),農(nóng)學1例,插花茶道繪畫等15例,醫(yī)學(包括傳統(tǒng)醫(yī)學與西醫(yī))37例,其他蘭學19例,這些類別都是各類學校的教學範疇,許多應該是江戶時代的教材。如德川吉宗享保七年(1722)下令京都的柳枝軒書店出版《六諭衍義大意》作為寺子屋的教材,在201例鈐蓋圖像章的書籍中,有1686《難太平記》一部、1686《新編鐮倉志》一部、1715《賈浪仙長江集》一部、1721《今昔物語》兩部、無年份《韻府古篆匯選》三部,均是柳枝軒刻本。幕府直轄學校教授經(jīng)書、歷史、詩文。藩校重經(jīng)書、歷史、詩文,希望以儒學之道培養(yǎng)武士,但幕府末期也重實用,學習算數(shù)、醫(yī)學、天文等。寺子屋注重讀、寫、算,往來物是教材之一。鄉(xiāng)校注重讀、寫、算、道德教育。私塾則各有特點,重視國學、洋學、醫(yī)學等等。圖像章的鈐蓋數(shù)量也是在“享保改革”推動教育發(fā)展以後明顯增加的。201例日本圖像章中170例鈐蓋書有明確出版時間,其每四十年分佈數(shù)量如下:
享保以後,鈐蓋圖像章書籍數(shù)量明顯攀升,1781-1860達到高點,到明治維新教育改革以後數(shù)量斷崖下降,這與江戶時代日本上述五類學校尤其是寺子屋的發(fā)展趨勢相一致,可見圖像章與江戶時代學校教育的關(guān)係。綜上,因為鈐蓋圖像章的書籍與各個學校教材或者教學內(nèi)容密切相關(guān),其受眾大多數(shù)是學校學生,而學生有學習和考核壓力,因此有奪魁寓意的魁星圖章會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出現(xiàn)在江戶時代的日本書籍中。
另,江戶時代日本學生會拜孔子和天滿天神。天滿天神即主張“和魂漢材”的菅原道真,是日本的學問之神、書法之神,每月二十五參拜??且詧D像章的形式大量鈐蓋於與學校教育有關(guān)的書籍之中,而天滿天神則以神道教神靈形式在神社、神宮被人參拜,二者並不衝突。
文昌帝君圖像章存在於日本本中,除去日本教育、識字率、學業(yè)考核壓力等原因外,還有以下原因:
文昌帝君信仰在日本原本有一定的社會基礎(chǔ)。文昌帝君信仰在宋元以後的中國特別盛行?!爸吝t在明朝末年,《陰騭文》已流傳日本?!攀兰o,日本出現(xiàn)不少文昌經(jīng)籍的翻刻本和日譯文?!盵50]在琉球,還有文昌帝君祠。這些都是文昌帝君信仰在日本傳播的基礎(chǔ)。
文昌星原本除掌管文運、賞功進士以外,還有主管生死的功能?!洞呵镌氛撌鑫牟枪δ茉疲骸吧蠈⒔ㄍ?,次將正左右,貴相理文緒,司祿賞功進士,司命主老幼,司災主災咎也?!盵51]《梓潼帝君救劫寶章》記載文昌星職能云:“上主三十三天仙籍,中主人間壽夭禍福、死生貴賤,下主十八重地獄輪回?!盵52]知其掌管人間壽命。魏晉道教興起以來,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泰山主年壽。至宋灶神司命,文昌星司命職能才被弱化。隋唐兩宋科舉興起到興盛,文昌星“司祿”和“貴相”的職能被重視,文昌星一躍成為科舉之神。元仁宗將梓潼神加封為“輔元開化文昌司祿宏仁帝君”,文昌星和梓潼神合一。明代天下學宮立文昌祠。從多重職能到特別突出掌管文運職能,是“文昌信仰的社會操作淹沒神學操作性”[53]。但在中國幾乎遺失的司命職能,在日本卻能被再度發(fā)現(xiàn)。掌管生死的中國泰山府君信仰傳至日本,後在日本與地藏信仰融合,成為陰陽道信仰。另外,日本有七福神信仰,其中就有福祿壽、壽老人,是掌管福壽和財運之神,源於道教的南極仙翁。因為有這些信仰基礎(chǔ),文昌星的司命職能在日本有了生存土壤。之前魁星部分,魁星被替換為壽老人的二十多例圖章,也是這種趨勢的具體體現(xiàn)。
文昌帝君是書坊業(yè)、刻字業(yè)、鐫碑業(yè)的行業(yè)神,得到書坊主的青睞理所當然。《帝君惜字律》有“功例”24條,“罪例”29條[54],比如功例“抄寫敬重字紙書,訓合門人,令其珍惜者,三百功,子孫發(fā)達”[55];罪例“己身不敬字紙、經(jīng)書,又不訓教子弟,遞相輕侮者,一百罪,惡瘡遍體,再生癡聾喑啞”[56]。敬惜字紙對於出版物的傳播和保護有特殊意義,文昌帝君因此也為書坊主所重視。
