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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書:家鄉(xiāng)的井
無論走多遠,家鄉(xiāng)總是我們最溫暖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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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在外打拼的家鄉(xiāng)游子一個寄放心靈歸宿的地方

  鄉(xiāng)土文學   

家鄉(xiāng)的井



作者 | 李先書

原創(chuàng) | 鄉(xiāng)土中原

以前的農村,哪個村子沒有一口水井呢?一口年代久遠的水井,供給著全村男女老少的日常用水,它是人們生活的源泉,是一個古老村子必不可少的標記。

我的老家位于豫西南的一個普通村子,全村近千人的用水,依靠的就是村南邊的一口老井。誰也不知道這口老井修建于何時,據村里年長的老人講,這口井在他小時候就存在了。這口井是由一層層古老的青磚砌成的,青磚上已經布滿了青苔。井口周邊圍著幾塊青石板,石板早已被人們踏磨得十分平整光滑,表面上雕刻的紋飾已經漫漶不清了。
老井緊鄰著一個池塘,因此井里的水位很高,似乎一伸手就能觸摸到清涼的井水。小時候和小伙伴一起到老井附旁玩耍,我們有時候會趴到井沿邊向下看。只見平靜的井水面上倒映著一小片藍天白云,以及附近樹枝的影子。有個調皮的小伙伴偷偷地丟進一顆小石子,水面上便泛起了陣陣漣漪。那藍天白云和樹木的影子受到了擾動,便隨著水面的漣漪輕輕晃動了起來。
打水的時候,人們站在井沿邊,用一個鐵鉤吊著水桶慢慢的放下,接近水面時就把水桶輕輕一晃,傾斜的桶沿就浸入水中,井水很快灌滿了水桶。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實際上也需要一定的技巧。缺乏經驗的人,如果擺動水桶的幅度過小,水桶總是漂浮在水面上無法下沉;如果擺動的幅度過大,水桶就會脫鉤,沉到井底去了。
水桶沉到井底就有點麻煩了,需要用長繩系著一個鐵鉤子,沉到井底打撈了。撈水桶的時候需要耐心和經驗,往往幾個大人在一遍遍的打撈,我們幾個小孩子在一邊圍觀,嘻嘻哈哈的吵鬧聲惹到大人們煩躁起來,就把我們趕走了。
在寒冷的冬天,緊鄰著老井的池塘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老井的水卻從來不會結冰。冬日的清晨,井口會升騰起一片白色的水霧,遠遠望去就像開水煮沸后冒出的水蒸氣一般。早起的人們紛紛挑著空桶,來到老井邊打水。他們互相打著招呼,然后擔著滿滿的兩桶水,邁著矯健的步伐回家,水桶里濺出來點點滴滴的水花便灑滿了走過的路。
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村里的很多人家開始打壓井。有了方便快捷的壓井,去老井打水的人逐漸少了起來。原本熱鬧的老井就變得日益冷落,只有住在附近的幾戶人家還堅持到老井打水。老井失去了原有的功能,漸漸地被村里的人們淡忘了。

一位鄰居家最早打了一口壓井,這口井出水快、水很甜,周圍的十來戶人家經常到他家里取水。那時候鄉(xiāng)村里民風淳樸,這位鄰居是個熱心人,經常幫忙前來取水的老人或者孩子壓水,絲毫沒有半點的怨言。不過這口壓井有一個缺點,就是長時間不用就會漏水。下次使用前,需要向井管里面加水,才能抽出水來。于是這家主人就在壓井旁放了一個搪瓷缸,里面總是接滿了水。前來壓水的鄰居,用過搪瓷缸的水引出水后,也會同樣接滿水,留給下一個鄰居使用。
夏天我們玩耍時口渴了,就會跑到這位鄰居家喝水。清涼甘甜的壓井水,比什么飲料都好喝。到了寒冷的冬天,主人就用厚厚的舊衣服把壓井管包裹起來,防止上凍。即使到了下大雪的時候,剛剛抽出來的壓井水,洗臉時也不會讓人感到冰涼刺骨,相反還有些溫暖的感覺呢!
后來我家也打了一口壓井,這樣就不用去鄰居家接水了。放學回到家里,我總是喜歡幫助大人壓水,一下一下按著壓井稈,一股清澈的水流如同一條小小的瀑布,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后注入水桶,激起了一朵朵雪白的浪花。不一會兒,井水注滿了水桶,我就提起來送給祖母或者母親用來洗衣服。
周末的時候,我還經常幫祖父壓水用來澆花。祖父說剛抽出的井水要在陽光下曬一陣兒,才能澆花。祖父在老家的院子里種了許多花,有春節(jié)前后綻放的迎春花,有長年開花不斷的月季,也有只在傍晚盛開的草茉莉。在清冽的壓井水滋潤下,這些花兒競相開放,小小的農家院子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小花園。如今祖父已經故去了多年,當年種下的花草樹木大多送給了親戚,院中只剩下了灶火屋前的那棵紫薇樹,依然年年開花如故。
進入了本世紀后,家鄉(xiāng)發(fā)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村里修建了水泥路,鋪設了自來水管道,每家每戶都接上了自來水。很多人家還把水管接到了廚房里,做飯時輕輕擰一下水龍頭,水就嘩嘩嘩的流了出來,方便極了。  
原來每家都有的壓井和當年的那口老井一樣,逐漸退出了歷史的舞臺。社會在不斷發(fā)展,人類在不斷進步。幾千年來傳統(tǒng)的農耕方式正在成為歷史,消逝的物件何止這樣的老井和后來居上的壓井。紡車、織布機、犁鏵、耬車,以及我們這代人熟悉的許多老物件,正在一個個的消失。當然我們不能總是沉浸在往日的回味中,這些物件的消失也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假設能夠保存下來幾件,作為農耕社會的見證物,那將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村中的那口老井早已淤塞了,當年隨處可見的壓井已經難尋蹤跡。然而在家鄉(xiāng)成長的經歷卻使我至今難忘,成為一段無法抹去的美好記憶!

作者簡介

李先書,河南社旗人,現居鄭州。東北財經大學工程管理專業(yè)畢業(yè),一級建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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