文昌帝君勸人向善,提倡忠孝,與江戶年間日本的文化思潮相合。勸善如《文昌帝君陰騭文》,勸忠孝如《文帝勸孝錄》《孝經(jīng)》《忠經(jīng)》《勸孝文》。文昌帝君還有避邪保平安作用,如某《文帝全書》首冊鈐朱印“此書敬請家庭供奉,不但驅(qū)邪解厄,而且諸事吉祥,消災降福,靈應異?!?,“汪繩武敬啟” [57]?;兑陨弦蛩兀牟劬龍D像章鈐蓋在於日本本內(nèi)封上,便不突兀了。
另,不像佛教在日本廣泛傳播,日本並沒有道教,只是在其文化中保存了諸多道教元素。孫亦平認為:“在史籍文獻中很難找到有組織的教團道教進入古代日本的記錄,但也找不到可確證的道教道觀。但另一方面,日本歷史和社會文化中卻留存有許多道教因素,成為道教在日本存在的鮮活證據(jù)?!盵58]而我們所見的魁星、文昌帝君圖像章,便是日本文化中存在道教元素的“鮮活證據(jù)”。
總之,明末至清,中國書坊主在所刻書籍內(nèi)封鈐蓋圖像章作為發(fā)兌章,這類圖章17世紀末傳至日本。日本對此有繼承,也有發(fā)展。中國本的魁星點斗、動植物圖章在日本本中有反映;蟾宮折桂、山水讀書圖圖章暫未見於日本本。魁星點斗圖像章雖首見於中國本,但在日本衍化出近十個變種。日本本中另有不見於中國本的圖像章,如文昌帝君、日本神道教人物、西方天使。文昌帝君不見於中國本,或許與樣本數(shù)有限以及此種圖像部分來自韓國有關(guān)。用西洋的天使形象、日本神道教的神與妖制作圖像章,與江戶後期日本復古神道、蘭學發(fā)展有關(guān),這極大地豐富了圖像章的種類,是日本人不拘於陳規(guī)、革舊維新精神的體現(xiàn),直觀生動反映日本彼時思想文化之動向與時尚。以魁星與文昌帝君為代表的圖像章盛行日本的原因包括:江戶中後期日本教育體系相對完備、教材需求大、識字率高、學生考核多樣、多元思想活躍等。日本本圖像章嬗變史,不僅是書籍史的一部分,也能直觀反映江戶日本與中韓歐文化交流情況、反映日本社會、宗教、文化、教育變遷的某些側(cè)面。
感謝胡劼辰、石祥、許超傑、竇瑞敏等老師提出修改意見,鍾彥飛、林振岳、北川直子、玉置奈保子、南江濤等老師提供資料。
[1] 林振岳老師私下告知,這類圖章應該最先出現(xiàn)在書坊刻書發(fā)達的福建地區(qū),具有防偽功能。
[2] “魁星點斗獨佔鰲頭”,為魁星一手點斗、一腳踩鰲頭形象?!绑笇m折桂”,為書生手持桂花枝形象。
[3] 林振岳《肖像藏書印源流考》,見《篆物銘形:圖形印與非漢字系統(tǒng)印章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西泠印社出版社,2016年11月,第493-508頁。
[4] 本文2020年10月完成寫作,並第一時間交予三位同道審閱修改,同年11月在湖南大學嶽麓書院《版本學研究》研究生課程上講授,21年5月在湖南大學嶽麓書院承辦的“古籍研究青年同仁聯(lián)誼群第十二次沙龍”上做同名報告。2021年5月得知山東大學潘超老師有《魁星鰲頭:東亞漢籍出版與科舉文化》一文,曾在2021年4月北京大學舉辦的“中華文明傳播史”系列工作坊之“東亞漢籍傳播研究”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上宣讀。潘文6月在山東大學舉辦的“東亞漢籍編目學術(shù)研討會——中韓工作坊”再次宣讀。從題目上看,本文與潘文研究對象有相似之處,但側(cè)重點應該有較大差別。
[5] 關(guān)於東亞漢籍的研究,可參見陳正宏《東亞漢籍版本學初探》,中西書局,2014年。
[6] 《韻會小補》,明萬曆三十四年(1606)方子謙刻本,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7] 《合刻少微通鑒大全》,明崇禎三年(1630)清白堂刻本,哈佛大學圖書館藏。
[8] 《國史經(jīng)籍志》,明末徐象橒曼山館刻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
[9] 《有圖山海經(jīng)》,明末廣陵蔣應鎬繪圖晉陵李文孝刻本,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10] 《玉堂對類》,明末存誠堂黃爾昭刻本,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11] 《勸懲故事》,中尾市即兵衛(wèi)寬文九年(1669)刻本,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12] 圖一《新鐫繡像今古奇觀》,清浙省會成堂乾隆五十一年(1786)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13] 圖二《國史經(jīng)籍志》,明末徐象橒曼山館刻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
[14] 《有圖山海經(jīng)》,明末刻本,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15] 《律例箋釋》,清康熙三十年(1691)吳門顧鼎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16] 《禹貢錐指》,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胡渭家刻本。此本內(nèi)封所鈐圖像章外部為相對雙龍,中間鐫篆字“御題耆年篤學”,此六字為康熙對胡渭的評價。
[17] 圖三《玉堂對類》,明末存誠堂黃爾昭刻本,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18] 圖四《唐詩選國字解》,江戶書肆嵩山房小林新兵衛(wèi)寛政三年(1791)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19] 圖六《鹽松紀行》,日本須原屋茂兵衛(wèi)文化六年(1809)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0] 圖七《生花枝折抄》,日本東雲(yún)堂安永二年(1773)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1] 圖八《李撰文選》,日本京都井筒屋莊兵衛(wèi)寶曆十二年(1762)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2] 圖九《勸懲故事》,日本高士裡藏版中尾市即兵衛(wèi)寬文九年(1669)刻本,美國國會圖書館藏。
[23] 圖十《炮炙全書》,日本心遠堂元祿五年(1692)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4] 圖十一《和蘭內(nèi)外要方》,日本文政三年(1820)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5] 圖十二《幽蘭集》,日本暮雨巷寬政十一年(1799)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6] 圖十三《難太平記》,日本雒陽書肆柳枝軒貞享三年(1686)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7] 圖十四《古文孝經(jīng)參疏》,日本東京嵩山房寬政元年(1789)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8] 圖十五《徘諧寂栞》,日本江戶書賈須原屋伊八文化九年(1812)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29] 圖十六《淡淡文集》,日本文貨堂寬保二年(1742)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30] 圖十七《日本名家詩選》,日本江戶書肆山金堂安永四年(1775)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31] [漢]司馬遷《史記》卷二十七《天官書》司馬貞《索隱》引,中華書局,1959年,第1291-1292頁。
[32] 此解釋為胡劼辰老師提出,筆者深以為然。後在《魁本對相四言雜字》中見“斗”圖解作“
”,更印證前說。《魁本對相四言雜字》卷一葉一上,明洪武四年(1371)金陵王氏勤有書堂刻本。[33] [清]褚人獲撰《堅瓠集》八集卷四,清康熙刻本。
[34] 圖十八《蘭齋畫譜》,日本東都書林須原屋茂兵衛(wèi)享和元年(1801)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35] 圖十九《眼科錦囊》,日本江都書林芳潤堂天保二年(1831)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36] 圖二十《柳川畫譜山水部》,日本和泉屋市兵衛(wèi)江戶晚期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37] 圖二一《成形圖說》,日本薩摩府學明治六年(1873)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38] [漢]司馬遷撰《史記》卷二十七《天官書》,中華書局,1959年,第1293頁。
[39] 孫亦平《論道教星斗信仰在朝鮮半島的傳播方式》,《宗教學研究》,2013年第4期,第26頁。
[40] 圖二二《延年養(yǎng)性訣》,日本櫻甯室藏天保六年(1835)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41] 圖二三《革溪醫(yī)砭》,日本舞適無寞庵嘉永七年(1854)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42] 圖二四《救疾摘方》,日本芄蘭舍嘉永六年(1853)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43] 圖二五《一夕醫(yī)話》,日本慶應二年(1866)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44] 以下日本形象由玉置奈保子女士辨認,北川直子女士也提供了莫大幫助,在此一併致謝。
[45] 圖二六《濟生三方》,日本天真樓嘉永二年(1849)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46] 圖二七《西洋道中膝栗毛》,日本東京書肆萬笈閣明治三年(1870)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47] 以上關(guān)於日本江戶時代教育,參見王桂《日本教育史》,吉林教育出版社,1987年,第85-91頁;朱玲莉《日本近世寺子屋教育研究》,南開大學2009年博士學位論文。
[48] 朱玲莉《日本近世寺子屋教育研究》,南開大學2009年博士學位論文,第36頁。(原見:海後勝雄《近代日本教育史》第一卷,誠文堂新光社,1951年,第318頁。)
[49] 朱玲莉《日本近世寺子屋教育研究》,南開大學2009年博士學位論文,第36頁。(原見:R·P·ド-ア、松居弘道譯:《江戶時代的教育》,巖波書店,1970年,第235頁。)
[50] 王興平《文昌文化在日本的傳播和影響》,《中國道教》,2000年第2期,第53-54頁。
[51] [漢]司馬遷撰 《史記》卷二十七《天官書》司馬貞《索隱》引,中華書局,1959年,第1293頁。
[52] 《梓潼帝君救劫寶章》卷一,明末刻《百家名書》本,日本京都大學藏本,第二葉A。
[53] 卿希泰、姜生《文昌帝君信仰的起源及其神仙思想的道德決定論》,《中華文昌文化——國際文昌學術(shù)研究論文集》,巴蜀書社,2004年,第1頁。
[54] 《增訂敬信錄》卷一,清道光十一年(1831)刻本,第七十七至八十二葉。
[55] 《增訂敬信錄》卷一,清道光十一年(1831)刻本,第七十八葉。
[56] 《增訂敬信錄》卷一,清道光十一年(1831)刻本,第八十葉。
[57] 《文帝全書》首冊,清乾隆四十年(1775)關(guān)槐刻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58] 孫亦平《“日本的道教”抑或“道教在日本”——百年來有關(guān)道教在日本研究的回顧與反思》,《世界宗教研究》,2016年第6期,第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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